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催人淚下(2 / 2)
此時泡在洗衣機裡的衣服也差不多可以了,秦峰拉出插板,開啟洗衣機,又往裡麵倒一些井水,就拿著毛巾去堂屋。
小孩亦步亦趨跟進去。
秦峰想一下,拿掉花瓶裡的塑料花擦一下遞給小孩:「幫爸爸拿著。」
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小孩高興的使勁點一下頭。
秦峰用乾淨的那隻手扌莫扌莫他的小腦袋:「坐沙發上等爸爸。」
顧無益拿著拖把進來,道:「桌子我們擦就行了。」
秦峰:「樓上樓下拖乾淨了你們要是還能動,以後桌椅櫃子就留給你們擦。」
顧小二忍不住瞥他一眼,看不起誰呢。
秦峰裝沒看見,對付這些小崽子,事實勝於雄辯。
事實不出他所料,三四十平的客廳和餐廳拖乾淨,哥倆往地上一坐。
小不點以為好玩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時秦峰早把衣櫃條幾擦乾淨,正準備晾衣服。進來找晾衣架,看到顧小二累得跟二哈似的,頓時想笑:「怎麼了?」
顧小二下意識扭頭,看到他滿眼笑意,頓時不想理他。
秦峰來了興趣,「樓上也拖好了?」
顧小二伸手捂住耳朵。
顧無益從地上爬起來。
小二瞪大眼睛看他哥。
顧無益乾咳一聲:「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沒寫。我打算先寫作業,樓上下午再拖。」
顧小二愣了愣,反應過來趕忙點頭。
秦峰無比想提醒哥倆,作業昨晚就寫好了。
可孩子再小也要麵子。
比如他小時候,每次被父母拆穿都會惱羞成怒。
「那先寫作業,樓上不甚髒,不著急。」
顧小二爬起來就往樓上跑。
秦峰口中的「拖把」二字沒說出來,就看到顧無益拎起渺渺跟上他弟。
看到扔在地上的拖把和抹布,秦峰無奈地拿去院裡用漂衣服的水洗。
隨後床單被單都晾繩上,發現還空一個繩子,秦峰就把他和幾個孩子的被褥拿出來晾曬。
同事從門口過,看到院裡晾的滿滿的他還在刷鞋,不由得停下來詢問:「秦工,這些都是你洗的?」
秦峰抬起頭看到加工車間的同事,不是外人,就點了點頭,
男同事不由得伸出大拇指,「你可真厲害。」
秦峰朝洗衣機看一下:「它的功勞。」
「那也得來回壓水。」男同事走進來,見他刷的鞋很小,「無益和清狂的?」
秦峰點頭。
男同事:「難怪顧工去世前寧願把他倆托付給你,都不讓他女兒照顧。」
秦峰笑道:「棉鞋厚,他倆洗不乾淨。過些天換單鞋涼鞋,就讓他們自己刷。」
「應該的。不然你也忙不過來。」男同事看到堂屋門口有個小馬紮,拿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秦峰的眉頭一動,這是有事吧。
「不忙?」
男同事愣了愣,意識到問他,笑著說:「不忙。」
秦峰不信也不再接茬。
男同事跟秦峰不熟,又因他是博士,怕多說多錯被他笑話,也不敢輕易跟他打交道,以至於坐了五分鍾,實在受不了這份安靜起身告辭了。
「爸,他乾麼來了?」顧小二先前聽到說話聲很好奇,趴在窗戶上豎起耳朵,結果啥也沒聽到。
秦峰:「誰知道。」
「是不是給你介紹對象啊?」
秦峰抬頭問:「就這麼想要個後媽?」
顧小二迅速縮回去。
秦峰滿意了。
找出搓衣板,秦峰拿著鞋底,鞋麵在搓衣板上搓幾下,清水一沖宛如新的。又用鞋刷刷一下裡麵,再漂洗一下,就放在窗台上晾曬。
此時院裡也濕的不能看。
秦峰把洗衣機搬屋裡,正準備打掃一下,就看到他爹娘跑進來,慌得像後麵有狼追他們,動作快的渾然不像年過半百的人。
「出什麼事了?」秦峰連忙扶老兩口一把。
秦老漢:「大小子和二小子的姑姑來了。」
「來就來唄。」秦峰鬆開他們繼續掃地上的水。
秦老漢拿住掃把:「來者不善。跟你欠她幾萬塊錢似的。」
秦峰好笑:「不善還讓你們回來給我報信?」
