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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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鐵氏醫館的玉牌是怎麼回事?」

「玉牌雖然是白家主貼身之物,但當夜帶玉牌去鐵氏醫館的並非白家主,而是白十六郎。所以花某推測,那塊玉牌是白十六從白家主處偷來的。」

白嶸瞪大了眼睛。

「白十六的口供上說,案發那日清晨去白家向白家主請安,當時白家主佩戴的就是這塊玉牌,若按他所言,白家主便是從早至晚,一整日都佩著這塊玉牌,這便不對了。」

「哪裡不對?」

「白三郎說過,白家主極愛玉,所以定對每種玉的品性和養護方法極為熟悉。羊脂玉怕光,若被陽光直射,便會玉質受損,青州陽光熾烈,凶案發生那日又是晴天,白家主斷不會整日戴著羊脂玉牌,而會選擇其他玉種的玉牌替換。所以,結論就是——白十六說謊。」

花一棠頓了頓,「但白十六能一眼認出玉牌,且言之鑿鑿,毫不猶豫,說明他對玉牌十分熟悉,再加上他是多年賭徒,便不能猜出,他是偷了玉牌想要當做賭資。」

白嶸沒說話。

「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當夜白家主回房後清點玉牌,發現少了一塊,當然,白家主如此睿智,略略一想,也能想到是白十六偷走了玉牌,於是,白家主大為惱怒,急急忙忙去白十六的祖宅討要。白十六的祖宅位於秋門坊千重巷,從白家主家中過去,穿過秋門坊的百夜巷最近,這也是白家主被目擊路過案發現場的原因。」

白嶸神色黯淡了下來。

「可待白家主來到白十六祖宅時,卻發現他人不在,便在他房中等候,不料卻等來了兩個殺手,將你擊暈,待你醒來時,怕是已經在南鄉賭坊的密室了吧?」

白嶸沉默片刻,搖頭,「不……我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十六郎被割斷了脖子……血濺上了屋頂……十六郎、那孩子……就這麼死了……」

花一棠也沉默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眺望著窗外,此時正值青州仲春時節,陽光正好,一枝桃花在春風中搖擺,仿若孩子燦爛的笑臉。

林隨安想起,白十六郎比白向還小了幾歲,今年也隻有十八歲。

「你可知殺了十六郎的是什麼人?」白嶸問。

花一棠放下茶盞,微微嘆了口氣,「應該是南鄉賭坊的打手。白十六郎之前在南鄉賭坊五層樓輸掉了祖宅,還被狠狠打了一頓,丟了半條命——之後都是花某的推測——有兩個打手找到了白十六,說有辦法幫他翻本,但要白十六幫他們尋一位名醫治病。」

花一棠抬眼看向白嶸,「白十六認識鐵海,是白家主介紹的吧?」

白嶸臉色慘白,閉了閉眼,道:「一月前,白十六郎來尋我,說也患了頭痛病,那日正好鐵大夫在宅中看診……」

白嶸說不下去了。

這便對上了,據方刻所說,那個昏迷的黑衣人因為長期用藥,藥性侵入大腦,會導致癲狂,鐵大夫常年醫治頭痛病,定對腦病很有造詣。

但為何他們不自己去尋大夫,非要找白十六的路子?

林隨安想了想,也明白了。想必是他們的症狀太過奇怪,信不過普通的大夫,更怕不認識的大夫泄露他們的病情,所以找青州白氏的門路。青州白氏就算再沒落,也是五姓七宗,若是白氏介紹的病人,大夫定然不敢怠慢。

花一棠:「但那打手病情太重,案發當夜治療期間,突然發狂,砍死了鐵大夫,另一名打手怕屍體上的刀痕暴露他們的身份,所以將屍體砍成了肉泥。白十六嚇得半死,帶著打手逃回祖宅,不料正好撞見了白家主。」

