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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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老人溺愛,也沒叫她起床。薑思鷺昏昏沉沉地走出去,正趕上父母和姥姥姥爺視頻。

「呦,思鷺睡醒了,」姥姥趕忙叫她,「快來和你父母說幾句。他們都在新西蘭,這大元旦的,咱們也算團圓了。」

薑思鷺迷糊著走過去,媽媽果然開始說她起床太晚的事。聊著聊著,話題不出意外地轉到讓她回新西蘭上。

「你開始說,你那個專業在當地就業沒有語言優勢,想去職場鍛煉下,我才放你回國的,」媽媽長籲短嘆,「現在又不用上班了,那小說在哪不能寫?上海就那麼好,非得留在那?」

薑思鷺:「感覺不一樣。」

姥姥在旁邊發話了:「她願意在國內就在國內唄,非得像你們似的留在國外啊?我看上海也不錯,萬一碰到什麼事她舅舅過去就行。非催她回新西蘭,你們可真煩。」

薑思鷺樂了,幫腔道:「對,真煩。」

接下來的battle就是她姥和她媽之間的了,薑思鷺樂了個清淨,拿起手機,給段一柯發了條微信過去。

[怎麼樣了?]

沒有人回復。

段一柯剛把手機交上去。

探監不能帶手機,他之前沒來過,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臨交前看了一眼微信,薑思鷺也沒找他,便點滅了屏幕。

警察指了下他手腕:「手表也摘了。」

段一柯點點頭,摘掉手表,和手機一起放進收東西的盒子裡。

探物器從頭掃到腳,緊接著又掃一遍。反復查驗身份證後,段一柯收到一張準予探監的證明單,然後才能進入探監室。

走進漆黑的走廊時,他忽然覺出可笑。

那麼尋求「自由」的一個人,現在卻被關在這暗無天日、毫無自由的地方……不能不說諷刺。

探監的會見室也並沒什麼隱私可言。目之所及是一排隔音玻璃,每扇玻璃上裝著一台話機。段一柯坐下沒多久,便見到段牧江在獄警的押解下,駝著背走了出來。

他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段一柯已經記不清。

記憶裡還是他年輕時的樣子,眼眶很深,瘦長的臉,嘴唇極薄。如今再見,輪廓還是那個輪廓,樣子卻大變。

臉色發灰,皮膚乾朽,右眼鏡片碎了,用膠帶貼住。

他深深望了一眼玻璃那麵年輕的兒子,那個有著與妻子相同麵容的年輕人……然後顫抖著拿起話筒。

「好兒子……你終於來看爸爸了。」

段一柯覺得惡心。

他壓根沒有應下對方的稱呼,冷冰冰地說:「你要的東西我都拿過來了。」

段牧江很可憐地望著他。

「一柯……你怎麼都不常來看我呢?別的獄友,家裡總有人來送東西,我什麼都沒有,連想要一條內褲都沒有……」

「對啊,你怎麼沒有呢?」段一柯看著玻璃那麵的男人,眼神迅速變得陰冷,「可能是會給你送東西的那個女人,被你熬死了吧。」

「那怎麼能怪我呢……」段牧江喃喃著說,「她得了病,醫院都治不好,我有什麼辦法呢?兒子……兒子你別走!是我錯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對你媽媽。一柯,爸爸現在,真的沒有人管了……以前那些朋友,都不管我了,你不能不管爸爸……」

段一柯一言不發,直到口中彌漫起一股血腥味,他才意識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兒子,爸爸每天都在受教育,」段牧江眼巴巴地望著他,眼淚順著臉上的皺紋流下來,「爸爸知道錯了,你原諒爸爸吧……你原諒爸爸,好嗎?」

血好腥啊。

段一柯低著頭,頭發遮住眼。

他忽然伸出舌頭,舔了下嘴角的血,好像某種野獸。

然後慢慢抬起頭,注視著段牧江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原諒。」

從監獄出來後很長時間,段一柯都覺得喘不過氣。

站在路邊緩了一會,他才想起手機是關機狀態。打開後不久,一條薑思鷺的微信跳了出來。

[怎麼樣了?]

他定了定神,在對話框裡打了個[結束了]過去。

沒人回復,可能在忙。

片刻後,一條來自成遠的微信也出現在屏幕上。

[老段,出來了嗎?]

[嗯。]

[下午有安排沒?]

[暫時沒有,怎麼了?]

[哦……小艾知道你來北京了,想見見你。]

段一柯一愣。

小艾……他和成遠的大學同學,那個劇組裡被性騷擾的女演員。

段一柯幫她擋了一災,然後把自己搭了進去。

她見他乾嗎?

段一柯在對話框裡輸入了幾個字。

[沒必要,不見了。]

還沒發出去,那邊的消息又來了。

[我倆在西單,你直接過來吧。她說了……不見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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