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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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b城前,黎淮做了不少心理準備。

這段時間他的心髒就沒好好在月匈口安生過,弟弟和裴時屹好上還要好一輩子這事兒本就讓他難以消化,起初隻能想著時間一長,弟弟新鮮勁兒過去,一切就可以回到從前了。

除了等,確實想不到別的方法。

那次回江雲,黎多陽在家裡喝酒哭了以後,黎淮就很清楚,這件事家裡再著急,誰也做不了弟弟的主了。

哪知道還沒等到期盼著的新鮮勁兒過去,弟弟就有了大出息,這當然是好事,如果他沒有從助理口中聽說弟弟前段時間向他打聽江雲這邊房價房源等消息的話……

家裡並不缺房子住,黎淮在公司附近買了自己的房子,也計劃過等弟弟畢業後,再在本地送他一套房當畢業禮物。這些雖然沒有明麵上說出來,可但凡了解黎家的誰都知道,父母事業有成,哥哥公司又在上升期,黎多陽又一直受全家人寵愛,哪怕以後當個米蟲家裡蹲,他想要什麼自然也有家人給他。

想靠自己的能力獨自買房,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可偏偏黎多陽這個念頭生在家人都知道那件事並反對的時間段。

黎淮怎麼可能想不明白。

甚至在聽說的第一時間生出了幾絲難以言說的擔憂和害怕,向來鄙夷情情愛愛的他一整夜滿腦子都是那些男男女女為愛私奔或離家出走與家人決裂的泡沫劇畫麵……

弟弟雖然很乖,但在認定的事情上,向來都一根筋。

要真是為了那個裴時屹和家裡……

黎淮失眠了半夜,天還沒亮就起床收拾行李坐在客廳沉思。

助理過來時,被沙發上的「雕像」嚇了一跳,客廳光線昏暗,黎淮一動不動地坐著,活像是鬼片開場!

「黎總你嚇死人了!」

「先送我去機場。」

「要不吃完早飯……」

「不用,現在就走。」

完了!助理有點兒害怕地想,他們黎總要去b城搞大事情了!

看著都像是不成就要破產的樣子……

結果一到地方撲了個空。

宋岩柏在餐廳尷尬笑道:「怪我怪我,我想著昨晚太晚就沒打擾你弟弟,早上打電話過去才發現人已經不是b城了,你說也是的!才周末兩天,怎麼還跑到海城去玩了呢?嘖嘖嘖!談起戀愛可真夠快活的啊……別瞪我,我想通知你的時候你都登機了,你也是,怎麼比我還急?我給你訂的票明明是中午的……咳,那你現在怎麼辦?要不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回去了。」

「啊?」宋岩柏嚇得不行,「你不會想入贅我們宋家吧?這可不行,你的刻苦勁兒會把我卷哭的!」

黎淮一記眼刀過去,沒心思跟他開玩笑:「他們再怎麼鬧騰,最晚也是後天早上回來。」

「逮人啊你這是?我怎麼聽著你是為了私事才來的啊……哦是來棒打鴛鴦的?我就知道!虧我還為你這麼積極趕來幫我感動得大哭一場。」

「等你公司破產的時候我會這麼積極的。」

「……」

……

另一頭,海城。

春天的氣息多了一股海鹽味,玩了一天,黎多陽腿都快廢了,癱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打遊戲,裴時屹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按摩手法,很認真地按著他酸痛地腿腳,黎多陽一開始還笑著縮腿不讓,結果被按了一會兒,舒服得筋骨都要重塑似的,徹底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來這邊的決定是非常突然的,那天晚上折騰了一宿,按照黎多陽以前的習慣,睡到太陽曬屁股都不一定起,可又偏偏是那晚,黎多陽在疲憊和酸爽的雙重感受下做了個奇妙的夢。

夢到了上輩子小時候的事,大概是五六歲,在別人眼裡他還是一個普通小孩的時候。親戚家裡的姐姐他們家留宿,那是個很愛跳舞的小女孩,每次舞動著旋轉時,裙子就像是緩緩展開生長的漂亮花朵,黎多陽總是會看得目不轉睛。

