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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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安排作戰,還有政務,各項事宜討論好吩咐下去,康熙下早朝回來禦書房,牆上的自鳴鍾在「鐺鐺鐺」地響了九下。

聽小太監通報說曹寅請見,他心情挺好,曹寅進去打千兒行禮,康熙一眼看見他憔悴的黑眼圈,當即笑了。

「到了慎刑司的人啊,都學會熬夜不睡覺。趕緊的起來用碗奶湯,是不是早膳也沒吃?傳膳。」

隨著康熙的話音一落,門口的小太監一個個喊著「傳膳」的聲音,梁九功上前給皇上摘去身上的朝珠冠帽,康熙放鬆地盤坐到炕上,端起來茶盞笑道:「先用口熱湯,再說話。」

曹寅感動於皇上的體貼,卻是更著急了。梁九功搬來繡墩和水盆,端上來奶湯,領著小太監們退了出去,曹寅在水盆裡絞著毛巾擦了擦臉,這才發現手上都是血跡,趕緊地洗乾淨了,坐了繡墩的屁股邊兒。

端起來奶湯用了一口,好似乾渴了一夜的旅人終於得到水的滋潤,香噴噴的奶湯的熱氣噴在他的臉上,要他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奶湯的溫度正好,曹寅一仰脖子一口氣喝完,望著皇上明顯也是幾夜沒有睡好的黑眼圈,瘦削的麵孔,鼻子一酸。

「皇上,臣查到一件事情,趕著和你通報。」

「說說看。」康熙因為他眼底的凝重,放下茶盞,認真地聽。

「接洽地痞流氓的人,是一個叫阿克丹的中年人,正白旗包衣,有個兄弟在一個莊子裡做莊頭。這件事,是莊頭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要他買通幾個外地來的地痞流氓,專門去等候孫嬤嬤的弟弟,找機會找茬。阿克丹也不知道會出來人命,地痞流氓們更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一般也不問主家,這是道義。但是阿克丹有點滑頭,他知道孫嬤嬤的身份,知道敢對上的一定是貴人,貴人給的一定不僅僅是五十兩銀子,曾經偷偷跟蹤過莊頭,打算趁機威脅莊頭多要銀子,發現和莊頭接洽的人一看就是大老爺家的小廝,穿金戴銀佩玉的,一身的綾羅綢緞。他就跟蹤這個小廝,發現他進了索額圖大人的府邸,就嚇得不敢吱聲了。聽說鬧出來人命,當天就帶著地痞流氓跑到城南的魚龍混雜之地,臣抓到他後,他什麼也不敢說,臣就動了刑,嚇唬他不說等著被滅口,他吐了口……」

「說。」康熙的臉冷了下來。

曹寅一咬牙:「是索額圖大人的書童。」

康熙愣愣地看著曹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誰?不是巴彥家?」

「這件事,可能和巴彥家也有關係。但臣目前查到的,是索額圖大人的府上。」曹寅眼裡有一抹悲傷,「皇上,臣審訊完阿克丹之後,擔心孫嬤嬤的弟弟,剛去了順天府大牢,孫嬤嬤的弟弟聽人說,他這樣會連累他姐姐,甚至會連累四阿哥,留下一封遺書喝了毒酒,臣送他去太醫院搶救。」

「你說什麼!」康熙的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連聲呼喊:「梁九功,梁九功。」

「皇上,奴才在。」梁九功小跑進來。

「立即去太醫院,告訴他們,朕要孫嬤嬤的弟弟好好活著,要他們全力搶救,不許留下任何後遺症!搶救不回來,朕要他們的腦袋!」康熙的臉上都是殺氣。

梁九功急忙磕頭:「奴才立即去。」

梁九功退出去了禦書房,臨走的時候還記得給關上門。

康熙的臉色極其難看。

如果孫嬤嬤的弟弟真的死了,即使是冤枉的,也說不清了。而皇家明知道孫嬤嬤是一個好的,也不敢用了。孫嬤嬤就要被送回家。

「好狠毒的心思!」康熙咬牙啟齒的,從炕上下來拖著拖鞋望著窗外的玫瑰花壇,玫瑰花火紅火紅,好似他月匈腔裡的怒火。

這是連皇家人的心思也算計在裡麵了!這是當皇家人都是奶娃娃隨意擺弄了!

康熙越想越氣,氣得渾身發抖,縈繞的著沉沉的殺機。

索額圖!索額圖!你是大清的罪人!你要逼著小四胖和太子絕交,逼著佟佳家和赫舍裡家成仇敵!你都敢利用朕這個皇帝了!你該死!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聲音冷成冰,一字一句都是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來。

「隻有臣知道。克興額也沒有問。」曹寅對著皇上的背影,他很是理解皇上此刻的震怒。

「很好。這件事,不要告訴小四胖。誰也不要說。孫嬤嬤的弟弟搶救回來,婚禮如期舉行。巴彥家那裡,你去找克興額,最近宮裡查出來不少外臣的線人,索額圖要和巴彥嬤嬤聯係,必然用到他們。」

「臣遵旨。」

「阿克丹繼續在慎刑司,誰也不許見,要他活著,不能死了。順天府府尹張吉午……去查。」

「臣遵旨。皇上,您保重身體。」曹寅一句話出口,月匈口酸酸澀澀的難受。

「愛新覺羅家的男子,再保養又能如何?」

康熙的聲音嘶啞,一嘴巴鮮血的鐵鏽味。他還好好的,索額圖就這樣猖狂,要把持太子,將來那?

