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為情所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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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李妄接連受到了兩次當頭棒喝。

一次是那個不起眼的小內侍譚笑笑,他說「陛下不是在生種大人的氣嗎?」,讓李妄意識到,種蘇竟不知何時起,能夠牽製他的情緒,且還那樣的濃烈。

一次便是現在,李琬說:「皇兄,你是不是喜歡種大人?」

他喜歡種蘇?

嗬,天大的笑話。不可理喻。

李妄第一反應是否認,感到可笑,然而緊接著,心口那團火忽然不點自燃,轟的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這一回不同於上回,未曾摻雜怒氣,以致於能夠更加清晰的感知到它,那火苗蓬勃旺盛,難以撲滅,最後一層薄霧般的輕紗被揭開,迷霧散去,美人露出真顏,答案顯露真相。

那團火的名字,叫欲|火。

「你平日深居宮中,都讀的些什麼書?」李妄向來不留情麵,冷道,「整日腦子裡想的些什麼,想嫁人了便直說。」

李琬話出口也覺不妥,被李妄斥後當即紅了臉,小聲說不想嫁,而後趕緊告退,匆匆走了。

李妄盯著李琬離開的背影,濃眉擰起:「茶。」

譚德德趕緊倒茶,李妄一口氣飲盡三杯,將茶杯重重扔在案上,砰的一聲。

而後,李妄休憩片刻,下午練了會兒騎射,有朝臣來見,遂又處理公務,批閱折子,直至夜幕降臨,一切似乎與平日無異。

夜深了,一輪明月掛於天際,黑色的夜幕中繁星點點,天地靜謐無聲。

今日譚笑笑值夜,他守在寢殿外間,屏聲靜氣,一雙耳朵豎起,顯得分外緊張,隻因今夜情況有點不對,已是半夜,寢殿內間卻不時發出窸窣聲,明顯裡頭的人一直未曾入睡,不停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掌燈。」

李妄的聲音沉沉響起,帶著失眠後的倦怠與微啞。

譚笑笑忙示意另兩個守夜的小內侍挑旺兩盞燈芯,自己則匆匆入內,立在屏風門口,躬身侍候。

「陛下。」

燈芯輕輕劈啪閃動,房中大亮,李妄翻身坐起,一身雪白單衣,赤著雙腳,踏在床前腳蹬上,無言的靜坐著。

烏黑頭發披散在肩頭,李妄眼中微有紅血絲,臉色凝重,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陛下。」譚笑笑極小聲,奉上茶水。

李妄卻看也未看,隻靜靜端坐,過了片刻,他站起來,「出去走走。」

譚笑笑等人忙上前侍候,李妄頭發在腦後簡單束起,穿上鞋,隨意披了件外衣,捏著眉心,走至殿外。

他站在廊上,夜半時分,皎潔的月輝照耀大地,四周一片寂靜。人出來了,李妄卻一時不知該去往哪裡。

他在殿中正院呆站了會兒,而後邁步,朝前走去,先走了一圈,接著出得殿門,向左一拐,一直往前走。

偌大的皇宮沐浴在銀色的月輝之中,整個宮殿都是寂靜的,隻因後宮空盪,大多宮殿都空置著,晚間自然亦無燈火,路上零星掛著幾盞宮燈。

譚笑笑與幾個侍從提著宮燈,無聲無息的跟著李妄,不敢做聲。

「什麼人?」

路上偶遇巡夜的侍衛,看清是李妄後,無不驚訝不已。

李妄漫無目的的在深夜的皇宮中遊盪,宛如孤魂野鬼般,走過禦花園,過了日月湖,身後傳來匆匆腳步聲。

「陛下。」

譚德德得到消息,匆匆趕來,驚疑不定打量李妄神色。

「陛下可是哪裡不舒服,可要宣太醫?」

李妄腳下不停,擺擺手。

「陛下,夜寒露重……」

「不要說話。」李妄沉聲道。

譚德德隻好閉嘴不言,轉頭望向譚笑笑。

譚德德:怎麼回事?

譚笑笑:我也不知道啊。

譚德德接過小內侍手中的宮燈,躬身上前,為李妄照著腳下的路。

李妄一直走,一直走,一路上一句話也不曾說,朦朧的月光模糊了他所有神色,地麵上拉出長長的身影。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麼了,一切充斥著一種莫名的詭異,所有人噤聲,陪著李妄默默的走。

不知不覺,走到了端文院署前,夜已深,宿值的人業已入睡,門前廊下僅掛著兩盞燈,偶有風吹過,宮燈輕輕搖曳。

李妄腳下隻微微一頓,朝裡頭似有似無的暼過一眼,掉頭離開。

這一晚,李妄整整走了近兩個時辰,幾乎走遍了大半個皇宮。

夜更深了,李妄終於回到長鸞殿,譚德德鬆了一口氣,好久未曾這般行走,簡直腿腳酸軟,正歇一口氣,卻聽李妄沉聲道:「搬梯子來。」

譚德德:……

長梯搬來,豎在偏矮的側殿簷前,李妄外衣鬆垮的披在肩頭,撩起衣擺,攀上長梯,一步一步,爬上屋頂。

「陛下,哎喲,陛下當心。」

譚德德與一眾宮人在屋簷下膽顫心驚的看著,心都要跳出來了。李妄喜賞月,每至夏日,夜間月亮朗照之時,便會在園中置榻支桌,遙望天際明月,那是他難得的消遣,也曾爬上過屋頂,然而那已是十多歲時偶然為之,隨著年歲見長,他日益穩重,再不曾做過這種事。

