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236 崇陽樓,接風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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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之後,安都城每個裡坊都是個繁華的小世界,尤其是富人坊區,皆是歌舞升平,通宵達達,尤以平康坊、太平坊為甚。

平康坊,東市隔壁,著名的青樓妓館聚集地,也是舉子、選人、商販及各國來往人員的第二個家。

太平坊,聲名顯赫的貴人區,坊內有著名的「三樓九肆」,三樓為崇陽樓、青玉樓、東風樓,九肆囊括了安都城最有名的茶肆、酒肆、瓦肆、戲肆、賭肆等等。

花氏八宅位於太平坊北側,從大門出來,沿著啟明街向南走到頭,便能看到燈火通明的崇陽樓。

崇陽樓為太平坊「三樓」之首,修建於八十三年前,歷史悠久,人文傳說眾多,黑柱紅牆、懸山飛簷,共有三層,一層正堂,二層包廂,三層賞景庭台。據說正堂照壁上留下了無數才子詩人的傳世名作,每年旦日,崇陽樓都會將新一年的詩詞整理成冊,高價售賣,此傳統堅持了三十多年,堪稱安都一景。

華燈初上,又下雪了。

崇陽樓掌櫃戴著皮帽子,站在雪中翹首以盼,看到花氏的馬車叮鈴鈴搖過來,迫不及待沖過來行禮作揖。

駕車的小廝眉清目秀,氣質卻很老成,停下車,擺好車凳,高高擎起胳膊,「四郎,崇陽樓到了。」

車門緩緩開啟,伸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手中捧著一隻鏤雕嵌金五碟捧壽手爐,緊接著是一襲雪白無瑕的狐裘鬥篷。車中少年探出頭來,五官俊麗,雙鬢如鴉羽,睫毛黑如墨,風吹起鬥篷下的衣角,翻飛如月下嬌嫩的牡丹花瓣。

掌櫃看傻了眼,怔怔看著少年扶著小廝的手慢慢走下車,回身,伸手,一名黑衣少女出了車廂,挑眉看了眼少年的手,似乎有些無奈,隨手搭了一下,卻根本沒借力,輕輕一躍落在了雪地裡,輕盈地像一片羽毛。

少女長眉鳳目,身姿如鬆柏,月要間掛著一柄漆黑粗糙的橫刀,論相貌衣著配飾,遠不如少年花俏,但站在少年身邊,卻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感。

掌櫃回神,忙抱拳道,「見過花家四郎,林娘子,二位裡麵請,劉長史和鄭參軍已經恭候多時了。」

林隨安順著掌櫃所指方向看過去,屋簷下還有兩個人,穿著藏藍色的棉袍,頭戴襆頭,都留著三縷胡子,臉上掛笑,前麵一個自稱「劉某」,後麵一個自稱「鄭某」。花一棠上前施禮,三人熱情寒暄起來。

木夏低聲介紹,「前麵胡子短一點的,叫劉義甲,安都府長史,從五品上。後麵胡子長一點的,叫鄭永言,司工參軍,和四郎一樣,從六品。」

這倆人,一個長史,一個參軍,好歹也算是中層官員,卻長得甚是瘦弱,劉長史頭大肩膀窄,像顆營養不良的豆芽菜,鄭參軍麵黃肌瘦,兩隻腳顫顫巍巍支棱著厚重的棉袍,像根半身不遂的圓規。

林隨安心裡頓時涼了半截:看來這安都的夥食不太行,今晚的接風宴八成也沒啥好吃的,唉,早知道不來了。

進了崇陽樓正門,迎麵是一片巨大的白色照壁,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詩、詞、句、賦,鮮紅色、緋紅色、暗紅色的印章疊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寫的,繞過照壁,是正堂,亮如白晝卻空無一人,顯然又是包場。

紅木樓梯有些年頭了,又高又窄,隻能踏三分之二個腳掌,腳後跟隻能懸空的,踩上去,樓梯吱扭扭作響,扶手吱呀呀合唱,林隨安走得心驚膽戰,花一棠扶著欄杆的手都在發抖,訕笑道,「這樓梯是不是該修了?不會走著走著塌了吧?」

掌櫃笑道:「花參軍放心,此樓乃是安都第一匠師封元子開山之作,堅固非常,屹立百年不在話下。」

劉長史:「花參軍有所不知,這崇陽樓的風水好,凡是接風宴設在此樓的,定能官運亨通,前程似錦。」

鄭參軍連連點頭,「劉長史所言甚是、甚是。」

劉長史:「當年咱們嘉刺史來安都的接風宴,就設在了崇陽樓,如今想來,就仿佛昨天的事兒一樣,真是懷念啊。」

鄭參軍:「劉長史所言甚是。」

林隨安:「……」

這鄭參軍是應聲蟲嗎?還是出門太趕,隻來得及背這一句台詞?

