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有一個雜誌在采訪桑暖的時候問了她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進娛樂圈。
桑暖的回答是因為家人,隻是這簡單的四個字,餘下的再沒有多說。她不是習慣將自己私生活公之於眾的人,也不習慣他人窺視她的生活。所以外人對她背景,總是多番揣測,但始終不能得之一二。
桑暖是由爺爺撫養長大的。
父親去世後,桑暖本該是由母親撫養。但是,她血緣上的母親避她如同洪水猛獸,隻願意每個月給她一筆撫養費,卻堅決不願意養她。
那時爺爺扌莫著她的發頂,黢黑的臉上皺紋深深,他說:「暖暖,以後跟爺爺一起住了好不好?」
所以在爺爺生病之後,她才會為了那三十萬塊錢的治療費,參演了她的第一部電影。
可惜最後,那三十萬還是沒能救得了她最親的人一命。
此後醫院的病房,多次變成了她的噩夢。
桑暖的戲份在這幾天不算密集,她讓舒舒和劇組去協調能不能將她的戲份一天之內全部拍完,她要空出兩天,去參加母親的祭日。
母親得病的時候,曾輾轉聯係到桑暖。那個曾狠下拋下她的人,病時意外的脆弱,她想看看她唯一的女兒。
那時桑暖在拍戲,遼闊的西藏,天高地廣,她的心卻不一樣,很窄很小。她拒絕去看一眼她的母親。
後來小姨過來,找到了她。
桑暖和小姨的關係不錯,似乎是為了要彌補母親對她的過失,小姨對她很好,每次來看她,都會帶許多東西。她會對桑暖說,母親不是不愛她,隻是很忙,沒有時間來看她。
隻是桑暖一直都知道,小姨說的是謊話。
那天晚上,西藏的溫度很低,桑暖卻穿著單薄的襯衫,一遍一遍騎在馬上補拍鏡頭。下來的時候,腿幾乎站不直。
小姨看到她,卻不知道怎麼說話了。她放下桑暖給她倒的水,顯得手足無措,開口也隻是一句:「我、小姨來看看你。」
桑暖笑了笑,工作人員扶著她,慢慢走過來。
「我明天請假,去看看她。」桑暖先把這句話說出口,但是,又在後麵執拗地加上一句,「就隻有這一次。」
像是驗證了她的話,這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能看到她的母親了。
桑暖本來想一個人回去,可俞姐讓她帶上舒舒。
春天過了大半日子,溫度總算升上來一點,不會讓人恍然覺得,還處於凜冽的冬日。桑暖站在母親墳前,墓碑上的字跡的筆鋒還像是新刻上去一樣,她看了那墓碑很久,把手中的白花放在了墓碑前。
小姨在旁邊,說沒想到她會過來。
桑暖說:「我也沒想到。」
她蹲下來,將那一捧花整理得更好看了一點。
「也許是,和自己和解了吧。」
可能年歲日久,退去了她年少的執拗與激烈。
桑暖把衣領攏緊了一點,站起來。
小姨問她,要不要到家裡去坐坐,桑暖想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
「還要回去拍戲。」桑暖說,「下次過來一定來看你。」
小姨也知道她忙,沒有挽留。
登機前,舒舒給她買了一杯果汁。
「回來一口水也沒喝,我覺得你肯定渴了。」舒舒很克製,沒有多問一句她的家庭情況。
桑暖抱了一下舒舒,贊她貼心。
到劇組時已經是晚上,桑暖來不及換衣服,就趕到拍攝場地。拍的是群戲,十裡洋場戰火紛飛,原本是官宦子弟,名流富豪流連的銷金窟一夕之間變成斷壁殘垣。男主,也就是梅如的哥哥攥住了秦扶風的衣領,質問他:「我妹妹在哪?」
周圍是肆虐的炮灰,秦扶風的軍帽歪在了一邊,筆挺的軍裝也變得淩亂。可是他的表情紋絲不動,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
他沒有說話。
梅文慢慢鬆開了手,他穿著和秦扶風相同的軍裝,明明是他脅迫著秦扶風,可仍然像那個十年前家破人亡,卻無能為力的少年。
「你們說的,隻要我加入**,我妹妹就能衣食無憂,一生喜樂。」
「可是現在,我的妹妹,她在哪裡?」
秦扶風站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梅文,眼神冷漠,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這是和麵對梅如時,完全不一樣的秦扶風,冷漠且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