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 / 2)
解宴的笑聲輕輕,室內安靜了一會兒,不久就響起了鍵盤的聲響。
桑暖隨手拿起的一本書,是屠格涅夫的《初戀》,她看過這本書,封麵清新美好,講的故事也是令人無限惆悵留戀。微信的消息突然彈出來,俞姐提醒她,新來的劇本已經發到她的郵箱,不要忘記看。
桑暖赤著腳跳下來,問解宴的電腦在哪裡,她要借他的電腦看劇本。
「書房。」解宴回頭,「我拿過來給你。」
他看到桑暖沒有穿襪子的腳,雖然室內開了空調,不冷,但是他還是擔心。
「我把襪子拿給你,不要下地好嗎?」
桑暖縮起腳,跳回到沙發上,怎麼越來越感覺現在是解宴在照顧她。
解宴把筆電和襪子拿過來,他甚至想為桑暖穿上襪子。桑暖搶過來,說自己穿,這樣下去,她真的可能會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打開電腦的那一小段時間,她朝解宴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好像被解宴添了不少字數,桑暖無意識地想,她是不是要背很長的稿子。想了一會兒,她將視線收回來,解宴的電腦沒有密碼,桌麵乾乾淨淨的,一目了然。
桑暖打開郵箱,默認登錄的郵箱應該是解宴的。她無意去窺伺解宴的郵箱,掃了一眼就要退出,裡麵的一個郵件名卻是她的名字。她點向退出賬號的手停了下去,看著這個文件名,她直覺打開這個郵箱會發現一個她不願麵對的秘密,手卻不受控製,打開了。
裡麵有壓縮的資料,很眼熟。她點開一個,裡麵的圖片更為眼熟,她想起來,這和解玉給她的資料一模一樣。
一種虛妄的猜想在桑暖腦中漸漸成形,解玉自以為收集到的解宴的資料,是不是本就是解宴給她的。
他是在借解玉的手,向桑暖展露一個完整的自己。
或許他連在桑暖麵前偽裝成溫柔的自己都嫉妒,一麵盡力偽裝,希望她能深愛這樣的他,一麵卻渴望她接受這麼醜陋的自己。
也許是桑暖沉默的時間太長,解宴轉過頭,恰好與她的眼神對上。
「我看看你。」是溫柔的笑,像春風掛在眉梢。
這封郵件,是不是也是他有意讓自己知道的。
不得而知。
桑暖放下電腦,突然跳下沙發,抱了抱解宴。
「忽然很想抱抱你。」在解宴開口前,她這樣說道。
他是一個心思深沉,偏執又扭曲的人,可桑暖喜歡他。
解宴抱著她,目光在那台筆電上掃過,有些秘密,他願意讓她知曉,有些秘密,他卻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他從來都是一個分寸把握得極好的人,有任何一絲一毫失去她的風險,他都不願意去冒。
桑暖在酒店裡背解宴給她修改好後的稿子,這個稿子她已經背熟,但現在卻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總覺得自己的課文背不熟練,總是要再多看一遍,多背一遍才覺得安心。
講座的時間延遲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昨天大霧茫茫,今日烏城卻是陽光郎朗。
桑暖來到高中,學校沒有多大變化,隻是比上次過來拍戲的時候,校門口刻在石上的學校名稱那幾個字翻了新,裡麵填充的紅色顏料鮮艷,明亮。班主任站在門口,在等她。
時隔好幾年,歲月也沒有將他改變得太多,隻是皺紋深了一些,笑容依舊和藹。
桑暖記得,他們的班主任是學生中公認的最好說話,也是最為負責的。高二的時候,她叛逆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班主任就盯上了她,天天給她做思想道德教育,每次下課後過來教室晃一晃,不給她有任何逃課的時間。
而後來爺爺生病後,班主任特意湊了錢過來,在那時桑暖十幾歲的貧瘠人生中,遇到的好人不算多。如此真心為學生著想的班主任,是難得的一個。
講座設在學校的大禮堂,桑暖記得,這個大禮堂,承辦了學校無數的活動,歷史悠久。
禮堂外栽種著四季常青的樹木,有飄下的落葉紛紛,掃了一茬,還會落下一茬,仿佛永遠也不會落完。
桑暖走進禮堂,裡麵已經坐滿了學生,台階下的燈光暗暗,台上卻很明亮。
主持人見到桑暖,笑了笑,開始說早已設計好的開場白。
在主持人話音落下的時候,她拿著話筒走上去的時候,下麵的學生,接二連三地響起了歡呼聲。桑暖在台上站定,先笑了起來。
「原本走上來的時候,我還很緊張。」桑暖等下麵的聲音漸漸安靜了,才開始說話,她將手心攥的紙條打開,麵朝下麵的學生,「因為怕到時候忘詞,我還打了小抄。」
學生都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
桑暖的緊張被她漸漸壓下,她慢慢地照著文稿的詞句說出來,偶爾自己還會延伸出去,添上幾句。下麵是連成一排一排的人,老師學生都在其中,那麼多年輕的麵孔,每多看一眼,都仿佛時間多往前倒流了一會。
講完之後,就是自由提問時間,桑暖接過主持人拿來的水瓶,喝水來潤潤乾澀的嗓子。
這時,有一個膽大的男生舉手提問:「我想問一下桑暖、桑暖姐姐,你在我們學校讀書的時候有談過戀愛嗎?」
男生的問題一出來,緊接著下麵就有許多學生起哄。
「肯定談過,姐姐那麼漂亮。」
「我聽說姐姐高中班主任是老徐,就憑老徐那犀利眼神,如果談了也肯定給一拆兩散。」
戀愛這個話題,大約是青春時期的學生最為熱衷的話題,下麵一下子變得鬧哄哄。一個兩個都紛紛問桑暖,是否真的在高中時戀愛過,即使老師拚命製止,也按捺不住學生們的好奇心。
桑暖放下水瓶,思考怎麼回答,隔著五六排的過道,站了一個人,他站在陰影處,看著她,用那雙漂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