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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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鬱之抬眸看向闕安。

闕安才和他同在一個屋簷,一起相處的日子不到一個月,居然能發現。

他原以為闕安真的是隻大大咧咧的哈士奇,現在看來和他想象中有點出入。

秦鬱之語氣稍微柔軟了點,像是堅冰化開了一點,雖然還是硬但至少掛了幾滴水珠:

「我是生病,不是殘疾,我自己能走。」

闕安推開門,放下秦鬱之,探了探水溫,像是在敷衍小孩:

「能走能走,短跑長跑你最強,快進來,水溫差不多了。」

他走近秦鬱之,扯開他身上的毯子,伸出手,往他衣服下擺伸過去。

他太久沒接觸過人類了,唯一接觸過的人類在二十年前,一來是沒什麼經驗,二來可能是伺候那小孩兒伺候習慣了,他下意識把麵前這個病弱的成年人當成小孩兒一樣看,覺得看這人哪兒哪兒都需要照顧。

雖然確實需要照顧就是了。

秦鬱之挑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隨著水波蔓延開來,他側身避開闕安的手,語氣帶著警告:「你乾嘛?」

闕安挑眉:「給你洗澡。」

秦鬱之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有手有腳,為什麼要給他洗澡?

「你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洗澡,說不過去吧?」

講講道理好不好?

說到這個,闕安反而更有底氣,他皺了皺眉,不明白麵前這人在磨蹭什麼,伸出手不由分說拽住秦鬱之的衣袖:「我是勒——狗,不是人,又不是一個種族,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想管,他隻知道麵前這人需要照顧。

狼的音節在他嘴裡硬生生拐了個彎。

「你說說你這人怎麼這麼雙標,當初給我洗澡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不好意思,現在換我給你洗,你怎麼就這個態度?」

闕安嫻熟運用著網絡上新學來的詞匯,對麵前的人類進行指責。

秦鬱之揉揉疲憊的眉心,手上緊拽著自己的衣物不肯鬆半分:

「我給你洗澡是在洗寵物,但現在,你已經不是一條狗了,你給我洗澡,不合適,明白嗎。」

從小到大,因為環境和家庭的因素,秦鬱之都十分看重自己私人空間這點,表現在他生活的方方麵麵,比如他有些輕微的潔癖,再比如大多數時間習慣一個人待著,無端被打擾會讓他覺得不適。

類似的,他不太習慣親密舉動。

闕安關注點有些偏頗,理直氣壯道:

「我當然不是狗。」

我是狼。

秦鬱之沒搭話,隻眼神平靜的看向闕安,同時抓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鬆開半分。

長達半秒鍾的僵持後,闕安妥協了。

「行了行了你洗你洗,我出去。」

難搞,他沒見過比秦鬱之更難搞的人,又矯情又墨跡。

闕安出門前故意甩了甩手,幾滴水珠落到秦鬱之臉上,他抹去水珠,哭笑不得的看著被摔上的門。

等到闕安出了門,秦鬱之半躺在浴缸內,撫扌莫著自己大腿內側的文身。

黑色玫瑰延展到下方,和這個一模一樣的文身月匈口還有一個,兩者大小不一,但看起來都像是為了掩飾什麼東西。

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玫瑰的黑色恰好掩蓋住了兩條疤痕,經過二十多年,早已難以察覺,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疤痕的形狀張揚又醜陋。

他微微嘆了口氣,洗完後伸出手撈過浴巾。

本來到家就已經快淩晨三點了,這麼鬧騰了一宿,秦鬱之快要天亮時才睡下。

睡又睡不安穩,懵懵懂懂翻身翻來翻去,夢見的東西又多又雜,像是萬花筒一樣在腦海裡不斷旋轉。

身邊時而圍滿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周圍還有消毒水味,他微閉著眼被推進手術室,抬眼是藍色晃眼灼目的燈光,旁邊儀器上是決定他生命的幾根曲線。

然後又兜兜轉轉,轉到了另一麵:雪白的牆壁和條紋的磚塊,以及沒有盡頭的醫院走廊。

萬花筒連著轉了幾個麵,轉來轉去全是白色,其他顏色泛泛可陳,隻在一大片白中小心翼翼占據了一點,像是白紙上暈染的彩色墨滴,不敢張揚也不敢放肆,仿佛再暈一點就會被擦去。