今日不知為何,忽又心血來潮。

李妄坐在屋脊上,此時月亮似遠在天邊,又似近在眼前,仿佛伸手便可摘取。李妄走了半宿,人有些累,卻依然毫無睡意。

月匈口中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扯。

李妄靜靜的坐著,月色如水,照在他修長的身體與英俊的麵孔上,在這無人能窺見,天與地仿佛相接的地方,李妄看著月亮,眼中顯露出從未有過的不曾示於人的一抹迷茫。

李妄這一坐又是許久,宮人門便四散分開,小心守著。

譚德德點點下巴,示意譚笑笑到屋簷下暗處。

「究竟怎麼回事?」譚德德極低聲道。

譚笑笑簡單講述了今夜始末,聽起來愈發叫人毫無頭緒。

「這到底怎麼回事。」譚德德滿麵憂慮。他跟在李妄身邊多年,近來卻有些揣摩不透李妄的心思了,究竟是自己老了,還是哪裡出了問題。

雖說不可妄揣聖意,但身為內侍,這卻是必會的技能,至少要心中有數。

「陛下看起來魂不守舍,到底何事能讓陛下這般煩惱,憂心?」

譚德德還從未見過李妄這等模樣,任何政事於他而言,從來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哪怕登位的最初幾年,最艱難的時候,也不曾見李妄露過半分愁緒。

譚笑笑眼睛骨碌碌轉。

「有話就說。」譚德德低聲道。

「師父,我覺得陛下更像那啥。」

「那啥?」

「像那為情所困。」

譚德德揚起手,就要劈頭給他一下,想說你張口就來胡謅什麼呢。譚笑笑本能的縮起脖子,然而巴掌卻沒有落下來。

譚德德放下手掌,狐疑的看著譚笑笑,自從這小子上兩回及時揣摩出聖意後,他便不能不開始重視起他的看法。長江後浪推前浪,或許這個瘦不拉幾不大起眼的小徒弟忽然開了竅,能夠看見一些譚德德忽略的,或者不甚明白的東西。

「你發現了什麼?為情所困,為誰?」譚德德低聲追問。

譚笑笑心裡有個想法,卻委實不敢說,隻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隻是除了這個可能,再想不出別的。」

「師父,我有種感覺,宮裡可能要出大事了。」

譚德德看著譚笑笑,思慮半天,不得章法,最終還是給了譚笑笑一巴掌。

「你小子,盼點好吧!又嫌腦袋不晃盪了。」

端文院。

種蘇舒展雙臂,大大的伸了個懶月要。積壓的公事經過她三日持續不懈的努力,終於全部處理完畢,不用再趕了,頓時一身輕鬆。

「景明,忙完了?今日是不是要去教公主蹴鞠啊?什麼時候帶上我們一起,讓我們長長見識,順帶也跟著學兩招唄。」

種蘇笑著應道:「行啊。」

就在前日,長鸞殿送來一份文書,特任種蘇為公主的蹴鞠教頭,將指導教□□蹴鞠。

有了這份文書,種蘇再與李琬見麵便更合理成章,本來之前眾人心中還不免有些嘀咕,這下便沒什麼可說的了。而據眾人觀察下來,種蘇與公主兩人的相處向來坦坦盪盪,未有逾矩逾禮之舉,與其說像那啥,不如說這兩人似乎更像朋友,久而久之,大家便已司空見慣,不再胡亂猜測或打趣。

當然,若有朝一日種蘇真成了駙馬,那也是人家的造化與本事,羨慕不來。

種蘇知道剛那同僚那樣說,隻是隨口一句,沒有惡意,當下也不在意,看看時間,正是午飯時候,想了想,便起身,離開端文院。

種蘇前往長鸞殿,一則為那文書謝恩,二則好幾日未來了。

然而來到長鸞殿,卻被攔住。

「種大人,今日陛下有重要政務要處理,吩咐了誰也不見。」

譚德德站在門口,朝種蘇笑眯眯道。

「……哦,好。」

這尚是種蘇第一次來長鸞殿被拒門外,感覺有點微妙,她朝裡瞥了一眼,正殿中空空盪盪,不見李妄身影,想來應在偏閣中。

種蘇望過一眼,說,「那我改日再來。」

她未多想,朝譚德德禮貌笑笑,轉身離去。

譚德德則轉身進入殿中,李妄果然在偏閣裡,麵前堆著一摞奏折,看過的扔在一旁。

「陛下,種大人剛來過,知道陛下忙著,便走了。」

李妄頭也未抬,黑沉沉的雙目仍停留在奏折上,麵色沉靜,眉頭微擰,仿佛未聽見譚德德所言。

種蘇下午忙過,便去了華音殿。

「你終於來了。」

李琬等了種蘇好幾日,知道她要先處理公務,便不去打擾,見到種蘇十分高興,很快換了身衣衫,來到後園空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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