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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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隨安覺得甚是無聊,方刻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搗鼓瓶瓶罐罐,技術門檻太高,想幫也幫不上。她一個半社恐,和靳若一起去當街溜子打探消息就是扯後腿,更不好意思和木夏去左鄰右坊聊八卦。伊塔陪著小魚逛街,她自然也不能去當電燈泡,花一棠終於等到了賢德莊的麵試機會,早早梳妝打扮出了門——

嗚呼哀哉,武力值最高的林隨安竟然毫無用武之地,隻能坐在空無一人的醫館裡觀雨品茶拍蒼蠅,在打了一百三十六個哈欠後,林隨安覺得,不能再這樣懈怠下去了,必須找點事兒做,否則骨頭都要生鏽了。

龍神觀和賢德莊都有安排,但是誠縣的第三大勢——朱勢一族的四麵莊還沒人去查,雖然花一棠和靳若都說,這幾年四麵莊勢力大不如前,又被龍神觀打壓,大約和玄明散人沒什麼聯係,但林隨安覺得,四麵莊好歹也是誠縣的土著勢力,頗有些根基,定對龍神觀和賢德莊有相當的了解,或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最有利的是,朱氏咱們有人啊。

於是林隨安關了醫館,在隔壁茶肆買了兩包中品百花茶,打著傘,溜溜達達走去了對麵坊區的縣衙,打算探訪老友,嘮嘮家常。

在唐國,衙門「上班」稱為「視事」,基層衙門每天早上太陽升起時上班(大約卯正一刻左右),中午便可回家,下午休息,隻辦公半天,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安逸舒坦。(林隨安第一次從方刻嘴裡聽說這個工作時間的時候,簡直是羨慕嫉妒恨。)

不僅如此,還執行「旬休」製度,十日一休,意思是工作九天,第十天休息。雖然旬休不如現代五天工作製,但還有各種各樣的公假日。

元正、冬至各給假七日,寒食(清明)假四日,八月十五、夏至、臘月各三日,正月十五、三月三、四月八、五月五、七月七、九月九、十月一皆有假,立春、春分、立秋、秋分、立夏、立冬給假一日,五月有田假,九月有兩番授衣假,各十五日,如此零零總總算下來,公假日高達七十七日。

旬休、公假日都要留人值班(淩芝顏就是大理寺值班榜的榜霸,俗稱工作狂),每天官署也要留官員值下午班和晚班,稱「宿直」。

在大多數官署,宿值官一般由縣令、主簿、縣尉輪值擔任,但誠縣縣令裘良常年掛病號,縣尉花一棠還未正式上任,所以宿值官的重擔全落到了主簿朱達常的身上,早、下、晚班連軸轉,旬休公假全不見,怎一個苦逼了得。

尤其是經過「火燒龍神觀」的重大安全事件後,朱達常更是戰戰兢兢,不敢懈怠半分,索性搬到了縣衙居住。

今天恰好是旬休,縣衙裡空空盪盪的,守門的不良人哈欠連天,林隨安打了個招呼,不良人認出林隨安是這幾日的花邊八卦主角「方安」後便放行了。

想必東都名醫方刻與朱主簿的裙帶關係已是人盡皆知。

林隨安一路暢通無阻穿過前衙,繞進後衙,剛出偏門,就見李尼裡撅著屁股趴在廂院門口,脖子伸得老長,眼珠子瞪得老大,像隻偷聽的青蛙,身上被雨水淋濕了都不曾發覺。

林隨安甚是好奇,溜達過去,站在李尼裡身後,也伸長脖子向院裡望,順便幫李尼裡打傘遮雨。

院子布置得頗有雅趣,植被蔥鬱,疏密有致,左右兩側為廂房,正南位是主屋,中間空地做了一處小院子,白石卵鋪地,大約是年久失修,多處積水,三間廂房以回廊連接,有頂有瓦,穿梭行走其中無需雨具,在多雨的青州很是實用,屋子地基都很高,地板從屋內延伸至室外,可做延台。

台上擺了一方小幾,兩個蒲團,兩個人一左一右正襟跪坐,麵朝院中雨景。小幾上擺著風爐、茶釜、茶盞、茶勺、茶碾子、茶羅等等,釜中水沸,咕嘟嘟翻滾。

朱達常今日穿了身乾淨的長衫,帶了黑色襆頭,另一人是名女子,褐色半臂,赤色披帛,石榴裙高束,顯得體態窈窕修長,至於女子的麵容——林隨安著實看不太真切,白妝黑眉,額心、眼角、兩腮貼了花鈿麵靨,紅唇一點,頗為精巧。

女子麵帶微笑,時不時看朱達常一眼,朱達常兩眼直勾勾向前,身體緊繃,時不時擦擦汗,看起來萬分緊張。

林隨安差點沒笑出聲,「莫非朱主簿在——」

相親?

李尼裡驚得一個激靈:「林娘子!」

林隨安:「噓!」

李尼裡捂住了嘴。

朱達常和女子就這般安安靜靜地坐著,女子時不時眉眼傳情,越傳,朱達常越拘謹,身體越挪越遠。

哎呦,好玩了。

林隨安在茶葉紙包上摳了個洞,捏出一撮百花茶放到嘴裡砸吧,權當嗑瓜子。

女子:「素聞朱主簿為官公正,勤勉正直,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旬休也留在縣衙處理公務。」

朱達常:「家中貧寒,買不起院子,隻能住在縣衙。」

女子噎了一下,再接再厲:「錢銀不過是身外之物,才華德行方是立身之本,這小院布置得如此雅致,可見朱主簿滿腹詩書,月匈有溝壑。」

「裘十六娘過獎了,朱某是蒙蔭入仕,腦袋空空,無甚大誌,若非靠著族人,隻能做個街邊出力氣的苦工。」

林隨安挑眉:這女子姓裘,是裘氏一族的人?

想不到這兩家居然安排了私下相親,看來朱裘兩族並非如傳聞中一般水火不容。

即使隔著厚厚的粉,也能感覺到女子臉色變了,她抽了抽嘴角,「朱主簿這是嫌棄十六娘家中貧寒,配不上朱主簿高門大戶了?」

朱達常起身,躬身抱拳,「是朱某配不上裘氏一族,還請裘十六娘回去與裘氏長老說明。」

女子大怒,霍然起身,甩過披帛拍在朱達常的臉上,一陣風似的走了。

朱達常長籲一口氣,坐回原位,端起茶盞剛喝了一口,就聽一聲河東獅吼,一個年過五旬的婦人抄著藤條沖出來,「又氣走一個!這是第三十九個了!你是打算氣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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