周氏:「他們騎車來的。我們坐在公交車上看到的,比他們走得快。」
秦峰停下來,注意到她手裡還拎著一包東西,「是毛線吧?先放樓上去。」
周氏點一下頭就想上樓,抬眼看到兩個小腦袋。
顧無益見他被發現,就直接問:「她又來乾嘛?」
周氏和秦老漢要是知道還不急了呢。
老兩口搖搖頭,就看秦峰。
秦峰也想不出他們來乾什麼。
一個多月前,顧工去世前把房子過戶給秦峰,就打算把屋裡的檀木家具留給他女兒顧雪。倆孩子死活不同意,顧工雖然不懂他們怎麼那麼討厭顧雪,可他已無力搞清這些,隻能在遺囑上加上房子裡的所有東西歸秦峰。
顧老工程師工資很高,除了爺孫三人的開支,每月還能剩將近一半。顧老就想把工資給女兒。
然而小哥倆還是不同意。
別人怎麼勸都沒用。
小哥倆雖然是《首席律師》那本書中的反派,可畢竟不是主角,關於他們的童年記載很少。秦峰並沒有因此發現小哥倆不對勁,誤以為他倆一直那麼討厭他們的姑姑,隻是書中沒有秦峰給他們做主,最後隻能便宜他們的姑姑。
秦峰想到書中顧無益連初中都沒讀完,就以為顧雪表裡不一。不想便宜她,就把那個存折收下,然後讓替顧老寫遺囑的廠長跟他一起把存款期限改為十年。
小哥倆滿意了,顧雪氣炸了,自打顧老頭七過後就再也沒來過,還揚言不認顧無益和顧清狂兩個侄子,以後他們被秦峰欺負死也別去找她。
秦峰看向倆孩子:「她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時候來過?」
顧無益搖頭。
秦峰轉向他爹娘:「也沒去找過你們?」
周氏納悶:「她找我們乾啥?顧工的東西都在這兒,錢在銀行裡,你不去誰也取不出來。」
秦峰:「那就奇了怪了。」
秦老漢心中忽然一動,又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秦峰好奇:「想到什麼?」
「你大娘能閒著沒事去找你姐,也能閒著沒事去找顧雪吧?」秦老漢停頓一下,「可是,你大娘要是去找過他們,昨兒就該來了。」
秦峰笑道:「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我大娘一個人可能沒這麼大能量,要是加上王根寶呢?」
老兩口子臉色驟變,齊聲道:「不可能!」
「我把他打得鼻青臉腫,還讓我姐跟他離婚,他要做生意我還不幫他,等於斷人財路且跟他有奪妻之恨。他隻是去顧雪麵前亂說幾句不是很正常?」
顧小二頓時忍不住說:「還是打得輕。」
秦老漢瞪他一眼,「你先別說話。小峰,現在咋辦?」
周氏擔心地問:「要不我去找廠長?」
「清官難斷家務事。找廠長有什麼用。」秦峰不贊同,「之前廠長幫顧老師寫遺囑的時候,她就嚷嚷著廠長聯合我騙大小子和二小子,糊弄顧老師。再把廠長叫過來,她能連廠長一塊罵。」
遺囑是在市人民醫院寫的。
老兩口不在,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聽家屬院的人說過,那天顧雪氣得差點要弄死她的兩個侄子,再跟顧老一塊去。
周氏:「那那,我去村裡找人?」
秦老漢搖頭:「她會說咱們仗勢欺人。再說了,她總歸是大小子和二小子的姑姑。」
顧無益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這句,出了堂屋門就說:「不用管我們。我們雖然小,但知道誰對我們好。」
秦峰樂了,人不大口氣不小,跟個大人似的。
「不怕我裝的?」
顧無益以前怕,怕他道貌岸然,「你裝也不用讓我們天天換內衣和襪子吧?穿在裡麵一個月不換也沒人知道。」
秦峰扌莫扌莫他的小腦袋:「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跟渺渺上樓,她交給我,省得你們為難。」
顧無益搖頭。
秦峰:「你們不論說什麼,到了顧雪口中都能變成我教唆的。」
顧無益猶豫不決。
秦峰推他一下,瞪一眼顧小二。
——還用我請你們?
