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2 / 2)
「行,我不說你,」段一柯哄人的時候尾音往長了拖,在她耳邊說,「哭完了麼?哭完了去車上睡會。」
「你都不聽我講話啊,」薑思鷺在他懷裡又急了,「我說我得等到六點的……」
「我替你等,」段一柯摟了她月要一把,抱她站起來,「我替你等到六點,行麼?你去車上睡。」
她又不說話了。
臉在他懷裡埋了一會兒,換了個方向。
「可是你也會冷。」
「我不冷,」段一柯拍她後背,「我是男的,男的陽氣重。不然那些深山老妖為什麼老抓男的,就是覬覦陽氣——」
「什麼亂七八糟……」薑思鷺總算笑了一聲。頓了頓,又想起來似的問他:「那要不我們都去車上,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在哪裡等的……」
段一柯看了看門。
「沒事,也快到六點了,」他說,「這老頭兒聽著就有點毛病,我怕他明天又挑你刺,這半宿不白凍了。」
他是沖著薑思鷺過來的,提起這「大師」實在沒什麼好氣。
又哄了幾句,總算把薑思鷺哄上車。
古裝戲拍多了,段一柯也記了不少古代的時間說法。這種古村落,入夜就像是回到千年前。這時辰,或許該叫四更天。
這麼晚,坐著肯定犯困,他沒薑思鷺那麼傻。插著外套兜在院子裡走路,走著走著就笑了。
這是乾什麼呢,簡直不像他會乾的事。
大半夜在人家門口轉圈。
走到緊閉的二重門前,段一柯頓住腳步,又轉身離開。他想,自己這些年脾氣是真變好不少。要放在十七八歲那會,看見薑思鷺這麼哭,他指定一腳把門踹開。
走到樹底下的時候,他又想,十七八歲那會的自己,會喜歡薑思鷺嗎?夠嗆,那時候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懂什麼是真的喜歡。
院子裡還有個石桌,邊沿有雕刀劃過的痕跡。段一柯用手抹了下,抹了一手灰白。他就著那灰白在桌上寫了一點,又寫了一瞥,然後一個王,下麵一個女。
看一看,還挺滿意。
雖說脾氣不是十七八歲的脾氣。
但是乾起傻事來……
大概什麼年紀都差不多。
一夜。
薑思鷺和筍仔都睡車裡。她睡後排,筍仔睡前排。天微亮的時候有人開車門,薑思鷺一下被驚醒。
段一柯彎著月要站門口,一張嘴,呼出一口寒氣。
「去吧,」他歪了下頭,「出來個男的,讓你進了。」
薑思鷺趕忙跳下車。
她是蓋著外套睡的,車裡也有暖氣,身上熱乎乎的。一抱段一柯,外衣涼透,手也冰得人心往下沉。
「薑思鷺,」段一柯低頭看她,想起她睡在家裡沙發上的樣子,忍不住笑,「你怎麼老像個毛線團似的?還是剛從暖氣上拿下來。」
她沒理他打岔,兩隻手焐著他一隻,焐了一會又換另一隻。
段一柯的手也好看,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皮膚底下有淡淡的血管。大概是昨晚凍久了,皮膚有種蒼白乾澀。
「行了,我去車上坐會就好,」他把手抽出來,「快去吧,那糟老頭子等你呢。」
他說起徐老師傅的口氣帶點不耐煩。
能讓段一柯在外麵凍一夜,耐煩就怪了。
薑思鷺點點頭,眼睛又盯了他手一會,回身去車裡拿采訪提綱。下車的時候段一柯已經坐回副駕駛,她繞過去,讓他把窗戶降下來。
段一柯往外探頭:「怎麼了?」
話音剛落,她往過俯了下身子,嘴唇蜻蜓點水,碰了下段一柯臉頰。
親完就跑,一個眼神不多給。
段一柯半晌才反應過來,笑了一聲,把車窗升上去。回過頭的時候,筍仔瞪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段一柯:「……小孩別瞎看。」
筍仔閉眼,不滿嘟囔:「特麼殺狗還不讓狗睜眼啊。」
沉默了一會,還是沒忍住——
「不是,段哥你這到底是是追沒追著啊?」
段一柯閉著眼,氣定神閒:「沒啊,她不好追啊。」
「哎你們城裡人真亂!真的好亂!」
見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真進去采訪,倒是容易了不少。
徐老師傅今年八十四歲,一頭銀發,說話慢條斯理,有問必答。老先生中間去喝茶潤嗓子,薑思鷺悄聲問一邊的徒弟——就這幾天門口磨刀那位。
「之前為什麼不讓我進啊?」
對方也壓低聲音回答她:「之前也老有人來采訪,要麼拍東西。人來得多了雜了,師傅說自己雕刀都拿不穩了,以後隻放有恆心的進。」
