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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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那個還未掛上牌匾的宅邸後,祝知折並未翻身上馬,隻是背著手,由著小廝在身側牽著兩匹馬跟著他。

小廝不敢多言。行出一段路後,祝知折似笑非笑的聲音便教他狠狠打了個寒噤:「十三,你當真得回去重新練練眼了。」

十三呼吸都凝滯了:「請殿下降罪。」

祝知折背著手悠悠道:「你對那位世子有何想說的?」

十三沒有遲疑:「底子虛,不會武,弱不禁風。」

他頓了頓,又低聲補了句:「若殿下點頭,今兒便能解決。」

祝知折瞥他,笑得更深:「太後那邊總是一個路子,我都膩味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有趣的,你就想給我弄死?」

十三將頭低得跟下:「屬下該罰。」

祝知折輕哂:「你對他便隻有這十個字?」

十三遲疑,不等他再說要領罰的話,祝知折先誇張地嘆了口氣:「平一回來後要是曉得他教出你這麼個徒弟,怕是要氣得吐血。」

「他方才在倒茶時給我下了藥,你就沒瞧見?」

十三錯愕:「殿下?!」

祝知折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些,我又不聾,這般吵鬧作甚?」

十三是近日才來他身邊的,他有心要讓他熟悉下在自己身邊做事該有什麼思維,故而祝知折繼續道:「算不上什麼毒,而且他既有那膽子,就不怕我發現後要驗,多半查不出來。」

祝知折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戴著的墨玉扳指,若有所思:「若他不是,那他身邊也定有用毒高手。」

說到最後,他已經近似呢喃了:「隻不知他這是警告還是真囂張膽大…倒是有趣。」

十三垂著腦袋,沒敢立馬吱聲。

太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十三的師父從前便是貼身服侍太子的,十三雖是平一親手教出來的,但畢竟沒怎麼跟過祝知折,膽還是小了些,也不敢隨意。

