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淩晨兩點,路燈還未熄滅,它不停歇地釋放著明亮的,足以照亮一長段距離的光芒。即使夏夜的溫度不低,但許多飛蛾蚊蟲仍在那光芒下盤旋。
原來這些生物不僅逐的是熱,還追逐明亮到看一眼就眩暈的光。
飛蛾撲火,這個詞尤其要贊嘆這孤注一擲的感情。但是此刻,桑暖卻厭惡這個詞。因為那隻飛蛾,要撲向她的火。連帶著現在那些盤旋在路燈下的飛蟲,也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解宴站在了她麵前。
桑暖沒有微笑,也沒有表情看著他。她們最後聊了些什麼,因為有輛重型的大卡車駛過,將這條街道變得喧囂,以至於她沒有聽清他們後來的話語。陸曼那句幫一幫我後,解宴回答了什麼。
解宴沒有做任何掩飾的裝扮,路燈的光亮足以讓桑暖可以看清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他有一雙比常人眸色更深的眼睛,更深邃,裡麵有感情波動,仿佛也更為激烈一點。
有這樣一雙眼的人突然攥住了桑暖的手,眸色沉沉,語調也沉沉,他問桑暖:「你在想什麼?」
解宴懼怕見到這樣的桑暖,沒有表情,看著他仿佛像看到一個陌生人,就像每個夜晚他的夢一樣。
她要將他們兩個分離,要將他的活著的意義完全剝離。
這種情況,不能被允許發生。
「我在想。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桑暖沒有注意到解宴越攥越緊的手,她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嫉妒的滋味太不好受,仿佛喝了一百杯酸澀的檸檬水。她覺得以後要戒掉這種飲料。
「我聽到那個小女孩說很喜歡很喜歡你,想讓你幫一幫她。」桑暖復述了陸曼的話,「你呢,你的回答是什麼?」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語調也是平緩,像是在冷靜地訴說一件事實。但解宴的指尖卻微微在顫抖,眼底的情緒化為沸騰的漩渦,幾乎要在下一秒就沖出屏障,將她吞噬。
但是最後,解宴克製地垂下眼,看著被握住的桑暖的手,像是被鎖上了枷鎖。
「我和她說,我沒有義務幫她。」解宴的嗓音清淡,明明喝過酒,卻沒有沾染上一點酒精微醺的味道,依舊如夏日的冰水。
這一句話,讓桑暖的唇角一點一點揚起來,將臉上的麵無表情,變得鮮妍生動。所以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口勿了一下,順便能沾染那股解宴身上常有的,讓她喜歡的類似薄荷的清哭
苦味道。
「你要記得。」這次說話,她眉眼彎彎,語音也帶笑意,「以後再有女生對你說這種話,你也要像這次一樣。」
戀愛中的人真是情緒多變,你看,就這一句話,讓桑暖的心情陰轉晴。
回到酒店後,即使很累,桑暖也不允許自己帶著一天的風塵躺在床上,雖然她已經困得眼皮都睜不開。解宴的酒店房間都是男士專用的沐浴露和洗發液,所以她忍著困意,下樓去自己房間拿浴室用品。
洗澡時她才發現,自己手腕上那一圈紅痕紅得醒目。解宴當時握著她的手的時候,有那麼用力嗎?
淋了那麼多水也沒有將她的困意消滅,桑暖隨手將頭發擦了擦,懶得吹,就把毛巾抱在頭上。她坐在解宴身前,眼睛半閉著,真的困了,聲音都帶著睡意。
「你下次輕一點,這痕跡那麼久都沒有退。」她靠在解宴肩上,聲音因為困意揉成一團,含含糊糊,「我又不會跑,不用攥那麼用力的。」
解宴拿過吹風機,幫她吹頭發,特意開了最小檔,聲音也是最輕的。
熱風從發根穿過,再到脖頸,吹風機的聲音變為催眠曲,舒適得令她困意更為濃重。模模糊糊中,桑暖竟然還能想,他是真有耐心,最小檔的風,要吹很久很久頭發才能乾。
「下一次,不要用那種表情,那種聲音對我,我就不會失控。」
桑暖埋在他的肩頸處,閉著眼睛,感覺思緒已經是一片一片的了,聲音也漸漸變輕,尾音變長。
「是……什麼樣的表情和聲音?」
吹風機的聲音漸漸往下,解宴手裡是她柔軟的發絲,一縷一縷,青絲纏繞。
「你對我失望、冷漠的模樣。」解宴的唇在發頂輕口勿,那口勿裡包含著深沉的嘆息,「我受不了。」
桑暖沒有聲音,她乖順地在他懷裡睡著了。
桑暖醒來時,著實對自己昨晚何時睡著,為何在床上疑惑了好一會兒,當然大概率還是解宴將她送到床上。
窗簾被嚴密地拉著,房間黑漆漆的不能判定具體時間。桑暖找到自己的手機,還處於上午,按時間計算,她隻睡了六個小時。
舒舒為她定的是下午的航班,所以她還有時間睡個回籠覺,也可以趁著昏暗的光線,來描摹解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