薑思鷺無語:「那你們別答應朝暮不就行了?」
「這個……」徒弟咳嗽了一聲,「師傅是世外高人,但是也得考慮人情世故。你不是你們公司高管介紹來的嗎?那位高管,這幾年買師傅東西確實花了不少錢……」
……行,邏輯上倒是通的。
片刻,薑思鷺又眼神一變:「那他不會用手機發微信也是假的吧?」
「嘿,」徒弟扌莫扌莫頭,「師傅消消樂玩得一絕。」
片刻後,消消樂·木雕大師徐文正老師傅喝茶歸來。
剩下的問題也不多了,薑思鷺打開錄音筆,又和他聊半小時。大概是她準備得充分,對不少木雕術語也很精通的樣子,徐文正還問她需不需要別的幫助。
薑思鷺正有此意。
「是這樣的,徐大師,」她傾了下身子,「我這次來是幫公司寫行業調查,隻是采訪的話,很多東西收集得不全麵。你能不能讓我在你這學幾天木雕啊?學的時候,我也順便和你徒弟們聊聊,看看年輕人怎麼和木雕打交道。」
「可以啊,」徐文正慈祥點頭,「那就讓龔九帶你學幾天吧。」
「龔九是誰啊?」
身後,剛才還在和她竊竊私語的年輕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薑思鷺回頭,很驚訝:「我還以為你就會磨刀呢!」
龔九麵露不滿:「……你別小瞧人啊!」
應該是「cua」一下看順眼了,徐文正多給了薑思鷺一些采訪時間。她被送到門外的時候,已經早上八點半。
「那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龔九比了個「9」的手勢,「你每天九點來工作室,我教你基礎的木雕。」
薑思鷺比了個「ok」。
回過頭,筍仔的d車停在大門口,很招搖的樣子。
采訪順利,她高高興興去拉後排車門。上車坐定才看見,段一柯不在副駕了。
「段哥說他還得拍戲,自己叫車走了,」筍仔掙紮著坐直,「小薑姐,送你回酒店麼?段哥說讓你補覺。」
段哥長段哥短,昨天也是半夜把段哥帶過來……
薑思鷺趴在座椅上:「不是我雇的你嗎?你老聽他的乾嗎。」
「啊?」筍仔茫然回頭,「你雇的我,但是你聽他的,那上級的上級,不就是我的上級嗎?」
薑思鷺:「……誰說他是我上級!我是他上級!我是!」
「行行行你是,」筍仔擺擺手,發動汽車,「那我送你回酒店了啊,段哥交代的,讓你別亂跑了。」
薑思鷺一噎,躺回座椅。
不想說話。
不過段一柯確實了解她。昨晚這一頓折騰,她回酒店睡了個天昏地暗。
醒來的時候,竟然都晚上十點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沒開暖風,也冷。薑思鷺縮在被子裡去找手機,眯著眼找到了置頂的段一柯。
[回來了麼?]
等了一會,對麵回復:
[回了。]
她繼續打字:
[我想去找你。]
名字變成「正在輸入」,隨後:[過來吧。]
她手裡有段一柯房間的第二張房卡,也不用他開門,躡手躡腳就溜了進去。掩上房門後一低頭,看見二柯盤在地上,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她。
薑思鷺突然心虛起來。
段一柯房間就亮著一盞夜燈,他躺在床上,單手拿著《騎馬客京華》,正在看不知道第幾遍。
薑思鷺看見封皮上自己的筆名就一陣害臊,把書丟開,鑽到他旁邊。
段一柯側臉看她:「你要乾嗎?」
「不乾嗎,」她往他身邊擠,「我就躺著。」
段一柯給她騰地,語氣有點無奈:「我還追你呢,你怎麼一點都不矜持。」
哦,對哦。
她還是被追狀態。
她很難追的。
但是但是。
薑思鷺翻身,趴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段一柯。
每次看段一柯的時候,身為作家的薑思鷺都會感到自己詞匯量的匱乏。心裡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字——好看,真好看,啊啊啊真的好好看。
段一柯被她看得心裡打鼓,再度提醒:「矜持,薑思鷺,矜持。」
然而下一秒,他感覺有個毛線球滾進自己懷裡。
「我不要矜持。」
「我就要抱段一柯。」
作者有話說:
薑思鷺你清高,你了不起——
前章:「我很難追。」
本章:「我就要抱段一柯qaq」
——
評論區留言10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