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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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光線昏暗。

段一柯盯著房頂看了一會,慢慢認出了那些藏式的花紋。頭疼得要裂開了,他扶著牆慢慢起身,聽到了一聲嘹亮的「我操」。

盧庚手忙腳亂地倒了杯熱水過來。

「你這眼神怎麼回事?」他在段一柯眼前揮了揮,「沒凍出毛病吧?」

幾小時前他出門撒尿,遠遠聽見山坡上鬼哭狼嚎。帶人跑過去後,就看見許之印被流沙吞到肩膀,段一柯則是半個身子被拽進沙坑。

大概是缺氧,外套也沒穿,他趴在那一動不動,全靠摩擦力和流沙吸力做對抗。盧庚讓同伴去拉許之印,自己把段一柯扶起來——

當時真是覺得他人都被凍硬了。

段一柯被他揮得緩過神,手指扶上額頭。

「沒,夢見我女朋友……」他深呼吸,缺氧還沒緩過來,「夢見她在醫院。」

「你先操心你自己吧我操,」盧庚是真急了,一口一句髒話,「嚇死我了,讓你們小心小心,還是踩流沙——哦我沒說你,我說姓許那混小子。」

段一柯坐起身。

「他人呢?」

「隔壁呢。他又沒使勁,就是凍著了,喝點熱奶茶就緩過來了。」

頓了頓,盧庚接著說。

「剛才劇組決定了,太危險了,最後那個鏡頭不拍了。孟老師和司機回格爾木打點關係了,沒意外的話,明天傍晚從格爾木直接飛北京。」

段一柯頭疼得厲害,也不想管這些事。

「隨便吧,」他說,手機扌莫了下放在床邊的外套,「庚哥,我手機呢?」

「沒見啊。」

盧庚也來幫他找。扌莫了一通,想起來了。

「你那衣服就在沙坑旁邊,那麼折騰,我估計手機早滑出來被流沙吞了。」

「行了兄弟,」他拍他肩膀,「命都差點沒了,手機替你抵命了。」

淨說些屁話。

段一柯搖搖頭,笑了一聲,也覺得後怕。他揉了把臉,又把杯子裡的熱水喝完,慢慢倒回床上。

等了一會兒,燈關了,盧庚在另一張床上睡下。段一柯缺氧得厲害,半睡半醒,又夢見薑思鷺伏在自己懷裡,哭得渾身發抖。

他在夢裡拍她的後背,輕聲說:「乖,別哭了,我回來了。」

到格爾木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四點。

大家手機都來了信號,紛紛打電話報平安。段一柯等盧庚電話講完,問:「庚哥,借我打一個行嗎?」

盧庚顯然是還差幾個人沒打完,不過段一柯要,也就給了。他熟練的輸入薑思鷺的手機號,撥過去,然後把話筒放到耳邊。

通了。

接通的雀躍在聽到一個男聲的瞬間被澆熄。

「您好?」

他一愣,再開口,語氣不是很好。

人從生死線上走過一遭,脾氣好像一點就著。

「你誰啊?」

對方愣了愣,隨即和身旁的人低聲說了幾句話。話筒再被接過的時候,是鬆球的聲音。

「餵?」

「鬆球姐?」

「啊……」他聲音很有辨識度,鬆球一耳朵就聽了出來,「段一柯?你這號怎麼沒來電顯示啊?」

「我碰著點事,」盧庚還在旁邊等著,他說話很急,「薑思鷺呢?」

鬆球的聲音頓了頓。

「她也、她也碰著點事……」鬆球吞吞吐吐地說,「你要不,先回北京,等她自己和你說吧。」

「怎麼了?」

「你先回來吧,」鬆球匆匆結束通話,「等你回來說。」

電話被掛斷了。

段一柯盯著屏幕上結束通話的界麵,心裡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預感。包括最開始那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但又覺的在哪裡聽到過……

他還想再打,盧庚湊過來。

「兄弟,能還我了麼?」他挺不好意思的,「一會上了飛機又打不了了,我還有仨女朋友沒報備完……」

段一柯:……

比不上你,你打吧。

他把手機遞回去,拖著行李往門口坐。格爾木這機場特別破,按理說是走軍用機和貨機的。也不知道孟老師從哪找的關係,給劇組加了個塞。

正坐著,肩膀被拍了下。他回過頭,看見許之印站他身後。

很難有好臉色。

對方也是沒什麼底氣,憋了半天沒說話,等得段一柯想收拾東西換座位。剛準備起身,對方短促地嘆了一聲,說:「謝謝。」

很突然的,段一柯腦海裡浮現出他粉絲的那張遺照。

於是也沒什麼好氣:「滾遠點。」

許之印動作敏捷地滾遠了。

機場劣質的地麵震動起來,接他們的飛機在往過滑。上去才發現,確實是貨機,都沒有座位,劇組擠擠挨挨坐了一地。

起飛的時候很猛,氣壓驟變,一下就頂住耳膜。他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隻覺得慣性的壓力下,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再回來的時候,心髒裡空落落的。

