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氓(1 / 2)
他二大爺頓時想弄死他。
秦峰嘖一聲:「你這幅想打死我又不敢動手的樣子,真是太有意思了。」說著還微微搖頭——真有意思!
他二大爺登時被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秦峰的堂哥聞言出來:「真以為我們不敢打你?」
秦老漢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小哥五個不約而同地朝秦峰集結。
秦峰斂起笑容,「真以為我不敢報警抓你?」
他二大娘嗤笑一聲:「瞎胡誰呢?公安才不管這些家務事。」
秦峰又搖搖頭,一臉的同情:「法盲不可怕,就怕法盲還犯法。」不待她開口,「既然公安懶得管,王根寶不想養青雲和淩雲,都不敢把他們往我家門口一扔,還得我姐出麵逼我爹媽答應幫他們照顧?」
此言一出,他二大娘一家失去了言語。
這一大家子昨天看到秦峰帶著幾個孩子去市區還納悶,王根寶不想養那倆孩子,扔孤兒院就是,乾嘛還讓秦峰他們幫忙照顧——氣得秦峰跟他們斷往多不值啊。
秦峰:「懂了嗎?」淡淡地掃他們一眼,眼中盡是蔑視,「一群法盲!」
他堂兄習慣性掄起拳頭。
秦峰巋然不動,「來吧。」
他二大爺趕忙拉住兒子,可不能犯糊塗啊。
秦峰的堂哥冷靜下來。
秦峰卻怕他們背地裡使壞,「看在都姓秦的份上,我就大方一次——你們認為公安部不會管的事派出所都會管。隻是有的需要上法院,有的不需要判刑,但也會關上十天半月。比如損壞他人財產,偷雞扌莫狗。聽說拘留所的環境還不如監獄。」
周氏趕忙問:「你咋知道?」
他二大爺一家齊刷刷看向秦峰。
秦峰笑眯眯看著他們:「讓你們失望了,我沒進去過,但我有個中學同學在公安局工作。他好像是當兵退伍回來被分配到那兒的。」
這點不是秦峰胡扯。
他是他們學校最最有出息的學生,甭管認識不認識的同學和老師,隻要是認識他的,在街上見到他離很遠就打招呼。
畢業多年再跟那個同學聯係上,就是對方出任務在街上碰到他叫住他。末了還不忘跟同事顯擺,這位歸國博士是我同學。
秦峰見他們嚇到,又加一句,「你們要想見識見識,我可以跟那個同學說說。」
「誰想見識?」他二大爺急的暴嗬。
秦峰聳一下肩,「不想可以好好說,這麼大聲乾嘛。我又不是上了年紀耳朵聾了聽不見。」
他二大爺懷疑秦峰內涵他,可又沒證據。
秦峰沖自家五個小崽子使個眼色:「走了。太陽出來天就熱了。」
老兩口也怕真打起來兒子吃虧,立馬鎖上門跟上秦峰。
秦峰的堂哥看到他家的雞跑到自家門口,掄起鐵杴就砸。隻是沒揮下去就被他爹攔住,「不想活了?」
「他又不知道!」
秦峰的二大爺問:「那你知不知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秦峰他就是個流氓!」
秦峰扌莫扌莫發癢的耳朵,回頭對他爹媽說:「我懷疑秦老二一家正在罵我。」
周氏:「這還用你懷疑?我看你說話那樣都想給你兩巴掌。」
「……是我親媽,這麼不見外。」
周氏被他噎到了,氣得扯一下秦老漢。
秦老漢笑嗬嗬打圓場:「都少說兩句吧。」不給秦峰開口的機會,問孫子們,「想去哪兒摘洋槐花?東邊河邊有,南邊溝邊也有。有咱家的樹也有別人家的。別人家的我跟人家說一聲就行了。」
幾個小孩還沒往河邊去過,都不由得朝東看去。
秦老漢就指著南邊,「到那邊再往東。溝邊有樹有陰涼地,從溝邊走,不熱不曬。」
這等小事秦峰不發表意見,他爹讓去哪兒他去哪兒。
到河邊,放下鈎子和籃子,秦峰讓他們忙,一來他不會勾洋槐花,二來有五個孩子,勾下來也不需要他擼洋槐花,所以就往河邊去。
渺渺下意識跟上去。
秦峰回頭問:「想不想吃洋槐花?」
小孩聽出他潛在意思——不想吃就別乾,跟他一塊兒亂逛。
氣哼哼到爺爺奶奶跟前告狀:「就會使喚我。」
顧小二:「那你也別乾。」
小孩噎了一下,隨後氣得大聲說:「我敢不乾我還用告狀嗎?」
顧小二被他噎住了。
這麼理直氣壯不怕被聽見也是沒誰了。
秦峰聽見了,起身朝這邊看。
小孩慌忙蹲下擼洋槐花。
秦老漢好笑:「有我和你奶奶在這兒,他還敢打你?」
「爸爸要是生氣呢?」
秦老漢:「生氣就讓他生氣。」
小孩搖搖頭,低下頭,「還是不要了吧。師傅說不可以惹爸爸生氣。」
秦老漢沒聽清,「師傅?」
「是呀。」小孩點一下頭。
顧無益他們不由得轉向小孩,兩年過去了,他居然還記得。
秦老漢張了張口,突然喉嚨憋得生疼,有口難言。
周氏心疼,「師傅嚇唬你呢。」
小孩抬起頭來。
周氏擠出一絲笑,「老師傅怕你哭著鬧著去找他。」
小孩奇怪:「為什麼要找師傅?」
周氏想想該怎麼解釋,「你是你師傅養大的,師傅怕你離不開他。」
小孩不禁說:「我又不是不懂事。師傅把我養大,還幫我找到爸爸,我還纏著師傅?我和王根寶有啥區別啊。」
周氏無言以對。
小孩奇怪。
——奶奶怎麼不說話了啊。
顧無益解釋:「你以前才四歲。誰信四歲的小孩真懂事?」
小孩點頭:「我信啊。」
顧無益噎的起身去他爺爺奶奶另一邊摘洋槐花。
小孩不禁眨了眨眼,疑惑不解的看向他二哥。
——大哥又怎麼了啊?
