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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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他的聲音,獄寺隼人猛地站起身來,連帶椅子都被他踢翻,教室裡因此響起刺耳的碰撞。

斯科蒂不禁抖了抖身體。

如果說他方才趴在桌上的模樣像一隻安靜小憇的貓咪,那現在他就像一個因突如其來的危機而爆發出力量的戰士,正呈現出緊繃的狀態警戒著自己的敵人。

當然,斯科蒂沒想到獄寺隼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少年那近乎脫口而出的言語,聲調猶如久經失調的琴鍵,毫不掩飾其中的詫異與驚悚。

就像白日沙灘上一瓣被迫撬開的貝殼,正向無孔不入的太陽坦露出因與泛白的沙礫磨合而微微痙攣的軟肉,隱約還帶著一種被拉回到現實的惶惑和抗拒,也讓她再次成為了聚目的焦點。

對此,斯科蒂感到不知所措。

來到陌生的國度和學校本就略帶不安,她搭上遠渡千裡的航班,站在初次踏及的土地,在異鄉的夢境中淺眠,又佇立在這塊小小的講台上,她心中所構建的勇氣和歡欣皆源於他的存在,將所有的不適都壓在深處。

但這會,一切仿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從心底翻湧而出的無措。

她嚅了嚅嘴角,耳邊自動忽略多餘的聲音,連帶身形也晃了一晃。

斯科蒂其實很擅長觀察獄寺隼人。

畢竟從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年。

教學樓外的櫻樹不見緋色,在這個季節是葉尖卷著枯黃的墨綠。

藍天白雲外,細碎的粉塵飄動。

她站在講台上,與那個少年隔著幾乎一整個教室的距離,但她還是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細微的變化。

例如驚訝過後微微蹙起的眉,還有隨著嘴角的耷拉而稍稍深陷下去的眼窩,少年眉骨下的雙眼在平靜下來後安靜地望著她,像兩潭藏匿在森林深處的湖泊,正被烏雲密布,隱去了粼粼的波光。

……他看上去一點都不開心。

碧洋琪姐姐。

斯科蒂心中忍不住咀嚼一下長輩的名字,力求給自己一種超乎年齡的力量與安慰。

她有想過突然見到她獄寺隼人會不高興,所以昨天下飛機後才想打電話告訴他的。

但是碧洋琪說不用,讓她相信她。

理所當然的,斯科蒂相信著與他血脈相承的姐姐,也相信著碧洋琪身為年長女性的魅力和智慧。

可是現在看來,隼人好像比世界第一殺手還難搞,碧洋琪姐姐。

她近乎失落。

眼見同學們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飄動的視線略帶好奇和八卦,不擅長應付這類目光的斯科蒂頓時覺得羞赧。

這種羞赧來源於她對人際交往的笨拙,也源於她在公共場合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不自然。

但還沒來得及收拾好心情,就聽獄寺隼人說:「你出來一下。」

這次他的聲音恢復平靜,分貝穩持在一個正常的水平,聽不出什麼情緒。

但是她忽地如釋重負,好像他為她找到了躲避那些目光的地方似的,讓她能得以繼續呼吸。

對此,她近乎產生了一種被他牽著手逃離的錯覺。

而獄寺隼人隨手扶起椅子,仿佛知道她會跟上來一樣,插著兜自顧自從後門走出去了。

老師被他無視紀律的態度刺激到,又嗬了他一聲:「餵,獄寺!」

可是他仿佛沒聽到一樣,隻給對方留下一個不以為然的背影。

斯科蒂轉頭也愧疚道:「對、對不起,老師,我出去一下。」

「餵!你們兩個!」

獄寺隼人在距離教室不遠的窗邊走廊等她。

他單手插著兜,身上是學校統一配發的白衣黑褲,其微微側頭望著窗外的樣子,一派散漫。

秋日的日光籠罩著他安靜柔和的側臉,少年高挺的鼻梁、線條平薄的唇線和形狀姣好的下巴一覽無餘。

斯科蒂的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背出來時叫她走動的步履都變得又輕又慢。

獄寺隼人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見她刻意將步伐控製在一個不會讓裙擺晃動飄起來的力度裡,好幾分鍾才走到他的麵前。

