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2 / 2）
然後，徹底被壓在佛祖的五指山下。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玉帝坐在鎖仙台旁，難受的咳嗽幾聲，順著鎖仙台不顧形象的蹲坐下來，背靠在台邊。那潑猴沒輕沒重，他本來就不是武神，不擅長打架鬥毆，被孫悟空一沖撞自然受了點輕傷。
注意到玉帝疲憊的臉，朱珠內疚道：「你沒事吧？」
觀音說從妙壇論經會回來之後，金蟬子就不再專心聽佛祖講經，還時常與佛祖辯論，佛祖便讓金蟬子收拾收拾，不日就下凡歷練，自己領悟佛法。便讓她也趁此機會，下凡躲避天道耳目，取得真經後肉身成佛。佛與道畢竟隔了一層，隻需在取經途中保護好性命，然後，謹言慎行。
這件事就隻有他們三人知道，這麼些天，玉帝獨自麵對王母娘娘和眾仙，最後連孫悟空大鬧天宮也不能說出真相，期間他頂著多大壓力可想而知。
「我沒事，不過你的猴哥要被壓五百年，你不心疼？」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酸呢。
朱珠道：「能苦盡甘來就好，到時候我可以跟猴哥一起去取經，萬一成功了他不是也可以成佛嗎？」
玉帝冷笑，「是了，我們天庭裝不下你們兩尊大佛。」
他語氣帶刺，剛才是酸，現在是又辣又酸。
朱珠品過味兒來，連忙道：「無論怎樣，天庭才是我的家，玉帝哥哥對小天的大恩大德，小天沒齒難忘。」
這話說的十分刻意，擺明了是討好他，但是一聲玉帝哥哥喚在耳邊，身體猶如過電般，酥酥麻麻，他的理智還在冷笑，但是感情已經十分誠實的表示：太受用了！
玉帝矜持道：「喚我昊天即可。」
他垂首，手掌撫上鎖仙台的石柱，這石柱可以吞噬神仙的法力，天蓬要被關滿兩個月他怕她吃不消，於是每隔一天來輸送一次仙氣，石柱吞飽後，就吸不動天蓬的法力了。
「昊天哥哥。」
玉帝手一軟，努力按住快要浮上嘴角的笑意，道：「何事？」
「我被貶下凡，你打算讓我轉世投胎成什麼……？」說到正事，朱珠一陣緊張，千萬別告訴她要變成豬豬，她怕真成了豬豬，以後吃豬肉有陰影。
玉帝嚇唬她，「你看狗怎麼樣？大戶人家的狗，要不老鼠也行，凡間正是太平盛世，無論當個什麼也保你餓不死。」
朱珠心都涼了，「陛、陛陛下，您忍心嗎？又是狗又是老鼠的多慘啊，隨便哪個人都能踢一腳罵一句，還有餵老鼠藥的，死了都沒人收屍……」
被這麼一問，玉帝細想了一下，天蓬小可憐似的夾著尾巴猶如喪家犬，誰都可以欺負她一下，要是遇著壞人，吃不飽也穿不暖，還可能被無辜毆打，隻能嗚咽一聲，滿身是傷，濕漉漉的黑眸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想到那副場景，玉帝心都要揪起來了，連手指尖都顫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柔聲道：「我已經給你找好了，是一個國家的公主。我要這個國家的君主連生十八個王子，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你這麼個公主，把你當心尖一樣疼愛，沒有爭權奪位，沒有貧窮疾苦，沒有病痛折磨，十八位哥哥們都很寵愛你這個妹妹，你的仆人你的臣民都很愛戴著你，鄰國的王子都傾慕著你，你當然不喜歡他們，因為你最愛的是自由……」
一副美好的場景徐徐展現在她的麵前，光是聽著就覺得一生被溫暖和愛包圍。朱珠放鬆下來，臉上露出笑意，呼吸逐漸變沉，最後沉入了美好的夢境中。
聽到旁邊人均勻的呼吸聲，玉帝停了下來，無聲的望著她，目光裡是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溫柔繾綣。
從刑罰地出來，玉帝沒有回寢宮，直接去了文淵閣處理積壓的公文。
推開門時，見到身穿華服的婦人已經在幫他處理事務了。
玉帝心虛，低頭喊：「母親……」
王母娘娘頭也不抬，「去看小天啦？」
他無法辯駁，隻得點頭。
王母娘娘擱下筆，長嘆一聲，「昊天啊……你當真不放了小天？你忍心讓她在刑罰地吃苦挨餓受凍？」
……您老人家想多了，我看她在那裡過的很舒坦，吃了睡，睡了吃，還長胖了，您看看您親生兒子吧，最近都操心的瘦了一大圈。
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玉帝隻道：「請母親放心，我這是為了她好。」
見他話裡有話，王母視線對上玉帝認真的眼神，半響後，移開臉，繼續批閱公文。
桌台上的燈芯嗶啵嗶啵，她的筆磨過紙麵，這是文淵閣裡唯二的響聲。
就在玉帝都要入定時，王母忽然開口道：「我兒，小天下凡後，舉目無親，一切重新開始……你可知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莫非是王母看出些什麼了？
一語道破深藏的心意，玉帝耳尖微紅，眼神飄忽，「我不知母親是什麼意思。」
「哼，知子莫若母，你就悶著吧，我懶得管你。」
把剩下的奏折都批完，王母娘娘便乘坐著轎攆離開，玉帝想了想，送王母回瑤池。
安靜的文淵閣裡，燈芯又嗶啵了一聲，蠟油融化成燭花，隻見屏風後竟然鑽出一隻毛茸茸的兔子，那兔子動作矯健，幾下便奔回了月宮，變成一束光沒入嫦娥的眉間。
月影幢幢，寂靜無聲，良久後才聽得一道清冷的聲線。
「近水樓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