比如有他病情好轉後,在生日那天和許朝他們如願去野營一起燒烤的時候,也有他不被限製自由,回到學校和同學打成一片的時候。

還有他小時候坐在野狼背上馳騁叢林的時候。

上天可能是秉持公平公正法則,白天的他的日子靜得像是一攤死水,腦子重復麻木,晚上就在夢境裡讓他感受各種情緒,攪起波瀾。

秦鬱之現在即使借助安眠藥,也很難有一個穩定的睡眠,吃不吃藥的唯一區別隻是入睡所用時長,但睡著後腦子依舊昏昏沉沉,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特別是換了環境之後,這兩天都是這樣,半夜會醒個兩三次,醒來夢境仿佛還殘留在他麵前,然後就是一陣口渴,不得不起身到客廳去喝水。

他這幾日去醫院新開了藥,可能是藥的原因,他一天喝八杯水都覺得渴。

這天秦鬱之從床上起來,看了看掛鍾顯示淩晨三點半,爬了起來準備到外麵接杯水。

打開床頭燈的一瞬間,他看見了床頭多出來個保溫杯。

杯子裡是冒著溫熱蒸汽的水,水蒸氣盈盈裊裊往杯壁上撲騰,杯壁染上了一層白色霧氣。

他愣了愣,握住杯沿。

溫的。

溫度透過杯壁傳到他微微發涼的手心。

他天生體寒,手即使放在被窩裡一晚上也捂不熱。

他猶豫片刻,端起水喝了一口。

水溫正好,不涼不熱,是剛好能暖肚的溫度,喝下去散了一點寒。

他走出房門,走到一扇大大咧咧敞開的房門麵前停駐。

闕安睡覺從來不關房門也不關窗,房內一切景象,包括闕安呈大字型的睡姿,和一旁揉成一團的棉被,都一覽無遺展現在秦鬱之麵前。

他砸了咂嘴,翻了個麵,繼續蹭著枕頭睡。

秦鬱之攥緊了手中的保溫杯,摩挲了下溫熱的邊緣,旋即輕輕把杯子放在桌上,輕聲走過去給闕安掖好被角。

闕安不樂意的撲騰了下,踢開了被子,呼吸均勻絲毫不亂。

睡得很沉,睡眠質量應該很好。

秦鬱之又給他蓋了幾次,全都以被子遭到無情嫌棄收場,他無法,隻能先走到床邊關了窗,確保風不會吹進來。

半夜的風刮得迅猛,但闕安睡得很香。

他想起當初初見闕安時,這狗躺在雨夜中,雨水順著他毛發低落下來的樣子讓他產生了這狗很可憐的錯覺。

後來他才發現他錯了,狗就是狗,不隻是種類,還有脾性。

雖然這狗有些時候還挺細心。

第二天清早,秦鬱之問起桌上那杯溫水:「昨天我床頭櫃那杯水是你放的?」

闕安吃著足足比秦鬱之碗裡多出一大份的早餐,一嘴一個熱狗腸:

「是啊。」

「我看你半夜不睡,每天淩晨三點都出來晃悠一兩圈,怕你再出來嚇人,就提前給你備上了。」

秦鬱之點點頭,道了一句謝謝,雖然隻是一杯水,卻讓他心裡升起一種久違的微妙感。

好像他半夜醒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又好像失眠的時候有人陪著一起他失眠。

闕安一張嘴,一半用來吃東西,另一半用來吐話:

「你下次別老跑出來了,晚上要醒了你就閉上眼再睡,別老半夜起床。」

秦鬱之喝了口粥:「習慣了。」

闕安「嗯?」了一聲:「習慣什麼,半夜起床?」

秦鬱之幾不可聞嘆了口氣:「失眠。」

習慣了失眠。

闕安噢了聲,活了大半狼生,躺著就能睡著的他不理解失眠什麼意思:「那不失不就得了,我看你前天晚上起來了三次。」

秦鬱之瞄了闕安一眼:「你看見了?」

闕安喝了口豆漿,嫌棄的砸吧砸吧嘴裡甜滋滋的味道:「沒,我聽見了。」

沉默半晌後,秦鬱之奇怪的看了闕安一眼,似是帶著點揣摩意味道:「……那你耳朵還挺好用。」

他警惕性很高。

秦鬱之意識道。

闕安睡得很沉很穩,但連他什麼時候出臥室,出來乾嘛,出來了幾趟都知道,而且還是聽見而並非看見,說明稍微一點動靜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秦鬱之覺得有點意思。

他最開始以為闕安可憐,後來經過兩個星期終於意識到闕安是個狗比,再然後現在他發現還是有點出入。

這人敏銳心細得可怕,不似一般二哈般粗笨。

秦鬱之盯著闕安,開玩笑般開口:「你真的是狗?」

這種敏銳程度,讓他覺得像另一個物種,他開口道:「我怎麼覺得……你更像隻狼?」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合一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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