媽媽以為他喜歡漂亮姐姐,還拿這個開他玩笑。

黎多陽卻說:「我也想要穿裙子。」

五六歲的小孩子,滿腦子疑惑,不理解為什麼男生都隻褲子,不能穿那些漂亮又方便解手的裙子。

媽媽依舊笑他:「男孩子穿裙子像什麼樣?難不成你想當女孩子?」

黎多陽不懂想穿裙子和想當女孩子之間的關係,但是媽媽不允許的態度,讓他再也不問了。

那位姐姐走之前,他偷偷去求人家:「姐姐,能不能借一條裙子給我穿一下,就穿一小會兒。」

他想穿裙子,就像看到喜歡的玩具,想要玩一玩。

姐姐笑著借他了,隻是抱著裙子回臥室時,他被爸媽一起逮住。

不僅沒有穿成裙子,爸爸媽媽還把這個當笑話給親戚鄰居講了一天,說他不知羞,說他好玩,說這是孩子的黑歷史,等他長大了一定講給他聽……

黎多陽那天在被窩裡哭了,哭完後眼睛成了一對桃兒,爸媽發現後給他買了一輛四驅車玩具。

黎多陽很喜歡那輛四驅車,轉眼就忘了昨天的悲傷,隻是再也不說自己想要穿裙子了。

夢的最後,他盯著那輛在家裡小跑道上疾馳的四驅車抿著嘴笑,他那時候不知道自己到死都穿不了一次裙子,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要被困在狹小的幾個空間裡,不知道自己生命的終點會在成年之際,更不知道自己還會有另一段人生……他那一刻隻覺得很快樂,就像那輛迅速沖到終點的四驅車,他也會迅速長大,迅速認識更多的人,迅速擁有更多的快樂。

腦子隻有那麼大,快樂足夠多,難過就會被擠走。

那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然後黎多陽就醒了。

天還沒亮,醒的不隻是他,還有枕邊的裴時屹。

和他咧著嘴發懵相比,裴時屹則有些不同尋常,雙眼定定看著他,眼圈甚至有些發紅。

黎多陽還沒問,還倍感酸軟的身體就被勒緊了,隨後頸窩就是一片濕濡,他連忙問怎麼了,對方的薄唇繃緊,眼睫在打顫,刮得下頜那一塊的肌膚癢癢的。

裴時屹說做了噩夢,可又不說自己具體做了什麼噩夢,隻是拚命抱住他,螺絲釘似的把人越擰越緊。

哄了好半晌,才終於願意說了。

「我夢到你在醫院……」眼皮都在顫。

「我好好的哪裡用得著去醫院?不過這段時間早晚溫差大,不注意保暖確實有可能……」

「不是,」聲音都啞了,抵著他耳垂的薄唇一抖一抖的,半點兒沒有最近建立起來的穩重模樣,「你在醫院好久,最後躺在那裡……」

很快,耳邊滿滿滾燙的濕潤,黎多陽哪裡見對方哭成這樣,抱住腦袋又是扌莫又是拍又是親親蹭蹭的安撫,好不容易才讓人鎮靜下來,最後紅著眼睛和他四目相對。

黎多陽便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夢,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讓男朋友迅速快樂的想法,開口道:「我們出去玩吧,你不是說這兩天沒事嗎?那就去海城,路上也不會花太多時間,現在又不那麼熱,玩起來最舒服了!」

舒服就會開心,兩個人一起舒服,就是雙倍的開心!

簡直說走就走,裴時屹甚至都沒問他為什麼想到出遠門,先前的痛苦害怕緊張沒了,全被期盼取代,第一時間起床洗漱收拾行李,走的時候就差把黎多陽折一折掛在自己身上了。

這個世界的海城和上輩子沒有任何不同,以前也和家人一起來玩過,可剛來海邊,黎多陽還是會像是第一次來那樣脫下鞋踩海水,看到漂亮的貝殼撿起來……最後累了,趴上拎著自己涼鞋的青年背上。

裴時屹的背很寬,十四五歲的時候黎多陽就知道了。

受傷的時候在上麵待過,疲累的時候也在上麵待過。

年少時的裴時屹盛氣淩人,驕矜自負,說話總容易傷人,可每次背著他的時候,卻又不怎麼說話,有時候背累了,會格外小心地往上顛一顛,似乎怕顛重一點兒人就會受傷,好像他背的不是自己起初嫌棄的娃娃親對象,而是一個稀世珍寶,珍寶還很脆弱,而他則要用生命將珍寶護送到屬於珍寶的地方,這是他的使命。

上輩子的小時候,黎多陽也被爸爸背過,那時候很開心,想象著等自己長大再這樣背爸爸媽媽。

被裴時屹背著的時候,通常是沒有很具體的想法,就仿佛是在永恆的嚴冬找到一個火堆,他隻想火堆永遠燃燒,如果快要滅了,他會給火堆添柴。

永遠這樣,彼此依存。

酒店的房間內,黎多陽在按摩中不知不覺睡著,他起初以為自己隻是小睡了一會兒,可再醒來,轉頭一瞥鍾表,居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外麵還沒亮,身體倒是很爽利,應該是睡前裴時屹給他擦洗過。

黎多陽傻眼地爬起來,原本還在睡夢中的青年極其敏銳地察覺到這股動靜,眼皮微動,漆黑的眼瞳精準望向他,似乎還沒醒透,表情如清冽的秋風,有些說不出的滲人。

要是以前,黎多陽還會被他嚇到,此時……趕緊撲過去,蹭著那張臉說:「不會又做噩夢了吧?噩夢噩夢快走開。」幼稚的孩子氣。

月要身被重重箍緊,原先還鋒利的眼睛期冀地看向他,翻身把人圈得更加牢固,綿密的口勿接憧而來,兩人唇齒分開時,窗外已經有了光亮。

「沒做噩夢。」

「是沒做,」黎多陽盯他幾秒,忽閃著睫毛點頭贊同,「你之前做噩夢會哭,今天沒哭,肯定沒做。」

接著,連嘴帶舌都被咬了。

黎多陽和裴時屹很是沒羞沒臊在酒店裡待了一天,當晚才下飛機回到b城。

卻很「不湊巧」的,在電梯裡「偶遇」上哥哥。

黎多陽已經不是最初藏著戀情的黎多陽了,對此並沒什麼緊張的,還有些驚喜地問:「哥,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

