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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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呼嘯,塗曜腦海裡響徹巨大的轟鳴聲,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稟告的人看到陛下瞬間血紅的眼眸,哪兒還敢重復一遍,隻是支吾著趴在地上不敢言語。

陸徽和馮公公看塗曜在馬上微微打晃的身子,臉色霎時一白,忙對視了一眼。

「陛下先下馬……」陸徽怕塗曜心神不穩墜下馬來,聲音和緩道:「屬下扶您……」

至於馮公公,如今更是把塗曜當孩子一樣,也柔下聲音:「陛下,陛下您先下馬再說,咱們先去那邊兒喝口茶再等公主也不遲……」

來迎嫁的心腹將士也齊刷刷下馬,圍在了塗曜墨駒的四周。

在他們心中,塗曜是戰神一般的存在。

之前即使單騎進出敵營,也從未過多擔心保護過。

可他們此時是真的不敢——

雖然來的人隻是報了一句輕飄飄的消息,可他們的主君卻前所未有的恍惚起來。

瘋戾的眸中泛著紅血絲,像是一頭痛失所愛的野獸。

隻怕不是屠屍遍野,就是要傷了自己。

一旁的內監看到馮公公和陸徽都上前阻攔,也一同哭著跪下來,圍在塗曜的馬前,勸他節哀。

節哀?節哀?

塗曜隻覺得這兩個字無比陌生。

他何哀之有?

這……這不是他大婚的日子嗎?

他來迎自己最愛的公主了……

這些人……不應該都要對自己賀喜才對嗎!

他要去見他的公主,寶華還在不遠處等他。

他們曾經在此地十指緊握,許諾永不相負!

塗曜收斂心神,攬著韁繩的手腕卻前所未有的發顫:「朕……要親自去接公主回來——」

馬蹄踏過宮人今早新采的鮮艷芍藥,如血般刺目。

將士和內侍皆是一怔,跪在馬前阻攔著什麼。

風聲呼嘯,塗曜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他唇角緊抿,刷一聲拔出佩劍冷聲道:「朕要去尋公主,阻攔之人,皆視同謀逆格殺勿論!」

他雙目血紅,擲地有聲。

人群陷入死寂,之後便有一瞬間的鬆動,沉默地主動分開了一條路。

塗曜縱馬狂奔而去。

身後侍衛無奈,隻能隨他一路策馬狂奔。

長樂川很快就到了。

此處並不是雍國的地界,嚴格來說該是鄭國。

隻是塗曜如今這瘋狂模樣,鄭國自然無人敢阻,任由他去尋人。

穀底風聲呼嘯,吹起零亂殘缺的喜帕紗幔,車輦倒塌,明珠印綬散落在各地。

巨大的山石砸落崩散在穀間引發山火,地麵上還有未燃燒殆盡的木材車轅。

至於送親的人員,皆已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眾人看到這場景,嚇得瑟瑟發抖,緘默不言。

塗曜孤身策馬,山風吹動他的喜袍和發絲。

殘存的鸞轎彩緞繡金,華麗非凡。

她不遠千裡,來和他共赴此生。

她那麼驕傲明媚,自然樣樣皆是用心在意的。

如今,一切錦繡盡數化為灰燼,如灰蝴蝶般,盡數吹向青山之中。

風氅微卷,塗曜無悲無喜地注視著這一幕,他指尖微動,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抓住什麼。

