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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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不冷不熱的天氣,不至於讓新娘子熱得花了妝,或者冷得瑟瑟發抖。

櫻珠從早上起就一直很緊張,她額娘安慰了她好多次也不頂用,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分明在這一天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連進宮那幾天該做什麼她都想好了。先要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給送了,她給永和宮的大小主子都備了一份,然後是安排宋氏——這是她額娘教她的,說要給她立規矩,不是那種欺負人的規矩,而是讓家裡頭分工明確的規矩。

她是福晉,宋氏是格格,格格是要給福晉請安的,可她不喜歡有人在跟前兒晃,那就得和她說清楚。

腦袋裡頭想得清清楚楚的,等到要上花轎了,她就一頭霧水了。

愛新覺羅氏就安慰她:「德妃在外頭是出了名的和氣人,四阿哥也是重情重義,你這樣緊張做什麼?倒顯得咱們家裡害怕一樣。」

櫻珠回想了一下那天和德妃說話的時候,德妃溫柔的模樣,突然就不緊張了。

她額娘這才笑了:「這才對嘛,往後你出了門就是四福晉,皇子皇孫的福晉,可不能像現在這樣虛了,不然出門丟的是皇家的臉麵。」

櫻珠抱怨:「額娘總和我說臉麵,才弄得我緊張起來了。」額娘出身愛新覺羅,當年祖上也闊過,所以很講究排麵,平日裡的時候也很在乎臉麵,生怕自己行差踏錯墜了皇家的名頭,也會拿這些事情拘著她。

隻是說歸說,她心裡還是尊重額娘的。

愛新覺羅氏就笑:「別怕,我女兒這樣乖巧,不會有人不喜歡你,今兒宮裡頭叫人出來迎親,樂安縣主親自來了,說明娘娘她們很滿意你。」

話才說完,雲秀就從外頭進來了:「我來晚了。」

櫻珠連忙起來:「不晚,這日頭還早呢。」

雲秀看了看她穿的衣裳和頭上戴的頭飾:「這樣重的東西,脖子都快壓彎了,快別站起來了,或者你要起來鬆動鬆動也行。」

櫻珠也覺得頭頂上重,顫顫悠悠地又坐了回去,兩邊還不算太熟悉,也就閒話幾句家常,櫻珠問起:「縣主最近在做什麼?」

雲秀笑說:「整天折騰一點玩鬧的東西罷了,不是什麼正經事,去年你皇阿瑪叫法國來的傳教士辦了個化學實驗室,我最近無聊會去那邊轉轉。」

這些東西在櫻珠的眼裡是很新奇的,她從小被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來培養,看的書是《女訓》、《女誡》,學的是女紅和管家,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化學這東西。

雲秀就說:「現在的很多西藥都是通過化學反應做成的,這段時間他們還在做青黴素。」

青黴素的概念還是她提的,她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可以提出概念,真要讓她親自上手折騰出來的,都是牛痘和水泥這樣稍微簡單一點的東西,一旦涉及到化學反應,她就是個門外漢。

所以還不如把功勞讓給別人,或者她從頭開始自學,就跟當初學語言一樣,但是她這幾天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化學上的天賦,也就作罷了,偶爾會去實驗室裡給他們打打下手,記錄分析一下數據——這個才是她最拿手的地方。

櫻珠聽不太懂她在說什麼,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產生好奇的情緒。

她很明顯地察覺出來了,雲秀和她們是不一樣的,這種不一樣並不會讓人覺得怪異,反倒有一點感慨。

心裡頭羨慕著,她也就不緊張了。

整個流程走得特別順利,櫻珠也坐進了阿哥所裡。

雲秀回來的時候和雲佩說:「我都瞧好了,沒出什麼差錯。」

阿哥們成親,是隻在阿哥所裡擺小宴,叫兄弟們喝上幾杯,永和宮裡默許了讓雲佩她們也可以擺一桌,請上兩個相熟的朋友,雲佩和別人都不太親近,所以隻叫了布貴人和張氏,還有已經遷宮出去了的章佳氏,胤祚他們都去阿哥所赴宴了,隻剩下了冬韻和紮喇芬,還有章佳氏生的兩個女兒,恰恰好坐了一桌。

