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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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暖坐在道具床上,情緒還沉浸在剛剛的戲裡。

她不是科班出身,演第一部電影的時候沒有經驗,導演教她把自己全情帶入角色,之後她的表演,都是把自己帶入角色中。這種體驗派的表演方式,其實對演員自身不太好,很容易陷入一個角色無法脫離出來,當一部電影結束,所有人都離開了那個想象中的世界,隻有你一個人停留在那裡。那種落差感無法想象。

之後桑暖就下意識地避免這種傷身傷己的表演方式。

舒舒用熱水浸透毛巾,孵在她眼上。桑暖閉起眼,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麼,最後林西塢沒有刪掉那段戲。

這兩場打胎和打胎之後梅如要自殺的戲拍了很久,直到全部通過之後,桑暖的眼睛幾乎不能再看,腫得像個核桃,月要上也被威壓深深勒出了一道痕跡,一碰就疼。

桑暖一開始演梅如的時候,刻意控製著自己,不要再陷入角色中。可是今天,在和解宴的對手戲中,她又一次無法控製住自己,陷了進去。今天的戲結束之後,桑暖跪坐在原位,不聲不響地流淚。舒舒怎麼擦,也擦不乾她的眼淚。

劇組中的人對入戲太深的演員已經見怪不怪,可是舒舒害怕她這麼哭下去會傷眼睛。

最後解宴在她麵前蹲下,他用秦扶風的語氣和神色對桑暖說:「我等小姐站起來,殺了我。」

桑暖看著他,終於停下眼淚。

等她終於能抽離出去情緒,桑暖對解宴道謝。年輕的男孩唇畔彎了彎:「這次不要感謝,想要一個小願望。」

桑暖問是什麼願望。

解宴看她的眼睛,很紅,比她的唇還要紅。那種紅,是想要舔舐掉的紅。

「我——」他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不想叫你桑暖姐,總覺得很疏離。其實我們,也沒有差多少。」

他不像秦扶風,眼睛乾淨的一眼就能見到底,什麼心思都掛在臉上。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沒有看她,眼神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在演藝圈那麼多年,她總也學不會圈內人的八麵玲瓏,桑暖的性格又慢熱,乃至於現在,圈內好友不超過一隻手,唯一一個異性好友,還是在拍她第一部電影時認識的。

桑暖點點頭,說好啊。

她找不到理由來拒絕解宴。

用熱毛巾孵了一個晚上,眼睛還沒消腫,化妝師在她眼上折騰了很久,才讓她沒有頂著雙核桃眼去拍戲。攝影棚裡搭的老宅院,裡麵種植的一株枝乾遒勁的老樹生出了鮮嫩的綠葉,枝頭還有幾朵淡粉色的花苞。

春天原來真的來了。

桑暖走過去的時候看了好一會兒,仰著頭拿手機給那花苞拍了一張照,順手發到微博上去。她的微博和普通明星的沒什麼兩樣,大多時候是團隊在給她打理。桑暖興趣來了就發發幾張無關緊要的照片,不會多說幾句話。

下午的時候,桑暖在一陣陣爆破聲中接到了戚宋的電話,因為桑暖這邊吵,他扯著大嗓門沖桑暖喊晚上他過來探班。

桑暖不客氣地讓他不要過來,礙事。

戚宋是桑暖剛入圈時認識的第一個好友,也是在圈內唯一一個異性好友。兩人結下的情誼,說起來有些荒誕。

那時桑暖扮演的是一個芭蕾舞女演員,要求體態輕盈。她原本的體重已經很輕了,導演卻讓她再瘦一點。桑暖為了維持形體,一天吃了不了幾樣東西。此後回想起來,似乎她演的每一個角色,都是如此,隻是瘦得多和瘦得少的問題。

戚宋扮演的是和她同一個劇團的演員,也被要求節食。

桑暖在維持了一個多月隻有蔬菜沙拉、雞月匈肉和蘋果的生活後,終於忍受不住,偷偷跑了出去。她那時還記得餓得胃在燒灼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不能忍受。

劇組拍戲的地方比較偏僻,周圍隻有一個小炒店。

桑暖走進這個小炒店,發現店裡唯一的客人就是戚宋。他看到桑暖,很是驚訝,當機立斷地決定收買她——也為她點了一份小炒。

桑暖那時覺得,戚宋簡直就是天使。

因為這點共同偷吃的情誼,兩個人迅速熟絡起來,偶爾趁著各自的經紀人不注意,偷帶點東西過來給對方解饞。

這份革命情誼一直延續到現在。

今天戲拍得依舊很晚,回到車上的時候,舒舒告訴她,戚宋已經到了酒店。

一進房間,桑暖就看到客廳堆了滿滿當當的東西。戚宋前陣子在國外拍戲,客廳裡的那一堆東西,根據他的說法,都是從國外買過來的特產。

舒舒把那些禮物特產挪了個地,收拾出一個能讓桑暖坐下的地方,順便檢查四周,是否門未關,窗簾未拉。

即使大眾都知道,桑暖與戚宋是好友,但是能引起誤會的事件,最好能避免則避免。

和戚宋一起過來的助理帶了好幾袋打包盒過來,招呼舒舒和桑暖一起吃。

桑暖拒絕了,舒舒不客氣地在茶幾邊坐下來,拆了包裝盒吃東西。

戚宋似乎也沒有什麼胃口,他拆了一個送給桑暖的腕表,眉眼聳拉著。

桑暖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戚宋把腕表丟給她,靠在沙發上,長嘆一聲,「小愛想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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