一行人沿著狹窄的樓梯慢慢騰騰總算爬到了三層,掌櫃和木夏退了下去,劉長史和鄭參軍引著花一棠和林隨安走進了觀景庭台,謔,四麵無牆,四處透風,棉布簾子高高卷起,能看到幾乎整個太平坊的夜景,萬家燈火如夢似畫,最閃亮那一片自然就是花氏八宅。

地上擺著火紅的炭盆,外麵吹著呼呼的西北風,簷下掛著紅彤彤的燈籠串,燈火照耀下,雪花繁密如天上星子飄落,別有一份情調。

林隨安見到安都刺史嘉穆的瞬間就明白了,為何劉長史和鄭參軍瘦成了那般——感情這安都府的飯都被嘉刺史一個人吃了。

嘉穆是個大胖子,五十歲上下,目測起碼有三百斤,身上的棉袍扯下來能當被子蓋,比花一棠高一個頭,橫裡有三個花一棠寬,縱裡有三個花一棠厚,因為太胖,臉盤子太大,顯得五官很擁擠,也不知如此肥碩的體型是怎麼從那狹窄的樓梯上擠上來的。

「哎呦呦,花家四郎啊,你可算來了,我們在這兒等的是望眼欲穿啊!來來來,這幾位都是你的同僚,過來認識認識。」

嘉刺史拍著花一棠肩膀,挨個介紹,司功參軍、司戶參軍、司兵參軍、司倉參軍、司田參軍,加上接人的劉長史和鄭參軍(原來是司士參軍),共有九人,林隨安基本沒記住名字,隻顧著研究嘉刺史的三層下巴——說話的時候,像肥豬皮一樣顫悠悠的——林隨安很是手癢,想上去拍兩下。

對花一棠來說,這不過是小陣仗,嘉刺史隻說了一遍,花一棠就將能準確對上每個人的名字和官職,招呼了一圈,已然稱兄道弟。

夏長史頗有眼色,見嘉刺史無暇分|身,忙引著林隨安去了座位,位置居然在左側上首位,單人單座單案,可惜花氏的新款高腳桌椅還未在安都打開市場,目前仍是坐榻憑幾,隻能跪坐,案上酒水菜餚已備好,每個座位旁邊都配備了炭盆,烘得臉蛋子滾燙。

嘉刺史對花一棠的表現很滿意,拉著花一棠坐到了右側上首位,上上下下打量著,「花家四郎名不虛傳,果然是蘭枝玉樹一般的人物,和我年輕時一個樣,翩翩少年郎,白衣俊無雙,引無數小女娘為之瘋狂啊!」

花一棠飛快掃了眼林隨安,「嘉刺史過獎了,花某自認樣貌平庸,遠不及嘉刺史容姿萬一,哈哈哈……」

劉長史:「四郎也太謙虛了,揚都第一才子的名號在安都也是如雷貫耳,人人都說,揚都花氏四郎,才貌雙全,紅顏知己遍天下,無論多高冷傲氣的花魁娘子,隻要被花四郎看一眼,便被勾走了魂,搶走了心——」

「絕無此事!」花一棠高呼,「花某家教極嚴,若花某膽敢流連花|街|柳|巷,兄長第一個打折我的腿!」

花一棠反應如此之大,倒把眾人搞蒙了,仔細一瞧,花一棠目光幾乎黏在那黑衣小娘子身上,神色緊張,臉色黑中透紅,額角冒汗。那小娘子挑眉瞅著花一棠,表情似笑非笑,全身上下籠罩著難以言說的氣勢。

眾人紛紛明了,忙尷尬轉移話題。

「對對對,都是坊間傳聞,做不得準的。」

「來來來,喝酒喝酒!」

嘉刺史哈哈大笑,「想必這位就是名震幾大都城的林娘子了吧,」他第一次正眼看林隨安,「江湖上人人皆說,千淨之主,英姿颯爽,女中豪傑……」

嘉刺史突然停住了笑聲,瞳孔劇烈一縮,好像在林隨安臉上看到了什麼駭人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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