第102章 回溯（三）（1 / 2）
說不回去是氣話,戚無憂實在是疼得心煩——
每回溯一次，肩膀上的痛感就越強烈，連帶著本命法器被破壞時的痛苦也烙在了他身體上。
估計再回溯幾次,都不用洛雲彰動手,光靠這些累加的傷害，他就可以直接升天了。
戚無憂一刻也不能忍受「回天」鞭魂刺骨的疼，直接將劍拔出，甩在地上。
動作稍微大了點,劍刃割過骨肉，他膝彎發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區區一個抽劍的動作,他便被磨得臉色煞白，冷汗不住從額角往下流，鬢角額頭的頭發都被濡濕，整個人像是去水裡過了一遭。
洛雲彰正欲開口,便發戚無憂不太對勁，連他自己都未察覺,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毫無來由的怒氣湧了上來。
他隻擲了一劍，不至於重傷至此——難道有人在他之前,傷了師尊？
半掩在黑袍下的鞋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戚無憂的方向動了動,洛雲彰驀地回神，馬上止住。
思及一次次被誘哄上當的過往,片刻動搖消失,眼底的掙紮也陷落下去。
他冷聲道：「師尊又想到新的花招了。」
洛雲彰的的語氣十分篤定。
戚無憂無言。
見過這樣耍花招的嗎？
牙關打顫說不出話，戚無憂撐著地麵，慢吞吞站起來,僵硬地抬手給自己止血。
他性格如此，不願發出痛呼，隻自己無聲忍耐著，疼得厲害時，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去，繃出了病態的白。
洛雲彰：「……」
刺目的鮮血和師尊反常的反應令他煩躁起來。
麵上不顯，握劍的手卻不住握緊摩挲，似乎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沉默在皆可島上蔓延。
洛雲彰沒有再出言譏諷，也沒有動手，無聲地看著戚無憂為自己療傷。
疼痛稍稍緩和，戚無憂才注意到島上安靜得詭異，這便顯得洛雲彰身上那股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氣場有些虛。
戚無憂：「？」
通常不都是「趁他病要他命」嗎？
怎麼洛雲彰還旁觀起來了？
之前在腦海中浮起，卻被他強壓下去的念頭再度冒頭，而且還越來越明朗了。
——當年洛雲彰在皆可島上沒想殺他，所以對他根本沒動真格，除了破壞了他的法器之外，一招一式，都刻意避開了要害。
他是在死遁之後發現「神仙眷侶」進度飆升的，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洛雲彰是在他死後才喜歡上他。
但若是換個角度來想，洛雲彰比他想的再早熟一點，現在就已經喜歡他了呢？
那洛雲彰之前連番的冷嘲熱諷，便多出幾分……隱秘到難以察覺的期待來——洛雲彰好像在等著自己反駁他。
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戚無憂隱約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能用「次元牢籠」抓住洛雲彰了。
他那時，似乎是無意間說了一句「抱歉」？
戚無憂：「……」
要真是這樣，他簡直不知道該說洛雲彰的心思崎嶇難猜，還是該說洛雲彰太好哄了。
想分辨他的猜測是真是假很簡單，戚無憂戲癮說來就來，就著自己這幅慘兮兮的樣子，突然捂著肩膀悶哼了一聲，軟倒下去。
但凡熟悉他的，約莫都比較了解他的性情。
方才疼得臉色煞白，他都沒動一下嘴皮子，這會兒突然哼出聲，必得是疼到了極致。
洛雲彰聽到這聲悶哼，眉心不自覺地攢起，手背上的指骨幾乎要掙破皮膚，卻還是麵無表情地遠遠站著，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許久，他緩緩道：「同樣的把戲，師尊不必在我麵前用第二次。」
怎麼就第二次了？
戚無憂恍然想起當初在鹿鳴澗，他似乎也把自己搞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