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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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掌心輕握,沉默了一瞬。

塗曜定然不會無緣無故講這個故事。

很多事情本不能深問,但觀察他如今的反應,足以坐實塗曜知道了一些什麼。

畢竟那一日,薑泠在宴會上說出的一番話,任誰都會覺得是心頭的一根刺。

想要止不住的一探究竟。

楚稚之前也暗暗思索警惕過,隻是之前整整幾個月,皆是毫無動靜,他才漸漸放下防備。

可原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也許是塗曜不願在他身子最虛弱時調查,也許是一直沒有調查出結果。

所以塗曜才會和他有了這幾日的相處。

可那又如何呢,如今塗曜查出了蛛絲馬跡,態度登時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說話?」塗曜輕笑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是聽不懂這故事還是聽得太懂了?」

塗曜的眼眸銳利涼薄,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龐冷了下來,愈發顯得令人生畏。

楚稚聲音輕輕的,還帶著一絲沙啞的病弱:「這故事也算是陰差陽錯成就了一番好姻緣,這男子未免太小心,既然那二人兩情相悅了,順道成全不就好了麼,就算把真相解釋一番,那官宦人家若真的喜歡那女子,說不定還想著是天意而為呢……」

楚稚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他是想著若是塗曜知道了他的秘密,能覺得這是歪打正著的緣分就好了。

可塗曜卻最恨欺瞞,若真有一日他知道了一切,恐怕會惱羞成怒。

塗曜沒有說話,也沒什麼表情和多餘的動作,隻是探究的盯著楚稚看。

楚稚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甚至還如往常一般和塗曜笑著說了幾句話。

隻是待到晚間,他便立刻挑亮了燈,提筆給留在楚國的孟守寫信。

楚稚懷孕時奔波受了傷,如今被燕窩養著也還是虛弱,寫片刻,便要休息片刻,免得體力不支。

斷斷續續,總算是把一封信寫好了。

孟守還不知曉兩個孩子之事,但他忠於自己,隻要知曉自己想要回楚國,定然會想法子接應的。

他把小枸和小暑帶在身邊,隻要一起安全到了楚國,就算塗曜這邊兒知曉了什麼,也能避避鋒芒。

在雍國連見崽崽一麵都甚是艱難,還要各種提防,這樣的日子,楚稚早就心力交瘁了。

隻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塗曜今日的一番話,卻讓他瞬間清醒。

楚稚將身畔的楚國親信叫進來道:「你回國一趟,將這封信交給孟守。」

「屬下遵命。」

楚稚輕聲道:「雍國不是久留之地,把這封信送出去後,你悄悄備下馬車衛士,孤……想離開雍國了。」

那親信一驚,不由張張嘴:「陛下的意思是私自離開?若是我們要走,為何不直接給陛下說清楚……」

楚稚緩緩搖頭。

塗曜並不是善男信女,他的手段常常狠辣絕情,在戰場上做下的事,也讓人聽了心頭發寒。

若是他已經多少知曉了當日之事另有隱情,並懷疑到自己身上,那以他的敏銳,定然會順藤扌莫瓜,直到掌握整個事情真相。

他如今在楚國受盡優待,但這隻是塗曜收網前為了穩住獵物的手段。

等塗曜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許自己就危在旦夕了。

楚稚一顆心揪起來,以塗曜的思路,會不會覺得這兩個孩子也是他算計來的結果?又會不會對孩子不利?

這些都是極少數的可能,但楚稚在雍國總是定不下心,思慮再三,依然覺得快速回楚是最妥當的方式。

鄭國,薑泠一臉陰鷙的坐在鄭業下首。他去雍國時本是信心滿滿,想要當著眾人揭露楚稚的真實模樣,誰知塗曜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下令掌摑,這不隻是不給他麵子,也是直接將鄭國的尊嚴踩在腳底!