至於祝知折中的藥,十三也不是很擔心。

殿下內力深厚,尋常的毒都奈何不了他;就算那些赫赫有名的烈毒,殿下也早已習慣,隻需花費些時間,便能通過運轉內力將其排出。

十三躊躇了會兒後,還是出言:「殿下,可他畢竟……」

「這跟貓爪子撓一下似的,不痛不癢的東西,算不得什麼。」

祝知折笑:「……怎的像撒嬌一樣呢。」

十三:「……?」

祝知折迎著日光前行,灼熱而明亮的光落在他稠墨似的眼瞳裡,卻無法將其照亮,更遑論驅散那濃烈驚人的陰冷殘忍。

偏偏他嘴角噙著笑,讓那張出挑的臉都詭譎起來。

他微沉的嗓音帶著輕快的語氣,呢喃隨著風而散:「還挺可愛的。」

十三是習武之人,祝知折的每句話他都沒有落下,故而越聽越茫然。

可若是他的師父平一在這兒,怕是早頭皮炸寒,脊背發涼了。

——叫這位太子起了興趣,可不是件什麼好事。

再說仇夜雪這頭。

煩人的太子殿下走了後,仇夜雪也終於撐不住,整個人都軟倒在了鴉青懷裡。

鴉青立馬將他扶起,幫他盤膝而坐,正要用內力替他疏導,仇夜雪便勉強伸手攔了攔:「不必。」

他聲音有些飄,明明頭腦發脹,思路卻依舊清晰:「隻是藥力起了,在散寒,有些吃不消。」

鴉青英氣的濃眉蹙起:「世子,你脈象虛浮得厲害。」

送了祝知折出去的躑躅急急趕回來:「世子!」

見她紅了眼眶,仇夜雪心下無奈,隻能扯了個笑:「小聲些,我睡會兒便好,不必憂心。」

躑躅立馬將他的鞋靴再次卸下,鴉青轉去抱了床厚被過來。

兩人將炕上清理了一番,又給仇夜雪墊軟後,便服侍著仇夜雪躺下。

宅院的事兒還沒弄完,鴉青很快便退了,留了躑躅在仇夜雪身邊。

躑躅同仇夜雪一道長大,若不是躑躅早早入了奴籍,當年仇夜雪的生母就會將躑躅收做養女,躑躅也能跟著姓仇了。

仇夜雪身邊三個侍女,既是用來偽裝他浪盪好丨色的名聲,也是保護他的。

於仇夜雪而言,藕荷好似溫柔的二姐,鴉青便像沉穩的長姐,而自小就冒冒失失風風火火、從不怕他的躑躅,便是他的親妹。

仇夜雪對她三人,一直心有愧疚。

除了躑躅是他生母救下的奴籍孤兒,無名無姓,鴉青和藕荷原本都各有自己的名字和生活。

她們本來都該是能嫁一個好人家的好姑娘,卻因為他……哪怕他同她們什麼也沒做過,但名聲終究是毀了的。

「我這身子骨又不是一兩日這樣了。」

仇夜雪閉著眼,聲音有些慵懶,半玩笑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的還動不動哭鼻子。不曉得的還以為明兒我就要進棺材了呢。」

躑躅瞪他:「世子!你怎的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再這樣回頭奴婢就叫藕荷姐姐往你的藥裡加一倍的黃連!」

仇夜雪失笑:「小丫頭,怕苦的是你,不是我。」

躑躅被噎住:「…世子,你閉嘴睡吧!」

仇夜雪沒再吭聲。

躑躅卻知曉他沒睡。

她習武,耍得一手好矛,從小到大便隻有一個信念,不是旁人賦予的,而是她自個兒堅守的,那便是保護好仇夜雪。

她曉得仇夜雪將她視若親妹,她心裡也因此歡喜得不得了,卻從不敢說她也將仇夜雪視作兄長的。

不僅是因為奴籍,也因為世子太好。

這般好的世子,就似皎皎明月。

歲南人信奉狐仙,她卻信仇夜雪。

信那個在寒冬臘月裡裹著裘衣蒼白著臉,忍著咳意悄悄給她送傷藥的小少年。

她想要這樣的兄長,卻也不敢要。

躑躅盤膝坐在炕下,雙手托著下巴瞧著仇夜雪,等著他開口。

她在仇夜雪這兒,是有點特殊的。

「…睡不著。」仇夜雪輕嘆一聲,微微側身,稍抬眼皮,對上躑躅帶著笑的杏眼:「外頭沒其他人罷?」

躑躅揚起個笑:「沒,奴婢知你不喜太多人守著,早就叫暗衛們散了,隻守在院子裡。我們小聲些,聽不見。」

仇夜雪也沒忍住輕彎了下眼,他還沒及冠,再如何心思重,也還有點小孩子心性:「躑躅,你怕麼?」

躑躅搖搖頭:「一個京城而已。就算你要踏平這天下,奴婢也不怕。」

說著,她還要拉踩一句:「鴉青姐姐可就不一定了,她心不在這兒,世子你也知曉。至於藕荷姐姐…她應當會陪你,但多半沒奴婢這麼勇猛!」

仇夜雪無言,隻輕哂了聲。

躑躅:「奴婢實話實說啊,世子你怎的還嘲笑奴婢。」

她稍頓,小聲道:「世子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是了,你要查夫人當年遭遇暗算的事兒,奴婢定是雙手雙腳贊成的。隻是世子你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躑躅認真道:「大夫可都說過了,世子你隻是先天有缺,容易生病,可若是小心養著,長命百歲也不是問題。」

仇夜雪笑著瞧她,心頭微暖:「多謝。」

躑躅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真要謝奴婢,就好好睡覺。」

仇夜雪再度闔上眼。

來京城,並非完全被迫。

以他的才智計謀,若是真的不想來,即便是聖旨也有法子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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