布貴人就調笑:「雲秀這是不放心麼?還是想著提前打探好成親是個什麼流程,將來好熟悉一些?」

雲秀臉通紅:「好哇,拿我開起玩笑來了?」

她們幾個關係親近,言語間也沒那麼在乎所謂的尊卑,章佳氏也隻有在這兒才能放鬆一點,就也跟著笑。

正說著話的時候,外頭有太監通傳,說康熙來了。

雲佩她們都愣了一下,過後趕忙去迎。

康熙從外頭走進來,看見她們就說:「朕沒打擾吧?」

就算真打擾了,她們還能說什麼不成?心裡頭腹誹,麵上還是恭敬的:「不打擾,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來?」

康熙說奏折看累了,想起今天胤禛成親就過來瞧瞧:「那些個小子們肯定都玩瘋了,朕去了反倒拘著他們,就不過去了,順便來瞧瞧你。」

雲佩看他好像挺高興的,就試探著開玩笑:「胤禛成親,皇上您作為他的阿瑪,可準備了新婚禮物?」

本來隻是隨口一說的,誰知道康熙竟然還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說:「胤禛年紀也大了,既然都成親了,以後也是能當家作主的人了,這當家作主的人沒有事情做可不好,從今往後就讓他到戶部去當值吧。」

雖然這是早就已經料到的結果,可真分到手裡的時候還是值得高興的。

別的不說,戶部可是大肥差,別人搶破了頭也不一定能進去,雖然胤禛一進去也不會擔任什麼特別重要的職位,可到底名頭上是好聽的,而且胤禛年紀還小,這個時候去戶部可以多學一學,等到將來年紀大了,說不定就能在戶部紮根了。

雲佩笑著給他倒了一杯酒,不過嘴上沒有說得特別好,笑盈盈地抱怨著:「還說是新婚禮物呢,誰家的新婚禮物是才剛成親,就要把爺們送去辦差的?」

康熙哼哼:「得了便宜又賣乖。」

雲佩也不惱:「桌上的菜都放涼了,嬪妾叫禦膳房添一點兒新的來。」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全程布貴人她們都沒吭聲,這會兒雲佩叫人去添菜,康熙就看她們一眼,想起來什麼:「朕記得,你們兩個是元年時候進的宮?」

布貴人和張氏說是。張氏是進宮最早的那一個,比赫舍裡氏進來的還早,她之前是康熙身邊的宮女,後來被孝康皇後指給了康熙當格格,一晃進宮也有三十年了。布貴人也差不多。

康熙就說:「既這麼著,張氏就封為常在,至於布貴人你……」他想著布貴人在永和宮住得挺好的,倒也不必再費心遷出去了,更何況如今的主位上膝下大多都有阿哥,布貴人還不大夠格,他就說,「給冬韻封和碩端靜公主吧。」

布貴人一向把女兒當眼珠子看,這會兒驟然得了封賞,高興極了,要知道大清的公主們一般都是要被送去撫蒙的時候才封公主,冬韻如今提前受封,皇上也沒提起說要她去撫蒙,可能還能在宮裡頭多待上兩年,那麼這個公主的身份就很有含量了。

她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康熙的目光已經落到旁邊安靜坐著的紮喇芬身上了,心裡頭那一點兒一碗水端平的小心思又犯了,想著該給她賞個什麼好。

結果紮喇芬說:「皇阿瑪,,您待女兒已經很好了,女兒已經別無所求了。」她心裡想著,皇阿瑪都早早應允她不必再去撫蒙,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不能想要的太多,反倒給額娘帶來麻煩。

康熙卻說:「你是朕的女兒,朕想賞你就賞你。」何況在座的人都賞了,獨獨漏了她一個也不好,傳出去反倒讓人覺得他是不是對紮喇芬有意見。

隻是紮喇芬的年紀還小,還沒到嫁人的年紀,不適合再給封號了,他想了想,就說:「過段日子你四哥的府邸就要開始建起來了,到時候朕讓和他那邊兒挨著的地方給你建一座公主府,好不好?」

紮喇芬連忙謝了恩。

後宮的女人們都封賞過了,康熙掃了一圈,目光落到雲秀身上,隻覺得一陣頭疼。她不是後宮的女人,給什麼賞賜都不合適,給她郡主的身份?如今也沒那麼大的功勞,她去尼布楚的事情都是悄悄瞞著的,也隻有那一行人才知道,回來以後都被他勒令閉嘴了。