「宴會之恥,臣日日不敢忘懷。」薑泠眸光透出幾分陰冷:「塗曜之所以這般耀武揚威,還是因了之前打了勝仗。」

薑泠這次觸到了黴頭,倒是想明白了,鄭國衰微,他們所有人在塗曜眼裡,便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說的話,塗曜根本不屑一顧。

若想要和雍楚兩國抗衡,還是要盡快找到機會,讓鄭國能重新把握上風。

鄭業道:「前一陣子鄭國一直在休養生息,你總說還不是反擊之時,如今鄭國兵力已經強壯不少,寡人還特意練出了鄭國的精銳部隊,這總算到反擊的時候了?」

薑泠沉吟道:「如今的上計,還是讓雍楚二國兵戈相向,我們從中坐收漁利便好。」

鄭業已經不耐道:「公子從半年前便說能讓雍楚反目成仇,如今他們二人的關係,倒是越發的好了!」

薑泠淡淡一笑,高深莫測的打開匣子:「主上請看這是何物?」

鄭業皺眉看過去,隻見那匣子中擺著一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草藥,隻聞起來有些淡淡的林間清新之味。

鄭業奇道:「這是何物?」

「這是鬆子草,難道鄭國沒有嗎?」薑泠的笑意愈發高深莫測:「這鬆子草在楚國甚是常見,作成香料,能遮掩男子體征,將男做女,時日長了,甚至能讓男子受孕。」

「因此這本長在田間的鬆子草,在這功效之下身價倍增,一棵鬆子草能價值千金。」

鄭業看著那古怪的草藥,不解道:「你和寡人聊這些做什麼?」

他和薑泠聊國事,聊如何讓楚雍反目成仇。

但薑泠卻和他聊什麼男子生子的鬆子草???

薑泠淡淡道:「這鬆子草便是能讓雍楚二國反目的引子,主上還記得臣說的「秘密」嗎,這鬆子草,便是楚王的秘密。」

鄭業盯著那貌不驚人的鬆子草,電光火石之間,他似乎悄然領悟了什麼。

隻是這念頭過於荒誕,讓他幾乎不敢相信。

鄭業調整了一番思緒,才道:「所以當時的寶華公主其實是……」

薑泠挑眉道:「主上你覺得,此事足以讓雍楚反目成仇了嗎?」

鄭業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如此沉得住氣,竟然揣著這麼大一個秘密,何止反目成仇,以塗曜的性子,被人如此捉弄,隻怕憤恨到恨不得屠了楚國吧!」

他還記得當時訂婚宴上,燈火璀璨之下,楚寶華一舞驚艷的模樣。

別說塗曜,自己都為之震撼,甚至暗地裡有些嫉妒塗曜有如此美貌絕艷的未婚妻。

誰知那殼子裡……竟然是一名……男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竟是當今楚王。

此事若讓天下知曉,那就不止是雍國的恥辱,也會讓楚王永遠抬不起頭。

薑泠淡淡道:「雍楚二國之所以關係親密,說到底還是因了寶華公主之緣故,若寶華公主本身就是假的,那他們的親密便成了全天下的笑話,塗曜最近一直遣人在楚國調查,想來他已查出了寶華公主並非真正公主。」

「可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寶華公主非但不是公主,連女子都不是。」

二人忍不住相視大笑:「若塗曜知道了所有真相,臉色一定很好看。」

「此事甚難查出真相,便是因了雍國人根本不會往真相的方向去想,所以此事隻差我們稍稍一點撥……」

鄭業樂不可支:「當務之急還是要將這鬆子草送到塗曜麵前,也讓他開開眼界。」

薑泠道:「主上可屯精銳到烽火台,那時塗曜心神大亂,定然無暇顧及戰事,我們可一邊引導他查明真相,一邊伺機而動。」

鄭業點頭:「好主意。」

楚稚已經暗中打定了要離開的主意,走之前,特意多領著小暑和小枸去太皇太後處問安。

太皇太後至今仍然把他當做寶華,隻要一看到他進來,便笑著牽住他的手噓寒問暖:「寶華最近身子還好?你給那東西生出了龍鳳胎,想要什麼吃什麼都不必遮掩,直接開口就是,有事了就使喚他,本也是他該他受的!」

