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 / 2)
北方大部分城市最近迎來大雪天氣,路麵被冰雪覆蓋,很容易造成交通堵塞。
漠北市,一輛大巴剛從大劇院駛出來,沒多久便堵在十字路口。
趙聽雨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窗戶上有一層白色水霧,窗外的景物一片模糊。
她握著手機的手不停摩挲,心神定不下來。
旁邊閉眼假寐的湯夏想換個姿勢,睜開眼見她一直盯著手機,迷迷糊糊地問了句:「男朋友還沒回你消息?」
趙聽雨眼皮動了下,輕聲回:「沒。」
「他估計忙。」湯夏把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轉過身子,重新閉上眼睛,「睡會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酒店。」
「好。」話是這麼說,趙聽雨卻睡不著。
前天晚上她在宿舍等楚煜,一直等到快十一點才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那邊有點事,晚上不能過來找她了,讓她先睡。
趙聽雨不好在電話裡過問他的家事,隻好乖乖應下。
然而昨天一上午,也沒收到他任何消息。
趙聽雨忍到下午給他發過去一條微信,問他忙完沒有。
那條微信發出去,到現在還沒收到回復。
趙聽雨結束遊戲公司的舞蹈拍攝,團裡隻給她一天假,今天上午她就搭乘最早一班航班來到漠北市,繼續跟團巡演。
昨天下午到今天,她前後給楚煜打過好幾通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兩人突然失去了聯係。
趙聽雨心慌意亂,做什麼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不接電話?
趙聽雨點開楚煜的朋友圈,她的那張照片還在上麵。
那一行配文直白到不敢直視。
肯定不是她的原因。
正因為這樣,她才更擔心。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大巴走走停停,花了近一個半小時才到酒店。
趙聽雨回到房間又給楚煜打了個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她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這個點給別人打電話著實不怎麼合適,但趙聽雨這會管不了那麼多,果斷給張牧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知道楚煜行蹤的人。
鈴聲響了幾十秒才被接通,「這麼晚還沒睡?」
張牧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不像是被吵醒的樣子。
趙聽雨直入主題,「楚煜這兩天有跟你聯係嗎?」
張牧大方承認,「有啊。」
「他在哪啊?」趙聽雨盤腿坐在床上,身子緊繃,「他回港城了嗎?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信息也不回。」
「他手機沒在身邊。」張牧嘆口氣,「他家裡出了點事,他最近在處理這件事。」
「什麼事?」趙聽雨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別擔心,他會處理好的。」張牧講話難得這麼正經,「過幾天他就會聯係你。」
這話擺明著就是不想告訴她,趙聽雨最不喜歡追根究底,別人不說,她就不問。
即便她現在很也沒繼續問。
掛了電話她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頭頂,沒有聚焦。
張牧說他家裡出了點事,他那天走之前,說去看他姑姑,說他姑姑生了很嚴重的病。
趙聽雨很難不把這兩件事結合起來。
心裡隱隱生出一個猜測。
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測。
但第二天媽媽的一個電話幫她推翻了這個猜測。
趙聽雨彼時正在趕去鄰市的大巴上。
趙媽媽先是問了一些有的沒的,講話前言不搭後語。
趙聽雨覺得很奇怪,「媽媽,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講?」
趙媽媽沉默幾秒,再開口時語氣嚴肅不少,「聽聽,你是跟楚煜在談吧?」
「是啊。」媽媽的話讓趙聽雨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怎麼了媽媽?」
「你這幾天是不是沒跟他聯係?」趙媽媽又問。
「是的。」趙聽雨舔了舔唇,不安到忘了問媽媽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家裡最近有點事,說過幾天聯係我。」
「他過幾天能聯係你嗎?」趙媽媽第一次用這種質問的口氣跟她說話,以至於趙聽雨都懵了下,「怎、怎麼了?為什麼不能?」
趙媽媽深吸一口氣,「他都進看守所了。」
這句話如同一顆炸彈在趙聽雨耳邊炸開,她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那些慌亂和不安從心底深處向四肢百骸擴散,她四肢僵硬,手腳冰涼。
媽媽還在說著什麼,她覺得聲音很遙遠,一句話都沒聽清。
良久,媽媽拔高音量叫了她一聲,「聽聽!」
「在的。」趙聽雨深呼吸幾次,努力定了定神,出口的嗓音微微發顫:「他為什麼進看守所了?」
「他爸去世了,據說是他推的。」趙媽媽說,這幾天楓溪鎮都在議論這件事,「我聽別人說,小楚從小到大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塊,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曾經多次把人打進醫院。老街的人都知道他們家出了個小混混。」
「媽!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趙聽雨喉嚨陣陣發緊,腦子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在品味她前半句話,一半在抵製她後麵的話。
硬生生被拉扯得很疼。
「我之前不了解他啊。」趙媽媽說。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媽媽你知道吧?可是你現在怎麼反過來了。」趙聽雨仰頭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媽媽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個,我隻想求證一下,你說楚煜他爸爸去世了?確定是他爸爸嗎?」
