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畫室的窗簾沒有拉上,因此一進來桑暖就被陽光撞了個滿懷。解宴拉上一側的窗簾,將冬日過於強烈的陽光的遮擋住一些。
他揭開畫布,問桑暖想畫什麼。
就在幾分鍾前,桑暖說想要看解宴畫畫,因為自身不會這些藝術類的技能,她對於會畫畫、會樂器、會跳舞的人有一種天然的覺得他們比旁人強很多的心理。所以她才興致勃勃,提出這個建議。
不過當解宴問她想畫什麼,她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她向來不太擅長做決定,因此苦想了一陣,才提出一個建議。
「要不要,畫個米奇,就是你的微信頭像——其實我以前的頭像也是那個。」
她笑了笑:「我很喜歡那部動畫片。」
也許童年的濾鏡會美化很多東西,就比如這部動畫片,桑暖記得她每周五的下午三點都會守著電視機看完這部動畫,因為小姨和她說,這部動畫結束,她的母親就會來看她。
即使桑暖知道希望渺茫,卻依然是耐心地等動畫的片尾曲響起,隻是沒有一次,她可以等到母親。如今再回想起來,那總是帶著無數次希望失望的動畫片,也有一種難言的溫情。
「你早期的微博用了這個頭像,用了很久。」解宴在調顏料,沒有被遮擋的光線落在他臉上,側臉的皮膚白到幾乎透明,「我猜你喜歡這個人物,所以就換上了這個頭像。」
解宴抬起頭,眼角的淚痣也隨著他的眼皮輕抬而靈動地揚了起來:「因為想獲得你的好感。」
他把自己的心思直白剝給桑暖看,竟讓她覺得麵前的大男孩,實在過於可愛了點。
「你應該說,我也很喜歡這部動畫片,這會讓我覺得我們有相同的眼光,相同的趣好。」
「會讓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很合拍。」
解宴的調料終於調好,各種顏色在調料盤裡,像盛開了一朵五顏六色的鮮花。桑暖更靠近了一點,看解宴的畫筆沾上顏料,在潔白的紙麵上畫下一筆純黑的色彩。
「如果這樣能使你多愛我一點,我願意費勁心思,在你麵前塑造這樣一個形象。」
她坐在解宴身邊,或許是因為光線太明亮,在白紙上的顏料也顯得鮮明跳躍。桑暖撐著下頷,輕聲說:「我不認同你的想法,如果你不喜歡的東西,隻因我喜歡,就要使你也裝作喜歡它。那該多累。」
「而且。」桑暖換了隻手撐下頷,繼續說,「而且這樣,在我麵前的你就不是真實的你,久而久之,就會變成——」桑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隻能用剛剛腦中一瞬間想到的詞語。
「虛假的人。」
解宴又笑了,他從畫布上挪開視線,注視著桑暖的時候,神色溫柔。
「我知道了。」
桑暖覺得是,他不認同她的想法,卻不願與她爭執,因此才說了這麼一句。可是他的語氣和眼神,都是溫和平靜得令人舒適,沒有一點會讓人覺得無奈退讓。
這仿佛是他天生所具有的能力,能讓所有人與他交流都覺得舒適。
桑暖走到外麵,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順手也給解宴倒了一杯。路過客廳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什麼,折回到那疊報紙前,撿了一張夾在手下。
回到畫室時,解宴仍然在作畫,畫布上色彩斑斕,已經能看出一點輪廓。桑暖坐在地上,攤開拿來的報紙,現在才有時間細細讀下去。
報導的內容是很長的一段篇幅,但總結起來也很簡單,就是事業有成的企業家,迷上了賭博,而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借了高利貸後,又沒錢還債,竟被人追著砍下一雙手來。
桑暖看著報紙的描述,平鋪直敘的語句,竟讓她心驚肉跳起來。
她恍然才想起不久前,她還許願讓他倒黴,僅僅隻是幾天後,他竟然真有了不好的下場。桑暖不知道是該為自己靈驗的烏鴉嘴感到驚奇,還是為那人的下場感到唏噓。
但是隱隱的,她總覺得奇怪。可到底是哪裡奇怪,她也說不上來。桑暖乾脆放下報紙,她為何要把時間和心思浪費不值得的人身上,她還有更值得要去做的事。
大概是因為圖樣實在簡單,桑暖再抬起頭的時候,解宴已經完成了大半,那隻米奇對著她,笑容可愛。
這幅畫與外麵的任何一幅畫都不相同,沒有了詭異的感覺,是正常的,可愛的一幅畫。
桑暖傾起上身,再靠近了幾分。
「真可愛。」她回過頭,看著解宴說。
解宴執筆的手微微一頓。
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長,指骨分明,拿筆時腕骨微微彎曲,就連屈起的弧度也顯得好看。這樣的手,天生就應該是用來拿畫筆,或是彈鋼琴的。
他迎上桑暖的目光,裡麵像是盛了一捧暖雪,清冽溫柔:「你喜歡就送給你。」
桑暖也不客氣,「那我需要精心做個畫框,將它裱起來,放到最醒目的位置。」
解宴終於畫完最後一筆,放下畫筆。
「那我很榮幸。」他說
桑暖彎起眉,眼睛也一樣地彎起,像個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