說著便看向站在一旁的塗曜:「你媳婦兒給你生了這麼兩個大寶貝,你更要好好待她!」

塗曜牙關緊咬,強笑道:「那是自然,祖母放心,朕定要好好疼愛。」

塗曜極為小心,看守侍奉楚稚和兩個孩子的都是他最信得過的親信,守口如瓶之下,才沒有太多風聲走露。

但太皇太後算準了寶華的預產期,估扌莫著孩子快生了,便日日問詢塗曜。

塗曜本來不願讓祖母見到那小家夥,可又耐不住祖母每日的拷問——想來也可笑,他當時本是想讓楚稚冒充一下寶華罷了,誰知一步步開始離奇,竟然連他們的「孩子」都有兩個了。

「小暑,乖孫女兒……」太皇太後一會兒看看粉雕玉琢的小暑,一會兒又扌莫扌莫玉團兒般的小枸,滿眼都是慈愛:「叫聲祖奶奶聽聽。」

小暑咿咿呀呀半晌,小嘴可愛得一張一合,卻說不出特別囫圇的字眼,顯然是被難住了。

眾宮女見狀,都捂著嘴笑起來:「太皇太後,不過才一歲的嬰孩,您這也太心急了不是?」

太皇太後也笑起來。

塗曜一眼瞥到正在大口啃葡萄奶乾的小枸,這小狗東西倒是一個人在旁邊自得自樂吃個不停,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二話不說便把人提了過來:「小枸倒是會說話得早,來,叫句祖奶奶聽聽。」

小枸的小腿在空中蹬了半晌,噘著嘴望向塗曜,一臉不滿。

塗曜拍拍小枸的臉頰,語氣微微帶著命令:「朕讓你叫祖奶奶,沒聽到?」

小枸用沒牙的小嘴巴咬了口甜甜的葡萄奶乾,吧唧吧唧的舔化在嘴裡,直接把塗曜的命令當空氣。

「你!」

塗曜的命令何曾被人這般無視過,立刻顯出了幾分怒意。

這小崽子定然是故意的。

平時他得了樂子,便奶聲奶氣的自顧自喊個沒完,如今自己命令他,他卻一點兒都不配合。

這麼小,就已經擺明了和自己對著乾的態度。

這長大了還不是要反天?!

塗曜捏住小枸的臉頰,故意用嚇人的語氣開口:「朕知道你會,你今日叫不叫?」

小枸委屈巴巴的打了個哆嗦,忽閃忽閃的眸子裡夾著搖搖欲墜的大淚珠,一臉倔強的看向塗曜。

小小年紀,倒是有幾分寧死不屈的氣質。

塗曜被氣樂了,二話不說將小枸翻過身來摁在小床上,隔著輕薄的衣料在他小臀上拍了一巴掌:「還不聽話?」

這一巴掌沒有什麼力道,小枸卻哇哇大哭起來,小手朝太皇太後張開,帶著哭腔嗚嗚道:「泡泡……」

他哭得停不下來,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太皇太後心疼得心都要化了,二話不說將孫孫抱起來:「祖奶奶來抱抱了……乖小枸……哎,多好的孩子,你爹怎麼就沒腦子,放著那麼多好字不起,給你起了這麼個好名字!」

什麼小枸小狗的,她叫著都覺得孩子太可憐了些。

小枸小手搭在眼下嗚嗚咽咽,小腦袋卻一點一點,顯然在附和太皇太後的說法。

塗曜在一旁皺眉道:「祖母,您別被這小東西糊弄了,他慣會裝可憐,朕用的手勁兒朕知道,方才根本沒有打疼他。」

塗曜話一落地,太皇太後已經被氣得不行:「你知道!你又知道什麼!小枸才多大,就算你沒用什麼力,他能經得住你的巴掌嗎!?」

「這孩子還不到一歲,你這當爹的就這麼對他,以後他長大了,你還不要把他往死裡折磨啊!」

塗曜看到太皇太後真的生氣了,也就在一旁佇立緘默了。

小枸卻仿佛被幾句話勾起了傷心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落,卻不知為何不再出聲哭了,滿腹委屈又隱忍的模樣。

太皇太後抱著懷中軟乎乎的小枸,卻是越說越來心疼:「乖小枸,祖奶奶替你打你的混賬爹,讓他以後不敢欺負你。」

說罷便暗示的瞪了一眼楚稚,一臉為小枸撐月要的模樣:「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替你孩子出氣?!」

