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乩(1 / 2)
臨安西湖之上,陰雲重重,未多久,天上就降下陰雨,綿綿數千裡,連成看不到盡頭的雨幕。
雨幕之中,山也朦朧,水也迷蒙,一切都浸在雨中,柔柔的,又拉出無盡惆悵,
酒樓之上,青鸞與梨花仙在上,與一幫文人墨客飲酒賦詩。
青鸞趴在窗口,看大雨磅礴,像天上仙人流下的傷情淚,她伸手接了雨水,轉首道:「梨花仙,這雨若連下幾日,便可到錢塘江觀潮,不如一同前去?」
梨花仙還沒回答,一個白袍公子就也倚在窗邊,給青鸞倒了杯酒,道:「青兄,你這就不厚道了,錢塘觀潮,怎麼隻叫讓李兄呢我們當然要一同前去。」
「哈哈,是也是也。」姓胡的公子起身,笑得曖昧,「尹公子所說極是,早知青兄與李兄交好,可未曾想到竟有撇下我們這些人,單獨相約?」
一青衣公子起身,推搡胡公子下,在青鸞和梨花仙之間來回看了眼,「青兄與李兄兩位兄台,冰肌玉骨,神仙品格,互為知己,有神交之意,我們自然比不過。」
他們又要胡說下去,青鸞飲盡杯中殘酒,扭轉身子,做出個提議。
她手指不時濺到樓閣的雨,道:「今日雨景如此之好,不如以雨為題,來行飛花令。」
「青兄所言甚是,」青衣公子出言贊同,又道:「我們以座位為號,出七字詩,對應各自座號。」
眾人已有醉意,正覺無聊,聽此提議,紛紛贊同。
青鸞回到座位,與梨花仙相鄰,排在一號二號。她凝視著雨線往下墜落,扯天扯地,道:「雨打梧桐淅瀝瀝,美酒一杯意繾綣。」
梨花仙微笑,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有些哀傷,出口道:「恰似梨花春帶雨,吹夢到臨安。」
「錯了錯了,罰酒罰酒。」眾人都叫,青鸞卻不動,她隻知道,梨花仙曾愛過一個女子,奈何造化弄人,終究是沒有留住。
梨花仙被幾位公子圍著,罰了好幾杯酒,卻毫不在意。接著又來一回,飛花令傳到他這裡,他仍舊如此,一杯一杯地灌酒,直至喝得酩酊大醉。
夜闌秉燭,眾人都到興致將盡時,青鸞笑了笑,見眾人都醉了,走到梨花仙跟前,帶著他就走了。
酒樓裡,墨衣公子揉揉眼睛,再看看原地不見的兩人,拿酒壺往嘴裡倒酒,嘿嘿笑著,「青兄與李兄不見了。」
說著,被誰的腳一絆,跌倒在地,喃喃著「青兄繼續」,看著酒杯在地上滾了滾,傾灑一地淒涼,就昏睡過去。
風伴著雨,咆哮而來。青鸞撐一把傘,立於風雨之中,巋然不動,她低頭看著落在腳下的一株枯梨木,不高興地踢了他下。
如果不是梨花仙這廝醉酒,險些現出原形,她也不必匆匆帶他出來了。
「如此才好,」青鸞沉吟了下,手下一揮,枯梨木就種到了土中,雖然綠葉蔥蔥,可沒有一朵花。
自他的心愛之人死後,他就不會開花了。
滿天風雨,青鸞看了眼在風中默默不言的梨木,轉身離開。為情傷己,何苦來哉!
這山野之中滿是風雨,寒意潮水般滾滾而來,青山綠水,都隱在這晦暗風雨之中。
青鸞形成結界,遮擋涼寒風雨。而無人的山林中,妖帝斬荒卻與饕餮會在一處,目睹著眼前藤蔓破土而出,向上張牙舞爪。
饕餮披著鬥篷,斬荒未施法,也沒撐傘,任雨水在他俊朗麵容上滑落。
「許宣自以為聰明,不曾識破我的詐死之計,」饕餮很是得意,想起此事又道:「冷凝這顆棋子當真好用。」
斬荒氣度從容,輕哼聲道:「我勸你別高興得太早,你的肉身還未鑄成,現在對付他們,還為時尚早。」
饕餮平靜得意之情稍掩,道:「那這麼說,你已經有了下一步?」
斬荒在雨中綻出邪魅一笑,像開了一朵紅蓮妖花。在饕餮期待的目光中,他緩緩道:「戲剛開場,別著急,早晚你會弄明白的。怨憎會、求不得、愛離別,會讓人變得有多可怕!」
驚雷陣陣,暴雨傾盆,卻掩不住斬荒狂放笑聲。
他此刻放誕不羈,想著如何去折磨旁人,去不曾想有一日,自己也為這三苦折磨,痛不欲生。
斬荒的狂誕笑聲傳得很遠,似乎傳到了青鸞耳裡,青鸞持傘在雨中行走,一身青色衣衫明亮耀眼如初,隻是周身似乎染上了雨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