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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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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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男女扭手扭腳地糾纏,陸慈大開眼界,再次推翻對這司姑娘的印象。

沒想到這羸弱的皮相裡頭,竟還包了一層潑皮。

「陸慈!」感覺月要間那雙手臂越收越緊,謝枝山投來求援。

陸慈是個不嫌事大的,完全沒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隻裝看不懂:「大白天摟摟抱抱不大好吧?我要不要回避?」

說是回避,反而掖起手來觀摩好友窘況,臉上的笑很是無害。

謝枝山何嘗出過這份醜,感覺臉已經丟盡了,不得不鉗住這女無賴的肩,使勁把她支開:「再耍橫,我喚人把你扔出去!」

「是你先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偽君子!」司瀅急火攻心,掙出一腦門子汗。

「胡說八道,我幾時出爾反爾了?」遭了誹謗,謝枝山慍怒不已。

司瀅仰著臉:「當初是你說的,如果能出獄便許我富貴與周全。眼下你出獄了就不管我,一見我便要攆我走,這不是出爾反爾是什麼?」

「你沒聽見陸慈的話?不走,等著被人捉?」

「那便給人捉好了!」

這樣理直氣壯,謝枝山先是語塞了下,繼而以眼擒住她:「你說什麼?」

虧他還處處替她想,不願糟害她,結果她這樣作踐自己,竟甘願予人作妾?

恨鐵不成鋼,謝枝山的視線便難免帶上些壓迫。

司瀅被瞧得打怵,她覥著臉,聲音拖起一片真摯的哀求:「若公子不嫌棄……我願為公子效力!」

留在他房裡,算哪門子效力?

謝枝山先是一哂,可反復咂弄她話裡的意思,卻越想越覺得不大對勁。

他想了想,兩眼逐漸眯矑起來:「你願意怎麼給我效力?仔細說說。」

以為是有商談的餘地,司瀅振奮起來,搬著手指頭數起自己的本事:「頭一個,我算帳、不對,我算盤拔得很快!其次我記性很好,過目不忘。還有,我能模仿人的聲音!」

三份本事一個賽一個,尤其最後那項雖不光彩,卻著實難得。

「司姑娘過人之處甚多,仔細想想,倒是進錦衣衛的好料子。」謝枝山還沒說話,陸慈先插了一嘴。

他饒有興趣地咧了咧嘴:「可否請司姑娘示範一下,如何仿人的聲兒?」

本事光說不顯,確實不大可信。

司瀅急於證明自己沒有誇口,便鬆開謝枝山,把臉掩在衣袖後頭,低低地掃了掃嗓子,很快開腔:「謝家小兒,納你狗命來!」

陸慈被懾住,這聲音雄渾鏗鏘,竟與西寧侯相差無幾。

露這一手確實了得,隻是聽來,多少有些像在借故罵謝枝山。

司瀅顯然也意識到了,她覷了覷謝枝山,見他攏著眼瞼很拿不準是喜是怒,嚇得噤在原地,不敢再吱聲。

日頭正好的時辰,房裡仿佛凍住了似的,讓人喘氣都不敢大動靜。

少頃,謝枝山喉結動了動:「我已脫罪出獄,還需要你效什麼力?你如何想的,最好照實說來,莫要隱瞞。」

都到這節骨眼了,也沒什麼好遮蓋的。司瀅目光輕輕晃一下,遲遲道:「公子要報仇,我願盡綿薄之力,隻求公子您……莫要攆我離開。」

無根浮萍,遇事多個心眼,是再正常不過的。

被他押著幫忙時,司瀅掙紮過,也揣度過。

明明有脫罪之法,但不找家人不尋好友,偏偏給她去辦。起初她的預想很簡單,要麼是成算不足,怕拖累親朋;要麼,就是怕府裡人關心則亂,反生枝節。

當然,也曾經冒出過猜測,懷疑害他的人,可能就在謝府。

但這一想法並未持續太久,便被司瀅抹掉了。

在丫鬟織兒那頭,她大致聽說過謝府一些事。

譬如謝府人丁並不興旺,謝枝山祖輩早亡,其父也在幾年之前染病去世,眼下住在這府裡的除了他們母子外,再就是他幾位姑表兄弟姊妹了。

謝家兩位姑奶奶,嫁的都是正五品往上的官,治家嚴不嚴另說,一榮俱榮這個道理,是最基本的通識。

都說謝氏一門是皇親貴戚,但正兒八經論起來,謝枝山才擔得起這四個字。換句話說,隻有太後這個外甥在,謝氏一門才借得了太後的光。

拿糙話來說,蠢成王八也會盼著他好,再是天大的誘惑在眼巴前,沒哪個會糊塗到打他的主意,那與自毀根基沒區別。

綜上所想,便隻剩一個可能:要害謝枝山的人在府外,而且對謝府人的一舉一動,都非常了解。

當然最終下這個定論,還是方才司瀅躲在湢室時,聽到了他與陸慈的那些話。

一通老實巴交的分析,得了謝枝山扔來的四字評價:「耳力了得。」

不清不楚,像誇人又像貶人,司瀅不好給反應,隻得裝聾扮啞。

謝枝山調轉腳尖,坐回椅子的時候,看了眼自己的衣裳。

好好一件夾袍,眼下皺得不成樣子。冷不丁一看,還當他大早上招貓去了。

這緞麵光度極佳,上頭每一道褶子都是她的輝光,印證了她多麼地潑辣有為。

前後見麵不過三回,不把他折騰到狼狽得像落了難,都不算跟她打過照麵。

就這,上次她還好意思解釋,說平時不這樣?

眼梢挑向鬢角,謝枝山睃著司瀅:「僅憑隻言片語,便能將事情推出個大概,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不僅聰明,還會學舌。上輩子怕就是憑的這項本事,才逃出了謝府。

有些事想起來怒氣填月匈,跟眼下的疊加在一起,更讓謝枝山覺得肝都被頂淤了。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已然給氣得說不出話來,無奈隻得揭蓋喝茶,以掩飾自己的失語。

陸慈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心裡笑得打跌,知道不好再做壁上觀。

自來局中人說話黏糊,三兩句拎不出重點,陸慈替好友總結了下:「司姑娘想留在謝府,但不以你侍妾的身份。還有,金銀宅子打發不了她,畢竟她一個弱女子,很難守得住那些。」

說著也有些犯蒙,陸慈納悶地看向司瀅:「司姑娘,這麼說來,你是想留在謝府,給他當丫鬟使?」

「她不是想留在謝府,是想留在燕京城。」謝枝山插來話語,定定地瞧住司瀅。

她並不想留在謝府,否則上輩子,也不會非要逃跑。

而他呢,雖活了兩世,雖與她連孩子都生過,但對其秉性與家世由來,卻是一知半解。

「我且問你,為何執意留在燕京?是否……在這裡尚有旁的親戚?」

「沒有!」司瀅眼皮攣縮了下,立馬否認。

謝枝山哼了一聲,臉慢慢掛下來:「既不願說實話,明日,我便著人送你回中州。」

他目光銳利如錐:「當初我應承你的,是富貴與周全。予你金銀,這是富貴;送你回中州,亦會保你周全,也無甚指摘。但你執意留在謝府,想得謝府的護全,還說要替我效力,卻連個誠字都做不到,說到底也是不信我罷了。既如此,我又為何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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