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開誠布公(2 / 2)
戚無憂的手指一頓。
聶允不像魚梓和綠袖那麼好蒙。
他嘴角彎起的弧度落回去,想了想,又重新勾起,直麵聶允,笑道:「此事除了你,也就隻有兩人知道,我還想過些清靜日子,你能幫我保密嗎?」
果然。
聶允的牙關一點點咬緊。
與洛雲彰之間有如雲泥的差距壓彎了他的後頸。
「我不會與任何人說的。」他低下頭說:「我還要打坐修煉,吳——蘭芳君請回吧。」
戚無憂麵上閃過訝異,他能感覺到聶允狀態不對,多半是在因為實力不如洛雲彰而自卑。
若真這麼想,可就走岔路了。
洛雲彰是主角,實力注定全書最強。
但他的「最強」不是沒有代價的,是他用旁人未必撐得下去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換來的,或許以後抱一也不會放過他。
戚無憂還挺欣賞聶允的,不希望他因此生出心魔。
直起身,少有地拿出仙長的姿態,說道:「你與他各有各的緣法,無需放在一同比較。你年歲尚小,根骨天賦都很不錯,未來可期,我與你的師尊還有褚宗主都很中意你,修行路遠,萬不可自棄,明白嗎?」
聶允:「……」
有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恨麵前的人了。
過去有多想得到這人的誇贊,現在就有多想避開他,不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沒用的一麵。
強烈的落差讓他無法控製地羞惱,然而羞惱過後,他又慶幸戚無憂是直接同他說明,而不是諱莫如深地隱瞞他、哄著他。
起了膿皰的傷口需被挑開,放盡了膿血才能康復。
聶允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與洛雲彰之間的差距,也明白想要填補差距需要多少年月的苦修。
但這是他的必經之路。
從前他的仙途前方是一團迷霧,如今那團霧漸漸化出了一道俯視著他的人影。
發燙的額頭和耳根都冷卻下來,聶允道:「我明白了。」
戚無憂越瞧聶允越覺得他與洛雲彰相像,都是天資聰穎心思敏銳,這樣的少年不需要他說太多,自己便能想通。
見他是真的明白了,戚無憂放下心來,抬手照舊在聶允頭上拍了拍,欣慰道:「明白就好,往後修行上若有任何疑惑,都可以來問我,我雖不是你師尊,卻也把你當弟子看待……今日之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往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聶允點點頭,戚無憂把藥膏放在桌上,退出房門。
安撫好聶允,戚無憂停在廊下,思索著等下該怎麼應對洛雲彰。目前來看,死遁是洛雲彰對他的感情的分水嶺。
死遁之前,洛雲彰並沒有表現出對他有那方麵的想法,當時的係統數據可以證實這一點。
死遁之後,洛雲彰對他的情愫才會突飛猛進。
很可能是出於自責,洛雲彰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才將愧疚當成了喜歡。
就他試探的結果,隻要他不觸洛雲彰的逆鱗,現在的洛雲彰其實很好拿捏。
這段時日他就盡量順著洛雲彰,適當地讓洛雲彰「彌補」他,緩解洛雲彰心中對他愧疚,順便把「閒雲野鶴」的進度苟上去就可以了吧?
