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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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照鐵甲,雍國大軍浩浩盪盪列於楚國城外。

以往兵臨城下,塗曜嗜戰的一麵會顯露無疑,眸光發亮鬥誌昂揚,像個要去一爭高下的雄豹。

可這次去楚國,塗曜的馬蹄卻肉眼可見的遲緩,他一身戎裝高高坐在馬背上,眉目沉沉心事重重,凝視著楚國緊閉的城門,沒什麼殺氣騰騰,倒有幾分惱羞成怒。

不像是來打仗,倒像是來理清恩怨糾葛的。

陸徽和小武一直跟隨在塗曜身後,陸徽望了望遠處塗曜的身影,低聲道:「陛下竟然在公主房內發現了鬆子草,你說……公主會不會是男子所偽裝……」

「怎麼可能!?」小武如聽到天方夜譚般直接跳起來道:「公主一顰一笑都如仙女兒一般,怎麼可能是男子?你看這京城裡這麼多女子,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公主半點風華,若非如此,咱們陛下又怎會如此心心念念,久久不忘公主呢?」

一個鬆子草而已,陸徽竟然想到了男扮女裝上……

既冒犯了陛下,也侮辱了寶華。

豈不是最可笑的詆毀?

陸徽皺皺眉:「既然出現了鬆子草,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你說……萬一真的是呢?」

「……兄弟,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這腦子裡整日都裝了些什麼?」小武整一個大無語:「若她真是男子,我們看不出,那咱們陛下何等眼力何等敏銳,難道會察覺不出?」

陸徽沉沉點頭,不得不說,小武說得有道理,塗曜向來敏銳機警,戰場上的蛛絲馬跡統統瞞不過他,若非如此,也不會是諸國人人懼怕的戰神。

「那你說……」陸徽眸光深深望向被塗曜圈在懷中的小枸,雖是質子之用,遠看儼然一對兒父子模樣:「小枸為何會如此像我們陛下?」

「你以為如何?」小武一臉你真大驚小怪的模樣:「是長得很像,但小孩子而已,長得眉清目秀,咱們陛下呢,那眉眼也是跟畫似的——這好看的人啊,都是相似的……」

小武盯緊陸徽看了幾眼,道:「也就是咱們兩個,長得屬於千奇百怪。」

陸徽拉了拉小武袖子道:「我隻是忽然記得薑泠之前給咱們留下了一個紙條,說有個秘密要告訴陛下,那日宴會,他便找了不少男子扮成女子跳舞——你說他要說的這個秘密,會不會就是和楚王有關?」

小武不想聽他說瘋話,聳聳肩道:「咱們陛下這次來就是專門去找楚王對峙的,且看楚王怎麼應對吧……」

話音剛落,城門便徐徐打開。

楚國軍陣如同潮水般湧出,約莫幾千人,森然環成了一個半圓。

雍國軍隊立刻騷動不安起來。

而在那半圓中央,城門之中最後走出的,便是楚國君主。

塗曜周身一顫,連眼角都未曾看那潮水一般的軍隊,隻定定望向楚稚。

楚稚未穿國君袍服,仍身著初見塗曜那日的長衫,隻是他如今愈發纖細病弱,唯有那白皙如玉的臉頰和頸項露在外麵,似乎一捏就會折斷。

可他在甲胄光寒之中卻淡然而立。

唯有長風獵獵,卷起他清俊的袍角。

塗曜心底狠狠一抽痛。

昔年初見時,楚稚周身都盈著溫潤的光彩,似乎就是從懷孕開始,那光彩便一點點黯掉了。

他那麼多燕窩人參養著,也沒養胖他半分……

楚稚一步一步,迎著日光,走到塗曜的馬前才緩緩停下。

雍國眾將何曾見過這等場麵,登時一陣騷動。

塗曜抬手,停下了喧嘩。

楚國雖也有兵士在側,但楚稚如此做,顯然是不願和他對抗的姿態,那些軍士,恐怕也隻是用來震懾和自保的。

塗曜緩緩握緊韁繩,盡量麵無表情的看向楚稚:「久違了,楚王不告而別,叫朕好生牽念啊,隻是身為盟友,借祈福之名逃遁,楚王算不算有負於朕啊?!」

楚稚的目光首先落在小枸身上,看到小枸乖乖呆在塗曜懷中,似乎並不十分懼怕,倒放下了心。

之後,他才緩緩看向塗曜:「是孤有負於陛下嗎?那孤也當著兩軍問一句,陛下當初,準備囚孤到何時?」

「朕何時囚你了?」塗曜看到楚稚如此關懷小枸這小兔崽子,便覺得莫名煩躁:「朕盡地主之誼,好吃好喝照顧著你,你倒還來質問朕?」

楚稚苦笑:「所以孤身為一國之君,還要謝謝陛下的一飯一食,是嗎?」

塗曜語塞。

楚稚站在自己的馬前,幾乎被陰影籠罩了。

可他卻抬頭望向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含著幾分被風吹亂的笑意,幾分悲涼,幾分自嘲。

那麼纖細的月要身,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了。

塗曜心思紛亂。

他是該恨楚稚的。

在沒有見到楚稚之前,先是不告而別,後又知曉了他的陰謀欺騙,塗曜覺得再見楚稚之時,一定是會自己怨氣恨意的最高點。

可他又料錯了。

看著楚稚病弱的模樣,他幾乎控製不住地想要上前扶一把,護一護。

到如今兵臨城下了,還是改不了這習性。

塗曜緩緩握緊冰涼的指尖。

他這次是想要來問罪的,不能被楚稚牽著走。

楚稚一手策劃了大婚之日的一切,甚至連寶華到雍,也是他故意謀劃的,他還瞞著他懷了別人的孩子,到現在也不告訴他孩子生父是誰……

他如今裝出這可憐模樣,說不定也是計謀!

