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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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後,鄭國完全從地圖上抹去,並入了雍的版圖。

這本是值得慶賀之事,走完這一步,塗曜離真正的至尊之位隻有一步之遙。

可讓塗曜身畔親衛納悶的是,他們陛下一心隻顧往楚國奔赴,根本沒有過問任何關於鄭國後續的消息。

眼看落日西沉,幽靜的山林漸漸暗沉下去。

陸徽勒馬,叫住塗曜道:「陛下,天色晚了,咱們找地方暫歇片刻再趕路吧。」

他看塗曜麵上有幾分猶豫,頓了頓道:「就算咱們能熬,馬也要休憩調整了。」

屬下們是愈發想不通了。

閘口一開,洪流洶湧澎湃的直接淹了鄭國宮城,他們兵不血刃,也並未傷到無辜百姓,這本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雍國上下也都是歡呼雀躍。

可唯有他們陛下,自從看了那迅猛的滔滔巨浪,便急切往楚國趕。

塗曜一向愛惜戰馬,可如今就像是瘋了一般,路過驛站隻換馬不停歇,晝夜趕路連飯都沒吃幾口。

這眼看要到楚國,塗曜甚至連驛站也懶得途徑了,隻顧一個勁兒狂奔。

跟隨塗曜的也都是身經百戰的,但他們也受不住這麼趕路,人困馬乏是在受不住了,才開了口要休息。

塗曜翻身下馬,任由陸徽將馬牽走,自己則一臉心事重重的走進了屋內。

不知為何,親眼看到那洶湧澎湃的巨浪,自己心頭沒有一絲雀躍,反而湧起深不見底的恐慌。

也許是親眼見到了可怖的自然之力,才明白開閘意味著什麼,楚稚卻根本沒有和他商量,便擅自做了決定……

也許是聽到了別人都在說的「有損陰德」,下意識就覺得見不到楚稚心不安……

也許隻是單純的這麼久時日不見,想要見到那熟悉的臉龐……

塗曜心煩意亂。

他從不是善男信女,有負天下的事兒也不是沒做過。

但楚稚做一絲半點的虧心事,他便心裡發虛。

多思無益,他不喜這般作繭自縛的自己。

但凡事和楚稚扯上關係,塗曜便沒辦法保持理智和果斷。

一路不分晝夜的狂奔,也隻是想在路的盡頭擁住他。

隻是越靠近楚國,心底那說不清的不安就越強烈。

塗曜怔怔的獨對燈火,腦海裡浮現出楚稚的麵龐。

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他們天下在握,又有了一對兒可愛的兒女……

以後的日子,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塗曜在心中暗暗發誓,此次開閘事宜,他不會讓任何人受傷,也絕不會浪費半分民力。

開閘泄洪是有損陰德,但若就勢建成橫貫南北的大運河,便是千秋的功業。

塗曜已經想好了。

如今平復了天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舉全國之力,在開閘泄洪的路徑之上興修水利,讓沿岸百姓受惠……

他會給楚稚積下無數美名,攢夠天下最耀眼的功德。

塗曜徐徐出了口長氣。

當務之急,還是要見到楚稚。

擁住他,讓他填滿月匈膛。

隻有如此,自己才不會胡思亂想。

楚國內殿,楚稚在香爐的裊裊煙霧之中抄寫佛經,龐州坐在他身畔,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楚稚微微皺眉:「將軍打算一直躲在楚宮之中嗎?」

「屬下也是走投無路。」龐州的聲音裡透著幾分無賴:「如今外麵都是對屬下喊打喊殺的,屬下若是出去,說不定就當街喪命了。」

楚稚一哂:「那你還往自己身上攔罪責?」

「我隻是不願陛下在風口

浪尖上。」龐州一眨不眨的望著楚稚:「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把自己心愛之人置於那樣進退兩難的境地吧。」

龐州這番話當然也有話外之音,要麼塗曜不是男人,要麼塗曜根本不愛楚稚。

但楚稚隻當做沒聽出來,繼續抄佛經。

龐州卻不似之前任勞任怨,老實沉默,他定定看著楚稚,忽然出聲道:「所以陛下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助他功成是嗎?」

每次一想到楚稚愛塗曜愛到了這種地步,龐州便覺得心頭發悶。

楚稚挑眉,他此番都是為了自己離開後,楚國和兩個孩子的境遇。

但他沒想對龐州解釋太多,隻淡淡道:「楚國不隻是孤的基業,也關係到數以萬計的百姓,孤不會置他們於不顧。」

龐州望著楚稚,忽然笑道:「屬下也覺得陛下不會被他迷得如神魂顛倒,所以屬下還有一個想法。」

楚稚抬頭,看向龐州。

龐州道:「近些時日,陛下在楚國設了不少新製度,以孟守為首,創立了內閣,又在各郡設立了郡守和節度使,從朝廷到地方……就像是……即使楚國沒有了陛下,楚國也能運轉自如。」

