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215 金手指中的第三人(2 / 2)
淩芝顏:「什麼?!」
「為師什麼時候騙過你?」林隨安燦然一笑,「走啦!」
說著,一個躍身飛出了馬車,「去秋月茶坊——」
聲音未落,人已飄然遠去,靳若忙一溜煙追了出去。
馬車裡靜了下來,淩芝顏還是懵的,先看了眼花一棠,花一棠盯著手上空白的宣紙,表情哀怨,顯然不想交流,又看向方刻,方刻眼皮一耷拉,開始裝睡,萬般無奈之下,淩芝顏隻得探頭去問駕車的木夏,「剛剛……那個……林娘子說的……到底是何意?」
木夏笑眯眯,「子不語亂神怪力,假亦真時真亦假,淩司直大人又何必刨根問底呢?」
淩芝顏若有所思,慢慢坐了回去,心道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莫說與四郎和方兄相比,甚至遠不如木夏沉穩。
然而淩司直大人卻不知道,全能總管木夏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心裡已經炸了鍋:
林娘子這本事也太絕了吧,果然和「走哪哪死人」的四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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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淨門弟子早早備好了馬匹,林隨安和靳若換馬入城,一路疾行趕到了秋月茶坊,發現茶坊門鎖緊閉,掛著「休沐」的門牌,靳若詢問附近的淨門弟子,得知今日並非秋月茶坊的固定休息日,而是臨時調整的。
林隨安心道不妙,段紅凝記憶中的四個女子,已經死了三個,如今僅剩雪秋一人,剛剛查到此人,人又不見了——難道又是一個凶多吉少?!
別啊!
「靳若,速速——」林隨安一句話沒說完,靳若已發出了信煙,大紅色煙霧攜著震天的鳴嘯穿透雲霄,和火燒雲融在了一處,緊接著,黃色的、藍色的、白色的信煙爭先恐後沖上天穹,唯有一道緋紅色的信煙出現在西北方。
「找到了!」靳若眯眼辨認著方位,「大西門外,玉江碼頭!」
二人翻身上馬,朝著漫天火紅的晚霞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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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夏駕著馬車,在鮮紅的夕陽餘光中駛入了益都府衙,伍達急匆匆迎了上來,語速飛快,「花參軍、淩司直,屬下已將皮西下了獄,隨時可以提審。」
花一棠說了句「甚好。」轉身就往衙獄走,伍達卻攔住了花一棠,又補了半句,「池太守和夏長史請二位前往花廳一敘。」
花一棠挑高了眉梢,心道今日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要知這益都太守池季和長史夏壬是典型的「扌莫魚型」官員,為官之道信奉八字宗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工作作風秉承四字真言:「關我屁事」,二人被之前一連串的案子累得怨氣沖天,尋了各種借口連續休沐數日,怎麼今日突然轉了性,關心起案子了?
淩芝顏大為欣慰,「池太守和夏長史果然勤政愛民。」
伍達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聽說是禦史台來人了,要看桃花魔重出江湖連環殺人案的卷宗。」
花一棠和淩芝顏對視一眼,皆是有些詫異。
唐國司法製度基礎是「三法司」,三司為禦史台、刑部和大理寺。簡單來講,大理寺負責案件審判,刑部負責復核,禦史台負責案件監察,三司分工協作,互相配合又相互鉗製。如遇重大棘手之案件,可申請由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共同協商審理,即所謂的「三司會審」。
禦史台有彈劾官員,肅正綱紀之責,其中包括一項獨特的權利——「風聞言事」,即聽聞有人犯罪時,無論是否有確鑿證據,禦史台皆可向聖人彈劾該人,大理石和刑部則需跟進調查,即使最後證明嫌疑人確為無辜,禦史台官員也不會被判誣告。
但這並不是說禦史台就可以憑空捏造,隨意構陷。實際上,由禦史台提交的大多數案件都被大理寺駁回了,駁回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正常的寫「證據不足」,荒誕的寫「純屬造謠」,最離譜的甚至還回復過「放你狗屁」。
禦史大夫方飛光因為立案一事沒少和大理寺卿陳宴凡乾仗,關係惡劣到了極點,不誇張的說,禦史台的狗路過大理寺都要啐兩口。
禦史台雖然能對大理寺的審判進行監督,但無權乾預大理寺的審判進程,也就說禦史台可以重新調閱五年前的桃花殺人魔案的卷宗,但不能乾預尚未完結的連小霜一案。
所以,此時禦史台派人前來提審卷宗,不僅不合規矩,還甚是蹊蹺。
花一棠壓低聲音,「莫非又是你們暗禦史的同僚?」
淩芝顏搖了搖頭,表示他根本沒聽到過消息。
二人徑直到了花廳,池太守和夏長史早早候在門外,像兩隻無頭蒼蠅團團亂轉,見到花、淩二人自是喜不勝收,「花參軍,淩司直,你們可算來了,上官已經等候多時了!」
不等二人回話,就像兩個門童似的一左一右推開了花廳的大門。
花廳裡端坐一人,身著寬大素衫,頭戴黑色襆頭,國字臉,山羊胡,眉眼朗朗,雙鬢花白,見到二人,施施然起身笑道,「花家四郎,淩家六郎,多年未見,你們都長大了啊。」
花一棠眯眼,此人他根本不認識,但聽口氣,似乎與花氏相熟。
淩芝顏麵色微變,躬身施禮道,「大理寺司直淩芝顏見過薑中丞。」
薑……中丞?
花一棠當即識出了來人的身份。
禦史台設禦史大夫一人,從三品,與大理寺卿同級,主持台院工作,禦史中丞二人,正五品上,分管殿院和察院。
這位禦史中丞既然姓薑,那便是負責殿院的薑文德,來自太原薑氏,若是花一棠沒記錯的話,按輩分算,此人應該是薑東易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