末了,她還特定回頭注意一下老師有沒有追上來逮捕他們這兩個「壞學生」,似乎有點在意回去後可能會受到的懲罰與訓誡。

「餵,我說你。」

但是獄寺隼人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處於變聲期的聲線,就像晨曦中潮起潮落的海浪,帶著沙礫褪動時的低啞和海洋的哼鳴。

比起不久前那般失態,現在他問的時候很是平靜。

現在是上課時間,走廊裡除他們外再無他人,一切多餘的聲音都被牆體隔絕在幾步之遙,他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清晰可聞。

他說的是她熟悉的英文。

斯科蒂覺得自己心底湧動的東西好像因此被撫平。

但認識獄寺隼人的人都說他的脾氣不太好,再加之不久前那一插曲,現在她下意識將他的話當成一種變相的指責,以致於流露出了做錯事般的可憐樣。

斯科蒂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跳芭蕾。

雖然誌不在此,但時至今日,她依舊會在家裡的每個角落翩翩起舞。

因此,點綴著流晶的舞裙在熹微的晨光中蹁躚旋轉的畫麵成了她家熟悉的日常,每當斯科蒂身穿白裙或白衣的時候,她的媽媽總會滿懷柔情地喚她:「白天鵝。」

媽媽親愛的白天鵝。

——纖細,輕盈,又柔雅。

但現在這隻白天鵝被少年高上許多的身影籠罩著,這一刻,她就像被名為「忐忑」的黑紗覆麵,將要褪變成黑天鵝似的,其纖柔的翎羽好像都變得顫顫巍巍起來。

然後,她聽到他的語氣放緩:「一個人來的?」

聞言,斯科蒂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睛裡,試圖從其中找到不耐煩或煩躁的情緒因子。

但是沒有。

獄寺隼人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就像擅於隱藏情緒的機器,啪嗒一下關閉開關,就什麼也沒有了。

斯科蒂因此獲得了回答他的聲音:「碧洋琪姐姐帶我來的。」

聽到「碧洋琪」這個名字的那一刻,獄寺隼人又蹙起了眉,雖然不明顯。

一種寂冷的動搖在他的眉眼間輕輕晃動,片刻後,化作融冰一般的秋水。

終於,像是重新升騰起翻湧的生機一樣,他咂舌,既而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獄寺隼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發梢,扯開喉嚨,似是無奈,又似抱怨地嚷嚷道:「嘖,老姐啊……真麻煩。」

這是平時的獄寺隼人,對此,斯科蒂安心下來,好像有了勇氣一樣,接著說:「還有,我是來當交換生的,」

頓了下,她像要強調什麼似的,以一種認真的神色軟聲說:「絕對不是特地來見你的。」

言畢,斯科蒂又迅速地低下頭去。

「……」

在他的沉默中,斯科蒂垂在身前的雙手十指交握,有些緊張地動了動,終於,她忍不住抬起眼珠子,經由眼睫和上眼瞼的虛掩,想要偷偷去瞅他的表情。

結果還沒看到,對方就突然用食指和拇指相連的虎口掐住了她的臉:「哈?就你這日語水平?」

略帶嘲笑的聲音,被流利的英文扭曲成了一種略為輕快的語調。

少年的食指點在她的顴骨處,其餘三指順勢而下,掠過她暈紅的麵頰和下頷,最終小指的關節卡在了她的下巴處。

斯科蒂從中嗅到了一點淡淡的煙草味。

與此同時,她能感覺到獄寺隼人掌心上厚厚的繭,那是作為fia久經訓練留下的痕跡,與他清俊的外表十分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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