「若屬下猜的沒錯,陛下也許已經有了離開楚國之意?」

楚稚挑眉。

這些都是他憑借前世的記憶,從歷史書上學來的製度。

修修補補增增減減用在了楚國,這些製度,的確是為了他離開後的楚國著想。

他隻盼著離開時,他創立的製度不會隨著他的離去消亡。

「你說得沒錯,孤的確早有退意。」楚稚沒想到龐州竟能從自己的布局中猜出他要離開,不愧是曾經的心腹:「如今所作,都是為防楚國日後內亂。」

龐州心神大震,他本隻是試探,卻沒想到楚稚如此大方的一口承認。

隻是這天下雖大,若他從國君之位退下,又該去何處容身。

楚稚仿佛是猜到了龐州所想,淡淡道:「楚國有不少名山大川,還有數不清的叢林溪穀,想來容納一個山野之人,也並非難事。」

「陛下……」

龐州怔住了,楚稚才二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他竟然想隱退。

腦海中浮過一個念頭:「陛下不會是為了在那人麵前避嫌,乾脆隱退了吧?」

楚稚苦笑道:「和他無關,孤的身子一直不好,國事勞神,如今既然有人分擔,便想著一個人清淨清淨。」

那就是累了?

龐州心沉沉一痛。

再次見到楚稚,他的確消瘦憔悴了不少,寬大的衣袍掛在肩頭,顯得人愈發伶仃纖細。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切是拜誰所賜。

龐州心酸道:「屬下真為陛下不平,雍國那位不是體貼之人,他一心想要天下,又怎會顧惜到陛下呢……」

「這是孤的私事,你無權乾涉。」

「陛下的過往,不是屬下該過問的。」龐州輕聲道:「但保護陛下周全是屬下的職責,如今陛下日益憔悴,屬下就要出麵護著陛下。」

楚稚啞然。

「陛下如今想必也對那人死心了。」龐州凝望楚稚:「他既然已經知道陛下的身份,卻仍攜「寶華公主」會見百姓……他如此輕慢陛下,簡直是把陛下的心意當成笑話。」

「而且……」龐州頓了頓,靜靜道:「塗曜隻有一點始終如一,那就是……他從始至終都不喜歡男人。」

楚稚別過臉去。

「想必陛下如今也清楚了。」龐州語氣中沒有什麼恭敬,隻有排除萬難的堅定:「陛下可還記得那日的喜綢,屬下牽住了那一頭,此生便不會放手。」

「之前陛下趕我走,我不願違逆,便獨自離去。」龐

州聲音低落:「但從今往後我不會了,我不如雍國那位心裡裝著萬裡江山,我心裡隻有陛下一個。」

「以後陛下去何處,龐州便去何處。」

龐州這番話甚是真心。

但楚稚心頭卻沒有半分波動。

也不知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還是把所有感情都傾注到了塗曜身上,再也沒有一滴能分給旁人。

楚稚聽完這話,隻覺得無力和疲憊:「不必了,孤隻想一人離開,趁著還有時間,去各地走走看看,你既然知曉了,便不要告訴旁人。」

他隻想一個人默默離開,為了這一日,他已經暗暗做了不少準備。

龐州點頭道:「我知道,陛下隻想過些安穩日子。」

「陛下還記得,大婚之後,我們二人在山間的日子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打魚捕獵劈柴燒灶……我每時每刻都在懷念那段日子。」

楚稚:「……」

那段時日對楚稚來說,拋去對塗曜的愧疚和思念,的確是美好的。

龐州武力高強,利落能乾,每日都能尋來新鮮的獵物。楚姝手巧,三個人在山中,甚是和睦。

若龐州沒有旁的心思,又情願跟隨他去山林陪他度過這段「晚年」,那就太美好了。

可楚稚知道龐州的情誼,便不願讓他攪了自己的清淨。

龐州灼灼望著他:「陛下打算何時離開?」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走進:「陛下,前方戰況。」

楚稚拆開,眉心漸凝。

信上大概匯報了開閘後鄭國權貴的慘狀,這在楚稚意料之中,但有一事,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塗曜……竟然丟下剛攻下的鄭國不理,隻帶了一小隊心腹隨從,日夜朝楚地奔襲。

楚稚抿唇思索,他舍不得小暑,本想再拖延半月,總之在塗曜來楚之前離開便可以。

可如今……事情已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如今楚國這個局勢,塗曜又收復了鄭國,來楚之後還不一定會有何種變故。

自己開閘,是最有功勞苦勞的時候,這個時候離開,想必塗曜看在自己的份兒上,也會善待兩個孩子和楚地百姓。

楚稚捏了捏太陽穴。

自從穿到這本書裡,他沒有一日不再算謀。

他真的想……好好歇歇了。

楚稚看向龐州:「孤已經托楚姝輾轉在宮外找到了臨時住處,明日便動身離開。」

明日?

龐州一怔:「這麼著急?」

楚稚苦笑道:「再不走,怕是又走不掉了。」

如今,楚姝,安太醫,孟守一聽到他要離開楚宮休養,都是皆大歡喜。

隻是楚姝和安太醫更知曉楚稚身心苦楚,特別是安太醫,已經知曉楚稚身子虛弱,大限將至,便更想讓這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在最後過些自在的日子。而孟守,隻當是國君暫時微服度假,為了楚稚安全,才對外界了隱瞞了消息。

隻要塗曜不出現,楚稚歸隱就沒有任何阻力。

龐州眼眸沉沉,沒有再說話。

楚稚遲遲未離開,除了國事的善後,還有一人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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