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1 / 2)
車裡車外都很寂靜。
愣了片刻,路嘉意識到附近可能有人在拍,便閃身上車,把車門關死。
在段一柯身後那排坐下,她抱起手臂,自知無用地說:「讓你別在車上抽……」
「操,」段一柯笑了一聲,「屋裡不讓抽,外麵被人拍,車上又嫌嗆……」
他彈了下煙灰,把那煙頭頂上車玻璃。
紅色火星被冰涼的玻璃一激,瞬間揉滅,隻在褐色窗貼上留下些許灰燼。
按得猛,段一柯手指上也沾了煙灰。他垂眼看去,降下些許車窗,把手擱在冷風裡。
煙灰很快被風帶走了,但他也沒把手收回來。皮膚白,冷風一激就骨節發紅,他也沒什麼表情。
他好像已經很久對身體沒有知覺了。
拍《獅子》的時候從樁上摔下來,骨頭錯位。村裡沒麻藥,醫生來了直接上手掰,他冷眼看著,一聲沒吭,像那不是自己的胳膊。
前幾天連軸轉錄綜藝,拍到最後發現他在發高燒,送進醫院吊了一晚的水才把溫度降下去。
沒人發現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說。
但他脾氣又變得特別差。
也不是明著不配合,但你就能覺得這人特別難控製,甚至不敢對他指手畫腳太多,身上永遠有一種逼急了可以當場撂挑子的渾。
一群人裡,也就他那個經紀人路嘉,和《獅子》的製片孟琮說話,他還能聽幾句。
不過聽的也有限。
路嘉又翻開朝暮給她的台本,和段一柯捋了一遍流程。
打招呼,發禮物,粉絲抽獎,采訪。他偏著頭聽,看起來也沒聽進去什麼。講到最後,路嘉嘆了口氣,囑咐道:「看見趙訶嫻別那個樣……」
段一柯眼神驟然變冷。
路嘉心裡一沉。
該不會又要發瘋了……
「哪樣啊?」他又點了根煙,用後槽牙咬著,偏頭看向她,「你是想我上去和她在鏡頭前頭熱口勿一陣兒?你們怎麼不去看a/片啊。」
筍仔也從駕駛座回頭。
「段哥,你別這麼和嘉姐說話……」
「關你屁事。」他瞥了筍仔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來。筍仔眼神黯然片刻,默默把頭轉了回去。
路嘉最近和他吵架也吵慣了,見他這個混蛋樣,直接罵回去。
「劇播了兩個月,你倆就打這麼一次照麵。之前三個人連麥你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就被人罵了,上次走紅毯你也是單獨上去的……你這次采訪收斂下能死麼?」
「我還收斂?你是還想我怎麼收斂?」段一柯腿從副駕椅背上收回來,側過身子,猛然扯下煙頭,「當時我答應房總的就是,趙訶嫻說什麼我不管,她們團隊做什麼我們不拆台,但是,我、不、配、合。」
「這兩個月他們往外放那些亂七八糟空穴來風的料,我讓你壓過嗎?一段表白視頻配著電視劇翻來覆去的剪,誰看不出來是他們自己買的!」
「路嘉你管我今天怎麼說怎麼做。你再提她名字一次,我現在就回北京,這掃樓誰愛掃誰掃去!」
路嘉被他堵得說不出話。
閉了半天眼,氣終於順下來了。
她又掃了一眼台本,目光在流程最下麵那欄【主演采訪結束後十分鍾,cue原著作者進直播室】上停留了一瞬。
那麼多人,采訪之間也會留間隔。
應該……
不會碰上吧。
……
掃樓引起了意料之內的轟動。
其實一般而言,這種掃樓來兩位主角就夠了。但偏偏江晚淮這個角色出圈得程度略顯誇張,風頭和李元晟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在曹鏘沒心眼,女朋友又是段一柯經紀人——按他的話說,段一柯賺錢就是路嘉賺錢,路嘉賺錢就是他賺錢。既能少乾活還能多拿錢,他感到了一種剝削的快樂。
但就這麼快樂一個人,見到段一柯的時候,還是陷入了沉默。
他和薑思鷺的事,他早就從路嘉那聽說了。兩個男人在人群中對望一眼,曹鏘沖他點了下頭,輕聲說:「段哥,來了?」
段一柯也點頭,從他身邊走過,走到人群末尾。
趙訶嫻和曹鏘在前麵發喜糖,他在後麵跟著。工作人員給了他禮物讓他發,他走到一個空著的工位附近,把一籃子東西直接放上去了。
聚在他旁邊拍照的朝暮員工都有點啞。
曹鏘那邊起了一陣歡呼,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再回頭的時候,段一柯已經不在了。
路嘉急瘋了的時候,段一柯正在去天台抽煙的路上。
朝暮也有天台,這是薑思鷺以前告訴他的。她那時候躺在他懷裡,抽出一隻手,很興奮地給他比劃——
「你就電梯坐到最高層呀,然後右手有個小門,進去,再爬一層樓梯就到了。還有花呢……也不知道是誰養的,可好看啦,我都好久沒在上海看見蝴蝶啦……」
冬天了,花都死了。
他瞥了一眼腳邊乾癟的花盆,抬腿繼續往天台邊沿走。快到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個男人的背影,也是夾著煙,手扶著鐵欄杆。
聽到腳步聲,對方回頭看他,有點驚訝。
「段老師?」
他也一愣:「孫煒?」
乍一喊出來,像是上輩子認識的人了。
對方目光恍惚一瞬,隨即想起來:「哦對,你們今天掃樓是吧。嗨,我最近老加班,都忘了……你上天台來乾嗎?」
他和孫煒借了個火,和他一起靠到欄杆上。
「和你一樣……你來朝暮了?」
「對,」孫煒轉頭,目光望向市中心的其他高樓,「不喜歡北京,來上海了……還是化鯨老師給我介紹的崗位。」
驀然聽到對方的筆名,簡直像個陌生人。
段一柯吐了口煙,嗓音略啞:「做什麼。」
「采訪策劃。」
兩人陷入沉默,各有各的想法。
半晌,孫煒又開口了。
「段老師……你是和化鯨老師,分手了,是吧?」
他的語氣並不八卦,隻是有些惋惜。
段一柯有點煩了,但想到對方或許最近和薑思鷺打過交道,又忍不住地接腔:「嗯。她和你說的?」
「沒有沒有,她什麼都沒和我說,」孫煒連忙搖頭,「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是麼?」段一柯麵無表情地看向他,「從哪看出來的?」
孫煒對上男人的目光,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段一柯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