可此處除了山風,已是空無一物。

陸徽上前跪下道:「陛下,我們要不……先暫且回京,再仔細調查公主下落……」

塗曜僵硬抬手止住他,半晌後抬眸,竟然透露出瘋戾的欣喜:「不必調查……為何要調查!?」

「此處沒有公主,朕的寶華不在這裡……」

「寶華不在這裡……」

塗曜如癡如狂地縱馬,還仰頭大笑了起來。

一時間人人麵色慘淡,看著在廢墟上似瘋癲又似清醒的帝王,無人敢出言相勸。

塗曜眼前的景色逐漸迷離:「寶華……朕來接你……」

「寶華……」塗曜站在風裡,喜袍的衣袖被飛吹起,如離群孤鶴:「公主……」

馮公公隻得忍著淚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

「陛下也要保重身子……」

塗曜目光無意識地來來回搜尋,卻猛然頓住。

恰是夏日,他卻在這一瞬間,冷意透骨。

他大步走向那未燃燒的灰燼,裡麵布滿瓦礫碎片,他卻不顧旁人勸阻,徒手翻找了起來。

灰燼之中,露出一個尖尖的小狐狸。

那是……一枚九尾狐的發簪。

心頭似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塗曜窒住,顫抖著手,小心翼翼撿起那發簪捏在掌心。

血一滴一滴,從掌心流出來。

可是塗曜卻恍然未覺。

他的公主,曾戴著這發簪,和他在春日出遊。

他的公主死了——死在了大婚當日,奔赴他的路上。

鋪天蓋地的痛苦終於席卷而至,塗曜隻覺眼前天地在瞬間崩塌成碎片,眼前一黑,隨即不省人事。

馮公公等人嚇得麵色煞白,忙撲上去大喊:「陛下——」

楚稚和龐州姝兒逃過一劫後,因不知底細,一直未曾上去,隻在穀底一直順著崖壁跋涉,到了晚間,終於依稀看到了兩戶人家。

其中一戶人家是一對兒年輕夫妻和兩個孩子,三人裝作經商迷路的旅人,便在這戶人家裡安歇了下來。

姝兒受傷後身子一直虛弱,楚稚和龐州便去撿一些藥草,每日給她熬著吃。

楚稚出嫁時所穿的衣裙上皆是價值連城的明珠,最近都收攏了起來,不敢輕示於人。

隻把裙擺上的碎金和金線抽出一些給了那些住戶。

饒是如此,這家人仍視若珍寶,對他們公子小姐的稱呼著,照顧得甚是殷勤。

龐州很是能乾聰敏,每日晨起便會進山,獵來飛鳥走禽,烤著吃甚是美味。

也許是有心事,楚稚隻覺得最近幾日食欲漸淡,總有惡心嘔吐之感,便隻安靜看著他們二人吃喝打鬧。

姝兒身子這幾日漸漸好轉,也恢復了往日的活潑。

龐州怔怔望著遠處。

楚稚坐在山林之間,他如今換下了女裝,隻著一襲青衫,如山間流雲般清雅出塵。

楚稚喚了他好幾聲,龐州都未曾回應。

這在之前是前所未有之事。

楚稚走到他麵前笑道:「你最近倒是越來越愛發呆了。」

龐州回過神,望著楚稚笑道:「也許是這些日子太舒服,屬下竟有些憊懶了……還望殿下恕罪。」

楚稚笑笑:「遠近無人,這裡也沒有殿下,你隨心便好。」

龐州道:「這幾日還不敢上去探聽消息,等風頭一過,屬下便去尋孟守他們,他們曾說出事後會來和殿下集合的,眼下定然無比焦灼。」

楚稚道:「你覺得此事是誰所為?」

龐州一怔:「孟守雖然布置了陷阱,但很有分寸,隻是為了讓我們順利逃脫,可今日這手段極為凶狠,顯然是想致我們於死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楚稚道:「我猜想,大約是有人知道了我們的死遁之事,所以來了一場將計就計。」