「皇上,太子還年少。皇上,您要好好的。」曹寅喉嚨哽咽,月匈腔裡淚意翻湧。「皇上,大清內憂外患,都要您做主,皇上!太子是好太子,四阿哥是好弟弟,皇上,他們都依靠您那。」

曹寅跪下來,哭著求年輕的帝王,千萬不要灰心,愛新覺羅家的男子不長壽,可是也不能認命。

康熙的心口鈍鈍的痛,好似有鐵器在重重地撞擊那最嫩的心尖尖,疼的他站不直身體。他跌坐在椅子上,麵色頹然傷痛,眼角兩行淚留在麵頰上。

「起來,去用膳,我們都要身體好好的。」

康熙不能認命。他連自己的母家佟佳家都一直利用打壓,再愧疚還是不給皇貴妃一個親生的阿哥,如何能容忍赫舍裡家奪取皇權,做皇上皇?

他要曹寅去用飯,他自己硬逼著自己用了一碗熱奶湯,極力冷靜下來思考。

這件事,堅決不能要小四胖知道。

巴彥嬤嬤病了出宮回家休養,就一直休養著。

索額圖,還是要留著不能動。

康熙自嘲一笑,索額圖派人刺殺明珠,他真的不生氣,他一點也不驚訝。下麵的臣子們鬧啊,這很正常。隻要太子將來立得住就行。索額圖擔心明珠勢力大了和他抗爭,自己又豈能不忌諱權臣?明珠要起來了,經過小琉球一趟立下大功,明珠就是相臣了。滿朝的大臣,也就索額圖適合和明珠打擂台了。

可是索額圖容不下四阿哥,他還活得好好的就能謀害四阿哥的奶嬤嬤,這要康熙恨得要一劍殺了他,抄了他的家永世不得翻身!

可他是皇帝,大清這個危機的時候,他必須穩住。

勾三股四玄五。西洋人都知道三角形最穩固。漢末諸侯林立,也是三分天下。也罷,扶持徐乾學起來順帶打壓江南世家大族,徐乾學的身份不合適做相臣,還是容若的老師……。就看李光地、陳廷敬、張英……哪一個可以站起來了。

他出來乾清宮大殿,在院子裡踱著步,天道、帝王之術,道和術,康熙的目光落在那株完全盛開開始落敗的玫瑰花上,仰頭望著天上的白雲,紅牆黃瓦的吊腳樓台,眯了眯眼。

康熙抬腳來到慈寧宮,找到太皇太後,揮退了宮人,直接問:「皇祖母,玄燁認為,赫舍裡家的底子到底是薄了,明年選秀,玄燁想要給隆科多指婚一個赫舍裡家的姑娘,鈕鈷祿家也指婚一個,就平妃的妹妹,您認為如何?」

太皇太後眼皮子一跳。

「皇帝要抬赫舍裡家?皇帝,鈕鈷祿家有一個兒郎要續娶,為人持重,很是可以。隆科多,皇帝,隆科多的脾氣你知道,他如今應該聽佟國維說起孫嬤嬤的事情,你這一指婚,他萬一以為你真要偏心赫舍裡家,怕是夫妻不成成了仇人。」

康熙微微愣神,太皇太後經歷的事情多,他這麼一安排,太皇太後就猜到了幾分。

「皇祖母,明珠回京,必然是要嘉獎。明珠爬起來了,玄燁壓著容若在理藩院,可明珠的勢頭壓不住了。明珠風頭太大不能行,玄燁必須抬起來赫舍裡家。」

「玄燁要巴彥嬤嬤出宮。孫嬤嬤……」康熙此刻已經平靜了下來,目光哀痛地望著太皇太後,「皇祖母,索額圖派人去大牢裡蠱惑孫嬤嬤的弟弟,那個年輕人很好,但很笨,他被嚇得服毒自盡,幸虧曹寅救了下來,現在在太醫院搶救。皇祖母……」

太皇太後愣了片刻,抓著手腕上的佛珠串兒一顆一顆地數著,閉上了眼睛。

康熙脫了鞋子,默默地坐到炕桌的對麵,手上慢慢地數著手腕上的佛珠串兒。

良久良久,太皇太後微微睜開眼睛,艱難地開口:「國難當頭,很多事身不由己。可下麵的人不能理解。萬一孫嬤嬤對皇家起來恨的心思……我們不能賭,可皇祖母的心不安,孫嬤嬤是無辜的。……要送孫嬤嬤也出宮,需要找一個好理由,好時機,先看著慢慢來。皇貴妃那裡,直接說幾分就是。她疼小四,不會告訴小四。小四那裡,瞞著。太子那裡,你要把握住啊。」

康熙心一狠,半眯著眼:「孫兒打算這次去盛京之前,找機會和太子談一談。看情況,這次去盛京,帶不帶索額圖。」

太皇太後一個深深地嘆息,好一會兒,一番話在肚子裡滾了幾滾,終是不忍心,說了出來。

「皇帝,太子是國之儲君。太子早早冊封,皇祖母本來不贊同,可是既然冊封了,就要好好地培養。你的阿瑪,你的祖父,曾祖父,都是血淋淋的例子。你不能要你的兒子們,將來狼爭虎鬥。」

康熙的心一顫,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倔強地不落下來。

「皇祖母,列祖列宗在上,玄燁的孩子們都是好孩子,一定不會和祖先們一樣,狼爭虎鬥。」

康熙起身離開了,太皇太後閉眼繼續數著手裡的佛珠。

眼前是少時的自己在科爾沁大草原騎馬奔馳,是堅信愛情,堅信夫妻之情、母子親情的自己……都輸了徹底。眼前是皇帝不認命的驕傲,年輕的帝王啊,多麼像曾經的自己。太皇太後渾濁的淚水順著溝壑的麵頰流下來,流到嘴巴,苦苦的,澀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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