「是啊,這還能有假。」趙媽媽說這件事在楓溪鎮基本上是家喻戶曉。
「肯定不是他做的,他不會。」趙聽雨嗓音沙啞,語氣異常篤定。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會進看守所?」趙媽媽嘆息一聲,「他爸爸現在的老婆親眼所見,就是她跟警察舉報的。」
「總之我不相信。」楚煜說過幾天會聯係她,他一向說話算話。趙聽雨相信他能讓張牧傳遞這種話,肯定能做到。
「聽聽,媽媽希望你還是跟他——」
趙媽媽還沒說完就被趙聽雨輕聲打斷,「媽媽我希望你不要講出讓我難過的話,那樣我可能也會讓你難過。」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趙媽媽再開口時,聲音平靜不少,「我其實前天就知道了,一直忍著沒給你打電話就是怕影響你的心情,我不想打擾你工作,也不想乾涉你的感情。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媽媽,我現在的心情比你好不了多少。」
「我知道。」趙聽雨深知流言蜚語有多可怕,媽媽又是很好麵子的人,這件事估計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負擔。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有什麼事等你回來再說。」趙媽媽掛斷電話前說一句令趙聽雨淚奔的話:「媽媽永遠愛你。」
這是媽媽第一次對她說「愛」,也是兩人第一次產生分歧。
對別人來說或許不算分歧,但對從來沒對對方說過一句重話的她們來說算。
趙聽雨知道媽媽的意思。
她怕自己因此對她產生間隙,也怕她在擔心楚煜的同時心裡還背著其他負擔。
愛很神奇,有時候會給你力量,有時候卻是一種很重的負擔。
媽媽的這句話就是幫她將負擔轉化為力量。
趙聽雨晚上有演出,隻能暫且將那些慌亂、不安和不踏實的感覺強行壓在心底深處,集中注意力準備演出。
晚上演出很順利。
從台上謝幕下來,趙聽雨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腿開始發軟。
她撐著身子走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從洗手間出來,她找到一處沒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張牧打了個電話過去。
「又來找我打聽你男朋友了?」張牧拖著腔調,嗓音裡的調侃很明顯。
趙聽雨緊繃的神經因他的態度稍稍鬆弛了幾分,「楚煜在看守所是嗎?」
張牧似乎沒覺得意外,「你知道了?」
「嗯。」趙聽雨順著牆壁蹲下來,咽了咽口水,問:「他……他爸爸怎麼回事?」
「他爸去世了。」張牧說。
「那跟他有什麼關係?」趙聽雨因,件事對楚煜有多不利。
「他爸還嘴裡,那晚他們發生了點肢體沖突。」
趙聽雨聽到這裡,拿手機的手控製不住地發抖。
張牧繼續說,「不過後來醫生證實他爸是飲酒過度造成的猝死,跟他關係不大。」
趙聽雨現在才發現她剛剛忘了呼吸,「那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張牧說,他爸的老婆跟警察一口咬定是因為他推的那一下導致的這個結果,老小區沒有監控,他姑姑是在他爸倒下去聽到動靜才從樓上下來。
律師正在搜集相關證據走流程,應該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出來,「別擔心,問題不大。」
趙聽雨身子終於放鬆下來,跌坐在地上,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冷汗。
聽筒裡又傳來張牧的聲音,「你有沒有什麼想跟他說的?」
趙聽雨眼神一亮,「你要看他嗎?」
「我現在見不到他。」張牧說涉嫌刑事犯罪的人拘留期間是不能見除了律師以外的任何人,「明天上午律師會去見他。」
趙聽雨腦袋耷拉下來,「算了,等他出來再說。」
電話一掛斷,她後悔了,想重新撥過去,猶豫一秒又退出通訊錄。
她打開跟張牧的微信對話框,給他過去一條消息。
趙聽雨發完消息,將臉埋在臂彎裡。
「看守所」這三個字感覺離她很遙遠,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
她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畫麵:一個昏暗狹小的房間內,楚煜坐在角落,頭微微後仰抵在牆上,兩腳隨意地曲著。
饒是這種環境也壓不下他張揚的氣質。
事實跟她想象的相差無幾。
翌日上午9點半,海東市某看守所。
楚煜懶散地靠在牆上,眼眸微垂,外麵有警察過來打開門,說律師要求跟他見麵。
他被帶到探視室,隔著一道鐵窗跟外麵西裝革履的律師講話。
正事講完,律師微微一笑,「對了,你女朋友讓我給你帶個話。」
楚煜暗淡的目光裡霎時墜入一絲亮光,「女朋友?她在外麵?」
「沒。」律師跟他交流過幾次,這還是第一次看他出現情緒波動,「她給張牧發了消息。」
楚煜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額角,「她說什麼?」
「她說,」律師笑了聲,「讓你別怕。」
楚煜神情微愣,隨即頷首輕笑。
小姑娘這兩年的確成長不少。
這也是他想對她說的話。
她得知消息的時候應該嚇壞了吧?
這些事情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可因為他的關係,她現在要被迫麵對這些。
楚煜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裡恢復成一片漠然,「辛苦了,等你消息。」
兩天後,律師給出各種證據,證明他沒有犯罪事實。
辦好相關手續,看守所予以釋放。
楚煜從看守所出來,上了等在外麵的張牧的紅色越野車,直接前往殯儀館。
那裡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趙聽雨接到他電話,是隔天中午。
她當時跟團隊在大劇院後台吃盒飯,看到來電顯示連忙把筷子放下,邊接起邊跑了出去。
「楚煜?」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聲,語氣裡帶了一絲不確定。
楚煜低低地嗯了聲。
「你出——」趙聽雨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之後小聲換了種問法:「事情解決了?」
楚煜心神領會,「解決了,昨天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