他知道一個還沒有成親的女人被傳出流言會有多麼的不幸。

郡主的身份不能給,旗也抬過了。他看著雲秀思考著,時間太長,雲秀都感受到他的目光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康熙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說:「挺久以前了,當時的先祖們會給有功勞的人賞一件黃馬褂,可惜朕登基以後一直也沒把皇馬褂給送出去,如今想來,倒算是遺憾了,今兒忽然想起來,也想體驗一次。」

雲秀詫異,她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康熙今天碰到什麼事情了竟然這麼高興?

可康熙顯然不打算告訴她,反而說:「朕賜你一件黃馬褂。」

如今的皇宮裡頭能穿黃馬褂的都是內大臣和宮裡頭的侍衛們,他們的黃馬褂和雲秀的黃馬褂還不一樣,他們的是職務之便,隻有當值的時候才能穿,而一旦沒有了禦前侍衛這個職位,這些黃馬褂就不能再穿了。

雲秀的黃馬褂是在國家大典的時候可以穿,平常都要供著,但是可以自己做一件低配版的,這一件是隨時都可以穿的,哪怕她穿著在後宮裡頭跑都沒關係。

這一件黃馬褂,基本就相當於康熙跟她說,你是我的親近心腹一樣了。雖然黃馬褂能夠被他隨時收回,至少在這個時候,代表了他的信任之意。

雲秀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對康熙是有過怨氣的,姐姐在宮裡頭受了那樣的委屈,讓她永遠都沒法用看待正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他,隻要一想到他,腦袋裡就是一個老謀深算、心思狡詐的帝王形象。可偶爾,她也會覺得他會這樣做幾乎是必然的,從小到大缺乏的父母的愛、生活在這個水深火熱的皇宮之中,才養成了他這樣的性格,他幾乎不信任任何人。

那天孝莊太後的喪禮之上,姐姐生產的時候,他和自己說「再也沒有人愛我了」,或許是那天他的語氣實在低落,雲秀是有過短暫的理解和心疼情緒的,可也隻是一點點,沒多久就拋之腦後了,因為她覺得與其心疼他一個皇帝,還不如自個兒多心疼一點被當成了棋子的姐姐。

然而這會兒,她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謝恩麼?確實該謝的,雖然不知道康熙為什麼忽然這麼高興的給每一個都發了賞,可確實她們都是收益者。

她不會因為一點賞賜就感激涕零,卻多少會被打動一點,願意放下成見,坦然地思考一下這一段關係——討厭已經討厭了十多年了,也不影響現在的一點感官變動,過了今天,她依然會覺得當初的康熙麵目可憎,可到底還是覺得,他心裡頭還是有過一點兒溫情的。

雲佩交代完事情以後就回來了,還說:「這會兒的天氣不冷不熱,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想吃鍋子了,就吩咐他們上一點,等會來了你們可別嫌棄,要是不喜歡就吃別的。」

布貴人她們說怎麼會:「我們也愛在這個時候吃鍋子,湯湯水水的下了肚,從心口暖和到腸胃裡。」

說完就去看康熙的臉色。

康熙笑著說:「吃。」

他今兒的表現看起來實在反常,雲佩問:「皇上是不是碰見什麼喜事了?」

康熙搖頭:「沒有,就是心裡頭高興。」他本來是是打算路過看一看的,胤禛成親,他這個阿瑪也該瞧一瞧,進來的時候還想著隻要坐一坐就好,可等進了門,看見門裡頭都貼著大紅喜慶的裝飾,她們幾個女人女孩兒都穿得很喜慶,桌上也放了酒,他認出來是度數很低的青梅酒,綿長甘甜的口味。

本來準備走的,鬼使神差地就坐下來了,再咂一口青梅酒,吃一片鹵牛肉,看著她們幾個人喝得微微醺然、半紅著臉的模樣,他的那顆躁動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猛不丁地理解了為什麼人家總說忙裡偷閒,詩人又為什麼盛贊溫柔鄉,這樣的情景,總是叫人忍不住放鬆下來的。

