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醫院的樓梯間格外空曠。
路過的行人一聲不經意的咳嗽都會有回音,更別說隱忍的抽泣聲。
楚煜為了不影響其他人通過,半倚在趙聽雨下方的台階上。
昏暗的燈光下,兩人麵對麵,一站一坐。
坐著的小姑娘將臉埋在兩臂之間,哭得像個孩子。
楚煜半垂著眸子在看手裡的病歷本,奈何醫生的字太過潦草,他隻看了個大概。
他看完合上病歷本,彎月要湊近趙聽雨,「地上涼,先找個地方坐?」
回應他的是埋在臂彎裡那顆腦袋輕微的搖晃,隱忍的抽泣也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
今天是陰天,秋風瑟瑟,趙聽雨下半身就穿了條裙子,樓梯間風很大,裙擺隨風舞動,看起來就冷。
可此時的她哪裡還能感受到冷,感官全被難過占據。
楚煜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束手無策。
靜默兩秒,他直接伸手欲拉她起來,「你月要上有傷,不能坐這麼久。」
趙聽雨嗚嗚咽咽地喊疼。
楚煜手一僵,「哪疼?」
「月要疼。」趙聽雨終於抬起頭,模樣好不可憐,「都快疼死了。」
楚煜眼皮子動了下,蹲下身,用指腹揩去她臉上的淚水,「不哭了,我抱你。」
他說完輕輕鬆鬆地把趙聽雨打橫抱起來。
趙聽雨窩在他懷裡,小聲抽噎著。
隔了一會,她啞聲開口:「楚煜。」
楚煜低頭,「嗯?」
「我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會的。
「可是,醫生說要做手術。」她的眼淚水像流不盡一般,一直往外冒。
楚煜的黑襯衫靠近月匈口的那一塊已經被她的淚水染成深色。
淚水滾燙,隔著衣物皮膚幾乎灼傷他的心。
「別著急。」楚煜說,「我們明天去另外一家醫院看看。」
「好。」從門診樓走到醫院門口,趙聽雨已經哭的沒一絲力氣。恍惚中,她忽地記起一件事,「你抱著我腿疼不疼?」
「不疼。」楚煜把她抬起的頭摁回月匈口,「早好了。」
楚煜說帶她去吃飯,她說吃不下,不想吃。
無奈之下,他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說帶她回家給她做糖醋排骨。
出租車上,趙聽雨接到馮一黎打來的電話,問她回來沒。
「沒。」趙聽雨說,「才從醫院出來。」
她的嗓音沙啞且沉悶,馮一黎一下便聽出了不對勁,「怎麼啦?嚴重嗎?」
趙聽雨起了哭腔:「醫生說建議做手術。
「啊?那……」馮一黎始料未及,難得語無倫次了,「那,具體什麼情況?」
趙聽雨丟下一句「見麵聊」便掛了電話。
她將頭靠在窗戶上,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窗外暮色四合。
飛逝的霓虹燈照將她照的臉忽明忽暗。某個明亮的瞬間,正好看到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下巴滴落。
楚煜伸手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拍了拍她的腦袋,無聲安慰。
晚上楚煜做了糖醋排骨,哄著她吃了一點。
隔天一大早便帶她來到宜北市骨科醫院。
這邊的醫生建議她辦理住院,先做輔助治療緩解疼痛,再做個詳細檢查看是否必要動手術。
「別怕。」門診室外麵的走廊內,楚煜牽著她去繳費,「我們聽醫生的,先住院。」
楚煜幫她辦理好住院再把她送回學校拿洗漱用品。
她的月要現在動一下就疼,不動也疼,壓根沒法上課。
楚煜等她拿好東西又送她來到醫院住院部。
他下午有專業課,得回學校,好在趙聽雨的輔導員得知她情況趕了過來。
輔導員說,《梁山伯與朱麗葉》已經在尋找新演員,讓她別擔心,專心養病。
基於從醫院那了解到她情況比較嚴重,輔導員建議她聯係家人,「要不要動手術還得你和你家人做決定,我也會幫你多打聽打聽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好。」趙聽雨當天下午鼓起勇氣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隻說自己月要部受了傷,目前在醫院做檢查。
她以往都是報喜不報憂,很少提自己受傷的消息,趙媽媽聽完當下就說要過來看她。
趙聽雨心裡堵得慌,這本就是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輔導員因為有事在身,陪她聊了會很快便離開了醫院。
她一個人待在病房直到晚上八點楚煜到來。
趙聽雨所在的這間病房也是三人間,她住在中間的床位。
楚煜到的時候,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置物架上還有沒有拆開的外賣袋。
那是他下午給她點的晚餐。
他下完課去了趟公司,忙到現在才有空過來。
楚煜嘆口氣走過去,以為她在睡覺,結果人姑娘睜著一雙紅紅的桃花眼側躺在那無聲流淚。
「這麼疼啊?」楚煜從置物架上扯了幾張紙坐下來幫她擦眼淚,「餓不餓?」
趙聽雨搖搖頭,她一點都不餓。
感覺不到餓。
「不餓也吃點。」楚煜幫她把床搖起來,餐板調節好,拿出自己剛打包過來的那份生煎和綠豆粥放在上麵,「別到時候月要傷好了,你餓得沒力氣練舞。」
趙聽雨吸了吸鼻子,「哪有那麼快好。」
「不管什麼時候,身體不能垮。」楚煜用腳把椅子勾過來,大喇喇地坐下,「吃吧。」
醫院的凳子又小又沒有靠背,他一米八八的個子坐在上麵,顯得特別憋屈。
趙聽雨在吃東西的時候,他在削蘋果。
男人眼睫垂下,模樣認真,眼睛下方還有一抹不大明顯的烏青。
分明是沒休息好的結果。
趙聽雨吃完東西接過他削好的蘋果,咬之前隨口說:「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楚煜把打包盒丟進垃圾桶內,期間輕瞥她一眼,「晚上一個人睡這不怕?」
「不怕啊。」趙聽雨嘴裡咬著蘋果,說話有些含糊:「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
「你先吃。」楚煜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
不怕是不怕,但她會無助。
他明明隻是離開一下,無助便從四麵八方朝她席卷而來。
不知道是對他依賴感太強,還是對未來感到迷茫,趙聽雨發現自己一下脆弱了好多。
她吃完東西,從床上下來,在病房內來回踱步消食。
楚煜接的是張牧的電話。
對方問他一些金融專業相關問題,聊完正事,他最後問了句,「今天沒跟趙聽雨約會?」
夜晚的樓梯間因為開了燈,比白天要亮。
楚煜沒骨頭似地靠在身後的牆上,眼眸微垂。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低聲道:「怎麼辦啊?」
電話那頭的張牧明顯一愣,「怎麼了?」
「她受傷了。」楚煜閉了閉眼睛,腦子裡全是趙聽雨流淚的畫麵。
跟張牧聊完,他收起手機去護士站租了個躺椅重新回到病房。
趙聽雨見到他拿來躺椅就知道他打算晚上在這陪她,「你明天還有課,在這睡不好的,要不你等我睡著再走?」
「我陪你。」楚煜語氣輕描淡寫,卻異常堅定。
趙聽雨內心深處的想法阻止了她繼續勸說。
病房內安安靜靜,隔壁床患者家屬已經離開,老人家一個人在床上看報紙。
楚煜問她白天做了什麼治療,輔導員什麼時候走的。
趙聽雨心不在焉地回答完,想起一件事,「我今天給我媽打電話了,他們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