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便(2 / 2)
大約是因為在家裡,長輩隨時都可能出現,林以寧覺得很緊張,被他握住的手,就像是一張羞恥符,貼在她最敏感的神經,她心髒突突直跳,但她卻沒有掙紮,隻是點點頭:「噢。」
陳予懷目光籠罩在她身上,幾乎是一寸一寸在打量、在觀察,仿佛研究一件藝術品,恨不能透過表象,看到最深層次的含義。
「那你呢?喜歡她們嗎?喜歡我嗎?願意和她們成為家人嗎?」他低聲問著,手握得更緊了些,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在提醒她認真思考。
林以寧確實很緊張,但這會兒卻忍不住鬱悶了句:「你還說隻是回來吃頓飯。」
結果短短半日,她已經在思考如何和爸媽交代,如何帶小魚回家見麵,如何勸服爸媽坐下來和叔叔阿姨友好交談……
仿佛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可明明在一起也沒幾天。
她心跳得更快了些,以至於有些心浮氣躁。
陳予懷挑了下眉:「不是你先喊的媽?不是你說自願的,說完就不認賬了?」
林以寧踢了下他的腳尖,嗔怪:「都怪你一直絮絮叨叨,害我好緊張,你現在還嘲笑我。」
陳予懷低聲笑著,歪頭很輕地親了下她的唇角:「我的錯。」
林以寧好緊張,一下子退開半米遠,心髒怦怦跳。
「你……在家裡能不能收斂點。」她壓低著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陳予懷點點頭:「那……回去再……?」
他拖長了音調,仿佛故意在引逗她。
林以寧聽出來了,沖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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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寧晚上一直在做噩夢,夢到和小魚結婚,婚禮現場原本一派祥和,突然叔叔和阿姨冷了臉,她的爸媽也冷了臉,劍拔弩張的氣氛,起了風,暴雨敲砸地麵,到處透著壓抑。
她不安地看著周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目光去尋小魚,看到他站在不遠處,撥開人群去找他,可怎麼都走不到他身邊,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邊,她走了很久,再抬頭,他卻離她更遠了,他目光看過來,冰冷得像是淬了冰,林以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顆心狠狠往下墜。
她猝然驚醒,然後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做這個夢,夢過於真實,她扌莫了一下額頭,都是冷汗,顯然是真的嚇到了。
突然特別清醒,仿佛在夢裡經歷了一生一世,醒過來便仿若隔世。
她想起高三那會兒,有段時間也常常做噩夢,那時候總夢到自己在高考,總是夢到自己找不到考場,夢裡一間一間教室地找,最後都是在恐懼和顫抖中醒過來。
她後來才意識到,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夠優秀。
渺渺姐進了to學校學純數,她很早就開始參加競賽,拿獎拿到手軟,沒有高考,直接保送了,比小魚還早一年入大學。
小魚比她高兩屆,她高三的時候,她們老師提起隔壁學校的陳予懷,都會稱贊一聲天之驕子。
她由衷地為他感到驕傲,可也生出無限的愁悶,想和他並肩,不想落於他之後。
那種感覺沒來由地裹住她,直到很久後她才明白,是因為喜歡。
或許現在,也是因為喜歡,所以害怕手裡握著的,是虛假的泡沫。
門外有交談聲,可能是小魚和鍾姨在說話,小魚晚上臨時要參加個宴會出門了,估計這會兒剛回來。
林以寧遲疑片刻,決定下床出門去看一眼他。
陳予懷扯了領帶,他不大喜歡這種場合,西裝革履,束縛得很,沒吃到什麼東西,被人敬了不少酒,喝得頭疼,這會兒胃裡也隱隱作痛。
鍾姨問他要不要喝點兒醒酒湯,他搖搖頭:「幫我做碗麵吧!」
說完抬頭,看到從臥室出來的一毛,她穿著睡衣,臉色蒼白恍惚,瞳仁極黑,定定地看著他,像某種被遺棄又看到主人的小動物。整個人柔軟可憐又脆弱。
鍾姨剛說了聲好,他便反了口:「不用了鍾姨,你回去睡吧,晚上盡量不要出來。」
他之前就交代過,她也怕打擾兩個人,於是「哎」了聲:「好呢,我懂!」
轉身回房間,看到林以寧,打了聲招呼,她有些心不在焉,隻是看著小魚。
他喝醉了,眼眶泛紅,眼神也有些空,可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才像是喝醉的那個。
她走過去,抱住他的月要,遲疑了一下,把腦袋貼在他月匈前,他有健身,身上肌肉恰到好處,抱起來會很舒服,但卻偶爾又覺得陌生。
是她的小魚嗎?
會一直是她的小魚嗎……
「你回來了?」她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喟嘆,又仿佛藏著幾分埋怨。
他喉嚨一緊,扯開兩顆扣子,讓呼吸順暢地進行下去,低著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不知道,說不清,也道不明,隻是想靠他更近些,再近些……好看清他的心髒,知道她到底占據了幾分。
「做噩夢了。」她甕聲甕氣,隻好這樣回答。
他的嗓音帶笑又帶嘆,大約不懂小姑娘的心思,以為隻是單純的撒嬌,抬起一隻手拍她的背:「你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
林以寧抬頭:「你怎麼不問我做了什麼噩夢?」
他很配合:「什麼?」
「很可怕,所以晚上我可以和你睡嗎?」她垂眸,一副心有餘悸的脆弱樣子。
陳予懷挑眉:「你確定?」
林以寧「懵懂」地抬頭:「不方便嗎?」
陳予懷緩慢地再次解了兩顆扣子,然後凝視她:「方便。」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