賞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如今位分給得吝嗇,宮裡頭的包衣已經很多了,局勢恰恰好,再多就過了,許久沒有給人動位分,乍一瞅見了,覺得她們身份也太低了,到底是陪伴多年的老人,隻要不是主位,給了也就給了吧。

大好的日子,一塊開心開心。

等用完了膳,人都散去了,雲秀也在偏殿睡下,雲佩洗漱過後,才看到康熙還在這裡,他也換了一身衣裳,是很久以前,雲佩說要做漢人衣裳的時候順帶著給他做的那一件,後來被宮女們給收起來了,她也懶得去找,想著多半康熙自己也忘記了,如今也不知道怎麼翻出來的。

不過,換了一身衣裳,看著倒是溫和了不少,比起穿朝服的時候少了幾分銳利之氣,多添了幾分沉穩。

雲佩在他旁邊坐下。

康熙本來是眯著眼睛的,聽見動靜就睜開眼,然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朕是不是老了?」

雲佩看他一眼。他今年三十八了,再過兩年就四十了,確實不比當初她才剛成為嬪妃的時候年輕,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目光也不像多年以前那樣清透了。

可她還是說:「皇上沒老,還年輕著呢。」

康熙睜眼看她:「慣會欺君。」

雲佩說不敢:「是沒老,不都說這時候的男人才是正好的年紀嗎?」

康熙卻說:「朕時常覺得自己老了,往常禦膳房都是進正常的東西,如今上的都是些軟爛的,從前朕還能騎得動馬……」

雲佩說:「您如今也騎得動,就是人懶散下來了,所以不怎麼騎了,不熟練了,可不就覺得騎不動了麼?」其實她覺得他多半是之前親征噶爾丹的時候有心理陰影了,隻是這話不好說。

「再說了,您前兩年還大病了一場,掏空了底子,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等過兩年就好了。」這話也不是亂說的,自從親征噶爾丹以後,康熙的身體確實一直沒怎麼恢復好,他身上濕氣重,這兩年一直都要做艾灸拔出濕氣,可效果並不算太好。濕氣一重,人也容易沒精神,做什麼事情都懶散著,以前還喜歡到南海子狩獵,這兩年就乾脆地往暢春園窩著了,而暢春園也是濕氣比較重的,如此反復之下,難免讓他更加不爽利。

這些年他一直沒停止過寵幸嬪妃,前幾年還好,生下來的孩子多,阿哥、公主們一個接一個地往外頭蹦,這兩年他身體不好,雖然也寵幸嬪妃,比如王氏這樣的,卻一直沒有孩子。

所以他覺得自己老了。

這會兒雲佩安撫過他以後,他心情也略微放鬆下來了,沒老就好,沒老就好。

他最近總覺得自己身體沉悶,重得很,而前些日子在校場上看阿哥們射箭的時候一時心癢,就也取了弓連射了三箭,這三箭中倒是中了,可惜都歪了,一個靶心也沒中。當時他就不太高興了,尤其是看見大阿哥和太子他們連連射中靶心以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他心情不好,老三也忖度著他的心思故意射歪了一箭——仿佛是在謙讓他這個皇阿瑪似的。

康熙當場氣就上來了,後頭的阿哥們也都沒看,直接走人了。

心裡頭不高興是一回事,兒子們刻意猜測他的心思故意犯錯又是一回事。頭一樣是他們猜疑自己的心思,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猜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大臣們想要做好官就必須得忖度上意,可他大多數時候隻是把自己想要讓他們知道的心思露出去,和被他們自己主動猜測不一樣,而且,大臣和兒子們也是不一樣的。

再來,故意犯錯,豈不是就是認準了他不行,並且會因為自己不行而惱羞成怒,才會下意識地選擇這種故意犯錯的辦法嗎?他什麼時候已經淪落到了需要兒子們藏拙才能展現出自己能力的地步?這是看輕了他。

康熙那會兒很生氣,直接走人了。等走了以後仍舊生著悶氣,隻是沒表現出來。

然後就是到了永和宮這裡了。

雲佩的話到底安慰了他,自個兒還不老呢,隻是這兩年身體不好。

雲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皇上去年不是說要帶著嬪妾巡視塞外麼?到時候每天抽一點時間出來騎騎馬,相信不用過多久,您的身體就能徹底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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