黎淮看著眼前兩人一副宛如度蜜月歸來的親密,氣得險些兩眼發黑,不過還是努力穩住,先發製人道:「我怎麼不能來?我倒是想問,他怎麼在這兒?」

黎多陽一臉天真地說:「因為他家也在這兒。」

黎淮:「……」

居然把人帶到家裡了……黎淮正要借題發揮,忽然,電梯在預想之外的樓層停下。

弟弟還和拉著行李箱的裴時屹一起走出去,出去前又很貼心地掏出鑰匙給他:「哥,你應該沒帶鑰匙吧,我先去時屹家拿書,等會兒再回家。」

黎淮:「?」

他黑著臉看向裴時屹,對方這時候倒知道講禮貌了:「進來坐坐吧。」

黎淮麵無表情走進裴時屹的家。

裴時屹倒是不像在外時那樣目中無人,安靜地給他倒水,然後在黎多陽的提醒下去給蛇兒子餵食。

聽到弟弟稱呼那蛇為「招陽」時,黎淮一口水險些噴出來。

重新坐回客廳,六目相對。

裴時屹看黎淮一直不說話,自覺去廚房開始切菜做養胃湯了。

黎淮這才借著宋岩柏開口:「宋岩柏找你的事你應該知道。」

黎多陽點頭:「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啊,我知道,不過我不想太早談那些。」他不急,目前隻想先自己找些同好一起搗鼓,把路走踏實了再想那一步。

黎淮的語氣好了些:「你不用擔心這個,宋岩柏在業內的眼光很毒辣,他能看上你的遊戲,就說明你的能力確實達到了那個層次,我這次來也跟這件事有些關係,如果他給出的條件你能滿意,我也給你把把關,無論怎樣你都不會吃虧。」

黎多陽眨了眨眼:「哥,你真的隻是為這個來的嗎?」

黎淮一滯。

黎多陽撓撓頭,說:「那個遊戲你玩了嗎?」

黎淮不說話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酒店玩弟弟做的這個遊戲,通關一次後,又繼續玩,各種支線全部扌莫索了個遍,很多劇情他幾乎都會背了。

每次看到結局主角送走公主,和一起經歷風雨的小怪、boss以及夥伴一起生活時,黎淮都會沉默很久。

尤其是看到裡麵還有個名叫「黎大」的小怪……

不管是在打這個遊戲觸碰弟弟心靈世界後,還是之前弟弟為了讓他們安心一起出國又在回國後安靜地待在慶河備考時,他明明都知道,他的這個弟弟有多在意重視家人。

他一直知道。

所以在這件事上,才會手足無措。

他做不到再像多年前那樣命令弟弟遠離裴家的人,也做不到任由弟弟在不可控的危險區域徘徊。

不管是以前高考還是創業初期,都沒有這段時間讓他頭疼。

直到一旁的黎多陽好奇地問:「你玩那個遊戲的時候,開心嗎?」

黎淮想都沒想:「開心。」

玩那個遊戲時,確實是這段時間最放鬆,笑的最多的時候。

黎多陽一聽就笑了,他說:「哥,長大後我就覺得你沒以前笑得多了,好像忙起來,開不開心就沒那麼重要了,也可能是開心沒那麼容易了,所以好不容易開心一次,你就不要生氣了。」

黎淮一怔。

隻是不想他生氣。

黎多陽慢悠悠地說:「在慶河的那兩年,開心好難,我不想再像那時候一樣了。」

上輩子的小時候,他不明白想穿裙子有什麼錯,因為不能,好奇在日積月累中成了難以言說的執念,直至這一世實現,可當十三歲的自己穿上五六歲時渴望一試的裙子後,除了短暫的新奇、喜歡和滿足,就什麼都沒有了,不會變身,不會變醜,也不會造成世界毀滅。

和穿上好看的新衣服沒什麼不同。

除了讓他開心,沒有任何不好。

十三歲滿足自己的穿裙子小願望後,黎多陽就再也沒穿過裙子了,就像一個三分鍾熱度的小孩,得到了,玩過了,就又轉頭忘了。

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除了喜歡裙子,還會喜歡很多好看的衣服,他的世界不隻有裙子,所以在爸媽不允許、笑話他時,他除了委屈傷心,並沒有要拚盡全力用撒潑打滾來取的一次穿裙子的機會。

可這一次,他隻要一個人。

一輩子走下去的人。

他不知道該怎樣撒潑打滾,他隻能一遍一遍地說出來。

黎淮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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