楚稚望了一眼人高馬大的塗曜,他一身天子玄服站在那裡,自己就是想打幾巴掌,也不太好下手。

「祖母息怒,算了算了。」楚稚淡笑著道:「陛下也隻是想和小枸玩玩,根本沒用力的,何至於如此嚴重了!」

太皇太後抱著小枸,一臉心痛的看向楚稚:「哀家是看出來了,你是怕了他的,就當著哀家的麵,哀家讓你打,你都不敢動手,那私下裡你受了委屈,更是不敢拿捏他了。」

「你為他生兒養女的,別人懷孕都是胖了不少,你倒好,反而顯得更是清減了,就算不為小枸,你受了這麼多苦,狠狠打他幾巴掌又算得了什麼啊。」

楚稚微微有些尷尬:「……祖母,真的不必了……」

太皇太後抱著小枸,嘆息道:「可憐哀家這未滿月便出來的孫子孫女,一出來就先天不足,瞧這小臉,哀家看得……真是心疼……」

說著說著,便開始抹起眼淚,氣氛登時陷入了沉重。

太皇太後身邊的宮女立刻朝楚稚遞眼色,示意他順著太皇太後的心思去打塗曜。

楚稚抿抿唇,隻好硬著頭皮上前,作勢朝塗曜捶了幾下。

「太皇太後說得沒錯,若不是你出言激我,又怎會惹得兩個孩子未足月就出來?」

「兩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你何曾關心過?你何曾正眼瞧過他們?」

這句話借著寶華的口說出來,楚稚也多少抒散了片刻怨氣。

一臉忍氣吞聲的塗曜:「……」

他能有什麼辦法?

提出讓楚稚冒充楚寶華,是他自己的餿主意,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也隻能硬著頭皮配合。

一拳一拳的打在塗曜身上,雖然楚稚也不敢用太大力氣,隻是作個樣子。

但看著塗曜悻悻的模樣,多少有些覺得好笑。

至於方才還在一旁垂淚的小枸,此時看著塗曜挨打的畫麵,立刻咯咯咯笑得前仰後合。

太皇太後看到小枸笑嗬嗬的模樣,立刻一掃方才的陰雲,囑咐楚稚道:「對,狠狠打,給我們小枸好好出口氣!」

說罷又低頭笑嗬嗬的看向孫子:「是不是啊小枸?」

小枸坐在太皇太後懷裡恃寵而驕地搖晃著小腳,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

太皇太後扌莫了扌莫小枸的鼻梁,笑道:「小枸這長相,和曜兒小時候那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鼻梁從小就英挺,就是眼神發冷,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小家夥。」

一時間眾宮女也都開始附和。

她們本來心裡都知曉這孩子和塗曜無關,湊上來隻是為了逗太皇太後高興。

但定睛一看,登時都愣住了——

這小崽子的五官,活脫脫就是陛下的縮小版!

這個說小枸鼻子像陛下啦,那個說小枸眼睛和陛下小時候長得像啦,說來說去,就差說睫毛根兒了。

塗曜皺眉:「他哪裡就和朕像了,朕從小就與人為善,比這混蛋小崽子強多了!」

雖說他知道如今太皇太後覺得這孩子是他的,定然會說幾句孩子和他長得像雲雲,但聽到耳中,就是覺得莫名的諷刺。

自己可沒少譏諷這小狗東西的長相,本來是想通過他借山打牛,攻擊無名畜生呢!

結果旁人眾口一詞,都說小枸處處像他!

這不是讓他打自己的臉嗎!

太皇太後看著塗曜不樂意的模樣,皺皺眉道:「陛下這性子倒是也有意思,你自己的兒子像你,你都不樂意,也不知你是想讓誰長得像你!」

太皇太後看著小枸,愈發喜歡道:「陛下國事繁忙,寶華身子也要休養,那就把這兩個孩子抱在哀家這裡養幾天也無妨,哀家膝下無人,也想看看他們找個樂子。」

塗曜剛碰了一鼻子灰,此刻挑眉道:「祖母,您前幾日不是還說喜靜嗎,這兩個小崽子萬一鬧到了您,那……」

「什麼喜靜?」太皇太後直接打斷塗曜道:「那是哀家不願聽其他閒人說些烏七八糟的事兒,若是自己孫子孫女的聲音,那哀家聽了心情反而更好呢。」

塗曜無奈,也隻得答應下來。

楚稚在心底無時無刻不想著趁機出逃雍國一事,遇此時機立刻接話道:「寶華願陪太皇太後在宮中禮佛,也恰好照應著兩個孩子。」

楚稚女裝冒充寶華時,便知道太皇太後潛心禮佛,兩個孩子又在宮中,他的理由甚是充足,想來太皇太後定然會同意。

果不其然,太皇太後眉開眼笑道:「好好!這都是你們的孝心,寶華,你也住過來,哀家記著你沒成婚之前,便總是來哀家宮中陪哀家說話。」

塗曜聽聞楚稚也要來,忙道:「祖母,那朕也過來侍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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