戚無憂心裡沒底——實在是他沒有戀愛經驗。
他成長歷程和絕大部分同齡人都對不上。
父母正是在他青春期的時候意外去世的,別人談戀愛的時候他還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叛逆為何物。
等到畢業有了穩定工作,又整天想著退休養老,結果沒乾幾年就掛了穿進書裡,根本沒機會了解小青年的戀愛心路。
大學和工作後他倒是拒絕過兩三次同性的追求。
其中一個拒絕對象,便是在鹿鳴澗被抱一的幻陣偷窺到的作者。
那作者出了名的毒舌難搞,戚無憂剛接手他時,編輯部的同事私下裡都跟他說那個作者有直男癌,無論男編輯女編輯,各個被他罵得狗血噴頭。
戚無憂與人相處向來是溫和派,與他交流的人大多都覺得很舒服,連那個作者與他溝通過幾次,都與他開起玩笑,還頻繁地約戚無憂去理思路。
實在是作者平時待人的態度太直男,戚無憂從來沒把他往彎的方向想過,且他是戚無憂負責的第一個作者,戚無憂對他格外上心,隻要是對他寫作有利的,能幫則幫,風雨無阻。
書出來之後大賣,直男作者便在社交平台對戚無憂表白。
戚無憂被驚得夠嗆,但他習慣了對任何人都禮讓三分,考慮到以後有可能還要合作,所以拒絕時也盡量顧及了對方的麵子。
他的態度委婉又堅定,對方卻很固執,仍是堅持追了他兩個月,還去編輯部甚至家門口蹲他,搞得那段時間他隻能住同事家。
後來他實在是煩了,險些翻臉,對方才收斂不再騷擾。
而後每一次出書,哪怕戚無憂不再是他的編輯,他還會在扉頁向戚無憂喊話。
同事們調侃他是那個作者的白月光,說對方長相條件都不錯,讓他考慮考慮拓寬人生的選擇,戚無憂一概敬謝不敏。
——也不是第一次拒絕別人了,那麼個偏執難搞的作者他都搞得定,洛雲彰還能吃了他嗎?
戚無憂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理理衣服,穿過走廊停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抬手推門。
他手上還沒用力,門就向裡麵打開,一隻手從門裡伸過來,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
戚無憂連忙往後撤,但洛雲彰用上了靈力,他被拽得往前踉蹌兩步,洛雲彰迎上來緊緊摟住了他。
「!?」
洛雲彰換過了衣服,身上的血腥氣不見了,側臉貼在他的頸側,呼吸掃過他的後頸,有些疲倦道:「師尊讓我等了很久。」
戚無憂:「……」
他分明離開了十分鍾都沒有。
洛雲彰剛見到他,有些激動可以理解,忍一忍,忍一忍。
戚無憂默念著,別過頭躲開,商量道:「你先放開我,莫要動輒拉扯。」
洛雲彰把頭壓在他的肩頭不肯動,戚無憂受不了地推他的肩膀,他才稍微退開些,一雙黑眸望著他,專注得攝人。
戚無憂被堵在門口,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繞開他走到案前坐下,「過來。」
洛雲彰聽話地轉到案前。
戚無憂一腦門官司地說:「手伸出來,我幫你梳理一下。」
洛雲彰把手伸出來放到桌案上,戚無憂按住他的手腕,探入靈氣。
十年前,他幫洛雲彰梳理靈脈,洛雲彰連頭都很少抬,此刻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任誰被這麼盯著,都會不自在。
戚無憂隻能說些話分散注意力,順便給洛雲彰立立規矩:「你往後莫要在我麵前發瘋,這院子裡的人,還有南宮禮,一個都不能動。」
洛雲彰麵無波瀾道:「隻要師尊不對他們太過親近。」
「……」
怎麼樣算「太過」親近?
說話、接觸還是什麼?
戚無憂不悅地蹙眉:「我最不喜歡受人束縛。」
洛雲彰看他幾秒,退步道:「好,我聽師尊的。但師尊也要答應我,不要再生我的氣。」
「我應當說過多次,我從未生過你的氣,從前是,現在亦是如此。」
洛雲彰又用那種專注到讓人心虛的視線注視他。
戚無憂盡量忽略,繼續道:「花骨扇我可以收下,但是我無意再去做蘭芳君,若抱一知道我還活著,說不定還會利用我對付你,你要記住,我現在是永成宗的吳長老。」
「嗯。」洛雲彰乖順應承。
果真是好說話。
要是不喜歡他多好?
戚無憂的目光掃過洛雲彰的黑色護腕,說道:「別的都沒什麼了,現在該輪到你說一說那條靈線是怎麼回事了。」
洛雲彰一怔,嘴唇輕輕抿住,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戚無憂冷笑:「你有一個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