顧小二不想理他,怕被他噎的說不出話。
小孩不信邪:「三哥,四哥,你們跟誰一邊的?」
傅青雲不禁說:「我也懷疑你在威脅我。」
「是呀。」小孩點頭。
傅青雲移到顧無益身邊。
周氏想笑:「渺渺,你再瞎說大實話,四個哥哥都不想理你。」
「原來如此。」小孩恍然大悟,「難怪爸爸跟大哥說那個忠言逆耳利於行,實話不好聽。」
哥四個和秦老漢同時轉向他。
秦老漢率先問:「知道這什麼意思?」
小孩點頭:「知道啊。爸爸跟大哥和二哥解釋過啊。我就在旁邊。我又不是小孩,睡一夜就忘了。」
秦老漢萬分想說,你才六歲,一年級的小學生啊。
可是已經見識到他的威力,秦老漢也輕易不敢開口。
周氏很好奇,「渺渺,想不想師傅?」
小孩點頭,「奶奶知道師傅在哪兒嗎?」
周氏搖搖頭,「我問過你爸爸。師傅可能怕你氣得你爸不想照顧你,沒說他家在哪兒。我們也去方圓百裡的寺廟問過,確實有個寺廟以前有個三四歲大的小和尚,但裡麵的師傅說,跟他師傅還俗了。」
渺渺忍不住說:「那個小和尚肯定是我。」
其實周氏沒說實話。
秦峰知道真相不可能去找,就說自己沒空。
秦老漢想親自謝謝渺渺的師傅,不然總覺得心裡有事,難受的很。就趁著星期天出去打聽。找三次就找到了,可惜還是去晚了。
渺渺的師傅從濱海回去就把房產捐給國家,然後喝藥去了。
並非他不想活,而是他的手不聽使喚,要是被兒女發現這一點,他們要走房產就會跟以前一樣拋棄他。
老師傅的唯一牽掛是渺渺。
渺渺跟了秦峰,老師傅含笑去的,就葬在寺廟後山上。
秦老漢後來又去一次,從山下找些人帶著東西把破舊的寺廟修繕齊整,又去給渺渺的師傅上上墳才算了解此事。
要不是渺渺提到師傅,周氏也不會那麼問。他們已經跟秦峰商量好了,渺渺長大再告訴他真相。
秦峰後來才知道這事。當時很想說,他們所謂的真相也不是真相。
真相早被他燒了。
話說回來,周氏神色如常,以至於五個孩子都信以為真。
顧小二還好奇地問:「渺渺的師傅還有家人?」
渺渺點頭,「他們以前走散了,隔了好多好多年才找到彼此。」
顧小二以為十年革命造成的,「這就難怪了。」停頓一下,「你師傅真好,還俗之前還幫你找爸爸。」
渺渺點頭。
老兩口忽然感到奇怪,渺渺的師傅是怎麼找到秦峰的。
渺渺的媽既然決定不要他了,不可能在渺渺身上留下書信之類的東西吧?要是那樣,乾嘛不直接把他送過來。
秦老漢越想越不對,就喊秦峰。
秦峰一過來,秦老漢就問出心頭的疑惑。
秦峰後悔往河邊去,這才多久啊,就濕鞋了。
「渺渺的生母隻知道我是濱海人,叫秦峰。」秦峰胡扯,「渺渺的師傅可能想到能出國的人都不簡單,又不太可能去政府部門工作,直接去大廠,也就是濱海最大的廠,北車廠打聽——」
「等等!」秦老漢不禁問:「你要是沒回來——」
秦峰不敢由著他問下去,「沒有如果。我敢不回來你還不得傾家盪產的飛去國外弄死我?」
「……知道就好。」秦老漢一想到小孫子當了四年和尚就煩秦峰,擺擺手,「該上哪兒上哪兒去。」
秦峰找個陰涼處坐下,麵朝大河,「爹,這河是流入大海的吧?」
秦老漢瞥他一眼。
秦峰看明白了,他問了句廢話,「這裡也算是鹹淡水交匯處?」
秦老漢又忍不住看他:「鹹淡水交匯處能澆莊稼?你才離開土地幾年啊?」
秦峰心說,兩輩子加一起我五十有二,當農民下地乾活滿打滿算也就十二年,不懂種田澆地怎麼了。
可惜他沒這個膽量。也沒必要和盤托出。
「我的意思交匯處在不在這邊。不過聽你這話,肯定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