哥倆立馬領著渺渺上樓。
小不點雖然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可是見爺爺奶奶臉色不對,躲開兩個哥哥過來抱住秦峰的大腿,「爸爸!」
秦峰看向轉向他娘。
周氏:「渺渺,跟奶奶上樓。你爸爸要打壞人,你在這兒礙事。」
小孩不由得想起王根寶,以為他又來了,立即把小手遞過去。
秦老漢道:「應該到大門口了。他們兩口子一塊來的,咱倆行嗎?」
顧雪和她丈夫的身高跟秦穎和王根寶差不多,女的一米六左右,男的一米七出頭。
秦峰一米八的大個,上輩子學過跆拳道,今生在國外沒少跟欺負亞裔的老外打架,經驗豐富,一個人就能乾倒顧雪和她丈夫。
可是他們不是秦穎和王根寶。要是把顧雪打的鼻青臉腫,顧雪就敢去公安局告他。
秦峰又不擅長跟女人吵架。
沉吟片刻,秦峰讓他爹回去拿兩樣東西。以免跟顧雪碰個正著,從屋後小路繞出去。
秦老漢聽到他提的兩樣東西覺得挺扯。
秦峰神色篤定,秦老漢縱然心裡沒譜也決定聽他的。
追根究底還是秦老漢也不擅長跟女人吵架。因為當老師要以身作則,他這些年連一些罵人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秦老漢前腳走,顧雪到門口。
秦峰裝沒看見把被子翻過來晾曬。
顧雪見她被無視,怒上心頭,大聲喊:「秦峰!」
秦峰不得不轉向她。
左右鄰居也被她這一聲暴嗬驚得走出家門。
以前顧雪經常過來,鄰居跟她熟稔,就笑著打招呼:「顧雪來了?」
顧雪忍著怒氣沖鄰居點一下頭,轉向秦峰:「聽說你有個兒子?」
秦峰猛然轉向她:「你怎麼知道?」
「這你別管。」
秦峰聞言頓時懶得跟她兜圈子,「王根寶說的吧?」
顧雪臉色微變,呼吸停滯,氣焰消失許多,落了下乘。
然而她還沒意識到:「是又怎麼樣?你不應該跟我說說孩子是怎麼回事嗎?」
「你算老幾?」秦峰嘲諷道。
顧雪噎住。
她丈夫忍不住說:「我們現在是給你機會。別給臉不要臉!」
秦峰氣笑了:「我就不要臉,怎麼了?」
兩口子瞠目結舌。
他是秦峰嗎?
還是那個歸國博士嗎?
秦峰挑眉:「沒話了?沒話就滾犢子,我這兒不歡迎你。」
顧雪頓時忍不住說:「這兒可是我家!」
「戶主是我。」秦峰不介意提醒她。
顧雪:「那是你騙的!」
秦峰嗤一聲,「法律認可。不服去法院告我去。」
顧雪能告也不會氣得一個月沒影。
她丈夫一見嚇唬不住秦峰,秦峰也不順著他們的話接招,改用軟刀子,「秦峰,我們可是為你好。你現在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再養大寶和二寶,將來哪個女人敢嫁給你?」
樓上的顧小二不由得抓住他哥的胳膊。
周氏見狀,小聲說:「別聽他胡扯。你爸整天忙得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有心思找對象。他要想找還能輪到別人。」看一下懷裡的渺渺。
顧小二放鬆下來。
是呀。
秦峰有心找老婆,就憑他的長相和學識,渺渺的媽媽怎麼可能把渺渺扔去寺廟。
思及此,顧小二往床上一躺,翹起二郎腿,就聽到他老子說:「那就不找。」
顧雪的丈夫噎了一下。
顧雪不信:「你保證?」
「行啊。」秦峰點頭應下來,「立字據也行。但你們也得給我立個字據,跟無益和清狂斷往,無論他倆以後是死是活,是貧窮還是富裕都跟你們無關。」
顧雪脫口道:「憑什麼?」
「憑什麼?」秦峰反問。
顧雪張了張口,「我們是擔心他倆。」