仿佛有什麼東西,就此失去了。

……

到北京的時候快夜裡10點。

段一柯從生活製片那要了點現金,用來打車。對方還關懷他:「手機沒了啊?我給你報上去看能不能報銷一個……」

他搖搖頭,一句話不想多說。

他歸心似箭。

家裡有備用手機,他本來是想著再打個電話過去,問下薑思鷺到底在哪——畢竟那天的環境音聽上去怎麼也不像家裡。

沒想到到了樓下,看見客廳燈亮著。

她在家。

段一柯一愣,幾步跨到電梯口。偏偏電梯正在頂樓,下來的速度慢得要命。他連按幾次按鈕,一秒也等不及了,直接拎著行李箱從樓梯間走。

家裡門虛掩著,他越靠近,就越覺得氣氛不對。屋子裡傳出道女人的聲音,竟然不是薑思鷺,而是路嘉的。

推開門的瞬間,路嘉回頭,然後陷入沉默。

他的目光繞過路嘉,落到了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的薑思鷺身上——

然後心口揪起來。

幾天不見,她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下巴尖尖一道,手腕也細得像一握就會斷。

路嘉扶了下額頭,拿包,往外走。

「我還當你死了呢,」她說,「人找不著,電話打不通,發微信不回——曹鏘也沒這樣過啊。」

段一柯甚至不知道怎麼解釋。

難道說他真的差點死了?

與他擦肩而過的霎那,路嘉頓住腳步。

「段一柯,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她說,「沒有薑思鷺,你現在還在劇本殺館裡演nc呢。什麼東西更重要,你自己掂量。」

「路嘉,」薑思鷺的聲音從客廳輕輕傳過來,「你別這麼說……」

路嘉一哽,氣沖沖地去開門。

「愛怎麼著怎麼著!」她甩下話,「不是我女朋友我不心疼!」

門「咣當」一聲被撞上,段一柯慢慢鬆開手裡的行李。

他走到沙發前麵。

印象裡,他們兩個總是這樣。她很喜歡窩在沙發上,有時候坐著,有時候躺著。在上海,在橫店,在北京……

然後等他回家的時候,她就撲到門口抱他,他再把她抱回去。

他回來了,她就不光坐沙發了。有時候坐他腿,有時候躺他懷裡,反正就是不好好坐著。

她那時候總是很開心。

其實想想……

她這個性格,和他在一起之前,也挺開心的。

是和他在一起以後,才有了許多不安和委屈。

是他造成的嗎?

段一柯蹲下身子,和她平視。她眼底有種大病初愈的憔悴,手背上有針孔,還青著,可能下午還在輸液。

原來那個不是夢。

是他和她天然的感應。

段一柯伸手去扌莫她的臉,結果被她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何去何從。

最後隻能落下來,落到她的肩頭。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

他心裡空的那一塊,現在都是風聲。

「怎麼了?」他欠起一點身子,手掌從肩頭落到後背,「我手機被流沙吞了……我不知道怎麼了。」

他甚至不敢說太多。那是連他自己都後怕的事,他看薑思鷺這個樣子根本不敢告訴她。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

「貓。」

「貓怎麼了?」

貓不在家裡,他以為是還在醫院。

「貓,」她轉回目光,看著他,「死了。」

***

忘了是回北京的第幾天。

他好像從回來那天就失去了對日期的敏感度,隻記得,明天要拍攝,後天要錄節目,大後天有場放映……

剩下的時間,都在陪薑思鷺。

但她話變得很少。

他脾氣也在變壞。

那片流沙好像把他生命裡一些美好的東西吞噬掉了,讓他變得比以前更冷漠,也更極端。他不會對薑思鷺發火,但相處起來,又缺少了許多溫存。

到後來,連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回家晚的時候她不會和他說話。

有天他忽然很執拗地要抱她,她卻一直不轉身。段一柯閉了閉眼,一股戾氣忽然從心口溢出來。

他眼前又出現了那片流沙。

夜色蒼茫的可可西裡,流沙如同漩渦,要把人吞到沙漠之下。他要在那漩渦裡窒息了,抬起頭,她卻隻是站在一邊看他。

你把手給我啊薑思鷺。

你以前去海底找我的啊。

我又陷下去了,你來……

你來看我一眼啊……

他忽然扣住她肩膀,把她往身邊拽。薑思鷺猝不及防,手下意識推他肩膀。

段一柯一愣,眼神不敢置信。

她在抗拒他。

「為什麼啊?」他右手扣著她肩膀,左臂撐起身體,「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薑思鷺也仰起頭,月匈口有些起伏。

「我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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