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第60章
因為上一次的直播事故,謝昳很久沒有敢再接平台的線上直播工作。
她從前在網絡上的形象一向是有錢有顏的高冷女神、敢於吐槽品牌方的爽利人設,然而經過江澤予這麼一攪合,謝昳覺得自己瞬間不乾淨了,簡直是無顏麵對粉絲。
甚至於她走在路上遇到一些認出她的粉絲們,都覺得人家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在拉薩的最後一天晚上,江澤予還在工作,謝昳洗完澡,腦袋上包著乾發帽跪在床上收拾明天回北京的行李箱,一邊戴著耳機和韓尋舟煲電話粥。
韓尋舟就直播那事兒在電話裡笑了她整整十分鍾:「昳昳,那條直播錄像我來回看了十幾遍,說實話,我真是沒想到江澤予在你麵前竟然是那樣的,他平時這麼正經一個人!原來男人開葷之後都特麼一個樣啊,還寶貝,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謝昳剛剛疊好一件毛衣,聽罷登時惱羞成怒,就這麼件破事兒,這幾天每次和韓尋舟打電話她都得先笑個幾分鍾。
謝昳佯裝要掛電話,韓尋舟這才止住嘲笑,莞爾道:「嘖,博主大人偶像包袱還挺重,前一天晚上你不是還跟我炫耀『女上男下』的姿勢好用嘛哈哈哈哈哈。」
謝昳:「韓尋舟你夠了!」
電話那頭的韓尋舟脖子一縮,乖乖收起逐漸趨於變態的笑容……謝昳直呼她大名的次數比親昵地叫她「舟舟」還少,她總算在把人惹毛之前止住話頭:「ok,不逗你了,昳昳,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啊?
咱們幾個都有好幾年沒一起聚一聚了。」
謝昳把疊好的幾件毛衣塞進行李箱:「前段時間不是聚過嗎,在莊孰朋友開的酒吧裡。」
「我是說完整的……」,韓尋舟的聲音忽然變得正經了些,「我們當年的約飯小隊。
你、我、賀銘、紀悠之、莊孰,還有江澤予。」
「其實我真的特別懷念大學的時候,雖然那會兒我跟賀銘的關係很差,但總的來說,那段時間是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整天聚在一起毫無目的地浪,聊的最多的也就是學期中、學期末的考試、哪個老師給分不好,或者哪個飯店好吃。」
誰說不是呢。
時至今日,謝昳還能清晰地記起那些年裡北京城滿樹的西府海棠、北海公園附近的醃篤鮮、s大旁邊的東北鍋包肉,還有他們那個很多年都沒有動靜的約飯qq群。
那個群曾經很熱鬧,熱鬧到謝昳不得不設置成「接收消息但不提醒」,否則會被兩秒鍾一個「叮咚」煩到失心瘋。
但許久之後,當謝昳一個人走在洛杉磯的街頭,看著空空盪盪的手機屏幕時,竟然不止一次地想念起當年讓她眉頭緊皺的繚繞魔音來……比如紀悠之和莊孰如小學雞般的互相貧和鬥嘴;比如賀銘正在針對某個實事發表長篇大論,卻被韓尋舟不給麵子地用其他話題岔開;再如江澤予偶爾冒泡的「嗯」、「好的」等官方回復,還有她最愛發的各色皺眉表情。
「嗯,我明天回北京,找個時間大家一起吃個飯。」
這世界上有許多人曾有過共同的美好回憶,卻在往後的幾十年間形同陌路,或許他們是幸運的,終究還是能夠聚到一起。
謝昳頓了頓,彎著眼睛笑道:「我請客。」
……
第二天下午,飛機落地後,謝昳和江澤予先回家放了行李,然後直奔s大附近的小翠大排檔……聚餐地點是韓尋舟定的,他們幾個當年上學的時候就是這家店的常客。
這附近都是些老舊胡同,車位不好找,兩人把車子停在附近商場的地下停車場,然後步行十多分鍾過去。
早春的北京城一掃冬天的沉悶氣氛,老胡同裡吆喝聲不絕,大下午的還有那小販推著車賣豆漿油條和煎餅果子。
周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幾乎是每走幾步,便有某一棵樹、某一塊磚頭能夠勾起塵封的回憶,那些曾經最普通最不惹人注意的事物,在與人的記憶重疊之後,反而在這時間長河的沖刷中被保留。
謝昳挽著江澤予的胳膊,兩人的腳步聲非常一致,鞋底壓過胡同口的枯枝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後拐一個彎,剝落了油漆的「小翠大排檔」招牌就出現在眼前。
從大一到現在,將近十年的時間過去,這家店卻像是停滯住了,老板和老板娘都沒有變,地址也沒變,依舊在東拐西繞的胡同深處。
謝昳站在大排檔門口,用裸色高跟鞋尖蹭了蹭巷子裡青石板磚上長出的青苔。
「阿予,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你第一次跟著紀悠之來吃飯就遇到了我們。
有時候想想,命運還真巧合,要不是之後紀悠之總帶著你,或許後來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其實沒有多巧……」,江澤予咳嗽了兩聲,目光遊移著坦白,「當時紀悠之說是跟你一起吃飯,我才去的……」
他是有所預謀。
謝昳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吧,你這麼早就看上我了?」
她砸吧著嘴,晃晃腦袋自戀道:「也是,我那時候可是s大校花,每天都能收到情書的那種。」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上二樓包廂。
故地重遊,江澤予見謝昳情緒高漲,於是壓低了聲音得寸進尺問道:「昳昳,氣總算消了吧,那今晚……?」
他實在是悔不當初,那天在納木錯就不該停車停得那麼快,就因為他的那句話,謝昳覺得出糗出大了。
從那天晚上到現在,別說不同「姿勢」了,就連同一個被窩都不讓他鑽。
可他話音剛落,方才還因為憶起當年異常興奮的女孩兒立刻長眉一橫,拒絕得很乾脆:「我告訴你,沒門兒!」
……
大排檔二樓包間裡,素色的蘭花壁紙沾了很多油汙,已經看不出蘭花的輪廓了。
包廂裡隻有紀悠之,他一身騷包的西裝手表高檔皮鞋坐在泛黃的塑料靠背椅上,違和感實在是有點重。
江澤予替謝昳拉好椅子,然後麵無表情地在他身邊坐下,問道:「顧瀾沒有來?」
他結婚之後特別粘顧瀾,走到哪兒都恨不得把顧瀾揣在兜裡帶著,今天這場合竟然沒帶媳婦兒,不應該啊。
紀悠之聞言立刻眉飛色舞起來,暗搓搓湊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媳婦兒懷孕了,三周,我丈母娘他們家有傳統,一個月以內身邊朋友都不讓說,你別傳出去啊,回頭要是被我丈母娘聽到耳風了我一準挨她娘倆揍。」
江澤予挑了挑眉,誠懇說了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