秦峰:「我不擔心他倆,擔心我把他們養出息了,你們來摘桃子。我犧牲婚姻,你們卻什麼都不出,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兩口子被問的啞口無言。
秦峰轉向圍過來看熱鬧的鄰居同事,「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雖然這些人跟顧雪更為熟悉,可論親疏遠近還是跟秦峰更近,所以不約而同地點頭站他。
顧雪一看形勢不如人,立即說:「你說沒用。大寶和二寶呢?叫出來,我要問問他們怎麼想的。」
「玩兒去了。」秦峰道。
顧雪:「那我就在這兒等他們回來。」
秦峰點頭:「等可以,別在我家等。」
顧雪不敢置信他做事這麼絕。
「這個房子一天寫我的名,我就不歡迎你。」秦峰揚起手中的掃把,「進來也行,我不介意找公安,就說你們私闖民宅,逞凶作亂。」
顧雪沖他「呸」一聲,拉著她丈夫出去。
她丈夫這輩子沒這麼丟人,氣得指著秦峰:「你給我等著!」
秦峰等著,還搬一把椅子在院裡的白玉蘭樹下等著。
等一會兒沒等來小哥倆,倒是把秦老漢等來了。
不敢貿然開口的左右鄰居趕忙沖他招手,讓秦老漢趕快過來勸勸。
秦老漢下意識朝顧雪和她男人臉上看,一見倆人好好的,鬆了一口氣。
隔著鐵柵欄,秦峰看到他爹的表情頓時好氣又好笑,把他當成什麼人了啊。
顧雪霍然起身:「秦大叔——」
秦老漢下意識後退。
顧雪不由得停下,表情也變得一言難盡。
秦老漢直言道:「顧老去世的時候我不在,你和秦峰的事跟他說。」繞過她就朝兒子走去,把東西遞給他。
顧雪轉向她丈夫,他那是拿的什麼?
她丈夫搖搖頭,小聲說:「他不敢跟我們動手。我巴不得他動手。」
話音落下,用布裹著的東西其中一個露出真麵目。
兩口子詫異,居然是二胡。
秦峰遞給他爹,椅子也讓給他,「有些年沒拉過了吧?」
秦老漢搖頭:「逢年過節會拉一段。有時候咱們村的人辦紅白喜事,人不夠也會讓我過去湊個數。拉《賽馬》,還是拉別的?」
「《賽馬》美的他們了。」秦峰朝外麵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瞎子阿炳!」
秦老漢險些沒坐穩:「你你——確定?」
「不會?」
秦老漢瞪眼:「看不起你爹?我當年好歹是文工團——」
「好漢不提當年勇。」秦峰故意刺激他爹。
秦老漢噎了一下,「你——你等著!」
立馬拉開架勢。
左右鄰居好奇,忍不住問:「秦工,你父親還會拉二胡?」
秦峰瞥一眼他爹:「就他這個身高,也沒比別人長得多好看,能娶到比他高大半頭的我娘,靠的就是這點才藝。」
秦老漢的手抖了一下,怒上心頭,瞪著眼睛看秦峰。
秦峰不放心的說:「看你的二胡別看我。」
秦老漢呼吸不暢。
小混蛋,他今兒就讓他見識見識誰是老子!
秦老漢閉上眼回想一下曲調,滿腔憤怒為力量,悲傷的曲調被他演奏的催人淚下。
看熱鬧的鄰居受不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秦工——」
「不是拉給你們聽的。」秦峰看向顧雪和她丈夫,「拉給他們聽的。他們什麼時候走,我爹什麼時候停。接下來是《苦菜花》和《長相思》。就算拉的不好,也會讓你們想哭,下午半天都沒好心情。」
有鄰居不禁說:「你這不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嗎?」
秦峰搖頭:「不是啊。我小時候經常聽,習慣了。」
「可是我們不習慣!」
秦峰不受悲慘的曲調影響,微微一笑:「那就讓顧雪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