「殿下是說孟守他們走漏了消息?」

楚稚搖頭道:「不怪他們。」他腦海中掠過薑泠的影子。

當時塗曜逼宮一事,種種蹊蹺便和他有脫不開的關係。

之後二皇子事敗,薑泠卻巧妙逃脫不知所蹤。

死遁之事,大約依然和他有關。

龐州看楚稚一臉有心事的模樣,便笑道:「殿下且先寬心,屬下今日捕了一條大鱸魚,剛交給了姝兒,她說要給我們做全魚宴呢。」

姝兒已經張羅著他們去用膳,楚稚望著筍絲魚羹,魚骨湯,砂鍋魚頭,笑道:「姝兒還真是魚盡其用,這條鱸魚也算是魚生有幸了……」

龐州笑道:「可不是,上次射了一隻小牛犢,姝兒也做得甚是美味。」

姝兒臉蛋紅撲撲:「以後你打獵捕魚,我做菜,雖然在山間,殿下的夥食也不比宮中差呢。」

楚稚笑道:「那我做何事?」

姝兒道:「不論到了哪兒,殿下都是金枝玉葉,盡管坐著享福就是了。」

楚稚不由得莞爾一笑。

之前的龐州隻是身側的一個暗影,姝兒也隻是低頭垂目的宮女,卻沒想到二人都如此活潑生動。

此地遠離塵世,山色絕佳,處處是清幽的溪水,再有二人作陪,楚稚從未感到寂寥。

可他也知曉,此刻的平靜難以為繼。

楚寶華出嫁遇險身亡一事,定然如平地起驚雷般,在幾國之間迅速炸開。

有唏噓,有驚嘆,有惋惜,有喜悅……

可這些,楚稚倒也不甚關心。

楚稚抬眸,望著山間自由舒卷的流雲。

想來此時,塗曜已知曉了消息……。

腦海中浮現出塗曜欣喜迫切的雙眸,楚稚心中泛起酸澀。

但轉念一想,塗曜身為書中男主,向來有自己的報復,自己死遁的消息傳過去,就算他暫時短暫地痛心一下,想必不久後,便能重振旗鼓,揮師南下……

龐州看楚稚甚是沉默,便道:「殿下還在想心事?」

楚稚握緊掌心:「我們在此偏安,卻不知雍,楚二國如何了……」

姝兒給楚稚盛了一碗魚湯:「殿下先用膳吧,其餘事之後再想。」

楚稚望著她還未病愈的臉色,輕聲道:「若真能回去,我認你做個妹妹吧。」

姝兒臉色一紅,忙下意識推拒道:「這奴婢怎麼敢……」

楚稚笑了笑。

龐州望著楚稚如白玉般瑩潤的側臉,大著膽調笑:「殿下既然認了妹妹,不若再多認一個哥哥吧……」

楚稚一怔,笑容登時凝固。

腦海裡浮現的,是塗曜趴在自己耳畔,眸中的占有欲昭然若揭:「公主此生,隻能有本王一個哥哥。」

「哥哥就不必了……」楚稚笑笑,望著遠方的山巒悵然若失:「我已經……有一個很好的哥哥了。」他腦海中掠過薑泠的影子。

當時塗曜逼宮一事,種種蹊蹺便和他有脫不開的關係。

之後二皇子事敗,薑泠卻巧妙逃脫不知所蹤。

死遁之事,大約依然和他有關。

龐州看楚稚一臉有心事的模樣,便笑道:「殿下且先寬心,屬下今日捕了一條大鱸魚,剛交給了姝兒,她說要給我們做全魚宴呢。」

姝兒已經張羅著他們去用膳,楚稚望著筍絲魚羹,魚骨湯,砂鍋魚頭,笑道:「姝兒還真是魚盡其用,這條鱸魚也算是魚生有幸了……」

龐州笑道:「可不是,上次射了一隻小牛犢,姝兒也做得甚是美味。」

姝兒臉蛋紅撲撲:「以後你打獵捕魚,我做菜,雖然在山間,殿下的夥食也不比宮中差呢。」

楚稚笑道:「那我做何事?」

姝兒道:「不論到了哪兒,殿下都是金枝玉葉,盡管坐著享福就是了。」

楚稚不由得莞爾一笑。

之前的龐州隻是身側的一個暗影,姝兒也隻是低頭垂目的宮女,卻沒想到二人都如此活潑生動。

此地遠離塵世,山色絕佳,處處是清幽的溪水,再有二人作陪,楚稚從未感到寂寥。

可他也知曉,此刻的平靜難以為繼。

楚寶華出嫁遇險身亡一事,定然如平地起驚雷般,在幾國之間迅速炸開。

有唏噓,有驚嘆,有惋惜,有喜悅……

可這些,楚稚倒也不甚關心。

楚稚抬眸,望著山間自由舒卷的流雲。

想來此時,塗曜已知曉了消息……。

腦海中浮現出塗曜欣喜迫切的雙眸,楚稚心中泛起酸澀。

但轉念一想,塗曜身為書中男主,向來有自己的報復,自己死遁的消息傳過去,就算他暫時短暫地痛心一下,想必不久後,便能重振旗鼓,揮師南下……

龐州看楚稚甚是沉默,便道:「殿下還在想心事?」

楚稚握緊掌心:「我們在此偏安,卻不知雍,楚二國如何了……」

姝兒給楚稚盛了一碗魚湯:「殿下先用膳吧,其餘事之後再想。」

楚稚望著她還未病愈的臉色,輕聲道:「若真能回去,我認你做個妹妹吧。」

姝兒臉色一紅,忙下意識推拒道:「這奴婢怎麼敢……」

楚稚笑了笑。

龐州望著楚稚如白玉般瑩潤的側臉,大著膽調笑:「殿下既然認了妹妹,不若再多認一個哥哥吧……」

楚稚一怔,笑容登時凝固。

腦海裡浮現的,是塗曜趴在自己耳畔,眸中的占有欲昭然若揭:「公主此生,隻能有本王一個哥哥。」

「哥哥就不必了……」楚稚笑笑,望著遠方的山巒悵然若失:「我已經……有一個很好的哥哥了。」他腦海中掠過薑泠的影子。

當時塗曜逼宮一事,種種蹊蹺便和他有脫不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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