對楚稚的仁慈,就是對寶華的殘忍。

楚稚也看出了塗曜眸中一閃而過的柔軟:「陛下若是還顧念從前的情誼,此時收手還來得及。」

塗曜冷笑一聲:「收手?不交出寶華,不交出朕的皇後,朕絕不退後一步!」

楚稚這麼說,也許就是算準了自己對他狠不下心!

自己絕不能再被此人拿捏!

楚稚聽了這話,不知為何肩頭一顫,定定看向塗曜道:「陛下知道了些什麼?」

塗曜未回答,卻突然伸手捏住小枸的下巴,逐漸用力:「楚稚,你不必再試探朕,朕告訴你,你的兒子還在朕手裡,若再不交出寶華……」

寒光閃過塗曜的眉眼:「休怪朕翻臉無情!」

楚稚看著塗曜眼底漸湧起的陰霾,心登時提起,他一字一頓道:「塗曜!人可以無情,但不可無恥,你身為國君,卻以稚子相要挾,可曾還有半分君主氣度?若是傳出去,定然會民心喪盡!」

楚稚是真的怕了。

一般人殺一個稚子也許需要心理建設,但塗曜……刀下鬼無數,若真的想傷小枸,也隻是咬咬牙狠狠心罷了。

塗曜緩緩摩挲小枸的下巴,眸子卻含著陰冷的笑意盯緊楚稚:「民心?朕鐵騎過出萬民臣服,朕要的是寶華,和朕定情,要來雍和朕成親的寶華!」

「你……把她藏到何處了!」

心口似被狠狠攥緊,楚稚眼眶一熱,側過頭道:「你……此番就是來尋寶華的,對嗎?」

塗曜既然如此大動乾戈的前來,想來已經發現了了不得的線索。

隻是尚不知他發現了什麼。

塗曜沉沉道:「沒錯。」

楚稚看向塗曜:「若是告訴陛下寶華下落,陛下便會好好待小枸和小暑,對嗎?」

塗曜冷眼看他:「朕想要全部真相。」

卻根本不理會楚稚說的條件。

兩位國君聲音都不大,但還是有不少人聽到了這些對話,一時間,隊伍內有些騷動不安。

楚稚默然垂目:「不若陛下換個地方說話?」

塗曜一臉陰鷙的沉吟半晌。

那些證據和真相,事關私密和顏麵,的確不應在此場合逼問。

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向一旁的偏殿。

楚稚抬步,跟隨在他的身後。

*

門關上,塗曜才嘲諷一笑:「現下可以把見不得人之事和盤托出了吧,陛下?!」

即使楚稚沉默著順從了,塗曜的語氣也總是透著點嘲諷。

楚稚低頭沉默,似乎在沉吟。

「寶華何在?」塗曜冷冷逼問:「楚稚,是不是寶華來雍便是你設計的?!你交出寶華,朕既往不咎……」

「朕真的恨極了你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塗曜咬牙道:「你做了那麼多瞞著朕的醜事,傷了朕那麼多次,朕追問你真相,你現在想來個一言不發?!」

楚稚緩緩呼出一口氣,和塗曜對視道:「真相?」楚稚道:「那陛下推斷出了什麼真相?」

塗曜冷冷掃過楚稚:「既然楚王這麼說,那朕便不客氣了。」

塗曜如變戲法般變出一塊琉璃,裡麵鑲嵌著一根綠油油的草:「哥哥好好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楚稚看向那東西,眼神不由得一變。

「這是鬆子草。」塗曜漠然道:「男子可用他遮掩身形並助孕,哥哥不如解釋一下,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寶華房間內?」

楚稚壓下洶湧翻騰的內心,沉聲道:「陛下所說沒錯,這東西的確是鬆子草,也的確是……寶華所用……」

說出這句話,好像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頭被挪開了一些,楚稚緩緩閉眸。

「所以寶華果然是你安排的?她用鬆子草莫非是……」塗曜想起往事,迅速搖頭否定道:「不可能!寶華一介女子,為何要用這個?」

楚稚道:「這……此事極為難以啟齒,陛下知曉了,怕是有損皇家顏麵……」

「若不是顧忌皇家顏麵。」塗曜冷冰冰道:「朕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快說!寶華為何會用這個?」

楚稚緩緩閉上雙眼。

似乎在逃避著什麼。

塗曜卻已無法按捺。

他握緊手心,裡麵赫然躺著寶華昔日雕的小羊。

寶華……一定很愛他,很想他,很念著他。

塗曜扭過楚稚的身子,望著他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寶華和朕兩情相悅,早已許下畢生之諾,不管她是公主,還是乞兒,朕都不再追究……」

「隻要她活在世上,朕就不能負她,告訴朕,你們——把她藏到何處了?」

楚稚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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