「打暈白家主後,白十六發現玉牌落在了鐵氏醫館,於是順理成章將白家主誣陷為凶手,想著逃過此劫。隻是不知是那打手又發了狂,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將白十六也殺了——」

「其實,十六郎死的時候,我似乎還看到了伯克布,」白嶸道,「還聽到了刺耳的笑聲……」

花一棠想了想,嘆息道,「青州白氏如今隻靠白家主一人獨撐,隻要白家主成了殺人凶犯,白氏定然大亂,內都不休,大廈傾覆,青州白氏便成了伯克布的掌中之物。想必當時的伯克布很得意吧。」

白嶸:「那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花一棠舉起茶盞,敬了白嶸一杯,「為了以防萬一。活著的白氏家主可比死了的有用多了。」

白嶸沉默片刻,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苦得差點沒厥過去,「這是什麼茶?!」

「我家伊塔的獨門煮茶手藝,放眼唐國,沒有第二家。」花一棠笑道,「白家主,滿意嗎?」

白嶸重重放下茶盞,踹了一腳旁邊的白向,「還不速速拜見你義兄?」

白向:「誒?!阿爺,花四郎比我小——」

「快拜!」

白向委委屈屈站起身,委委屈屈抱拳,「青州白向,拜見義兄……」

花一棠笑成了一朵花,起身捋了捋袖子,大步上前扶起白向,「三郎不必多禮。義兄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見麵禮——木夏!」

木夏飛快退了下去,不多時又抱了個黃花梨的箱子回來。林隨安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伯克布的箱子,裡麵裝的是南鄉賭坊的房契、地契等等。

「這是昨夜你與義兄一同贏回來的,送你了。」花一棠拍了拍箱子道。

白向下巴掉了,結結巴巴道:「這、這這這合適嗎?」

花一棠語重心長道,「白十六郎雖是被人殺害,但究其根本,仍是因為一個賭字。以後,你還是莫要開賭坊了。白家主喜玉,不妨就做玉器生意吧。」

「好好好,多謝義兄!義兄威武!」白向一把搶過木箱,叫得又甜又脆。

白嶸瞪著一雙眼珠子,怔怔看著花一棠半晌,又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長長嘆了口氣,朝花一棠鄭重行了個禮。

後生可畏啊……

花一桓要的隻是他們青州白氏的地盤,而這個花一棠想要的,竟然是青州白氏的人心。

*

小劇場

十日後,揚都,花氏大宅。

花一桓正盯著唐國地圖發愁,唐國五大都城中,花氏商業版圖占了四城,唯獨廣都城久攻不下,回想起來,當時年輕氣盛,對青州白氏下手太狠,不慎結了仇,如今……不好辦了啊……

花一桓舉著毛筆,在廣都城上空轉悠,有些猶豫不決。

要不,乾脆將青州白氏一舉滅了?

「家主家主家主家主!」伊梅爾舉著一卷軸書沖了進來,嚇得花一桓差點一筆勾去廣都城,「青州白氏家主白嶸來信了!」

花一桓放下毛筆,抬頭,半晌,「哈?」了一聲。

伊梅爾迫不及待展開軸書,飛快掃了一遍,總結出中心思想:

「白家主說,花四郎幫他洗脫了殺人凶犯的嫌疑,非常感激,便讓白家三郎白向認了四郎做義兄。」

花一桓:「哈??」

「白家主還說,以後願意與花氏精誠協作,在廣都城開拓市場,合作共贏。」

花一桓:「……」

伊梅爾收起軸書,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家主,這白家主突然來這麼一出,不會是有詐吧?」

花一桓用毛筆頭撓了撓額頭,和花一棠用扇子撓額頭的動作一模一樣,笑道,「白嶸早就撐不下去了,正好趁機就坡下驢,向花氏示好。」

伊梅爾點頭:「家主所言甚是,如今廣都城藩人勢大,青州白氏若再不找出路,很快就會被吞並殆盡。與花氏合作,是他最好的選擇。」

花一桓看著地圖上的廣都城,鬆了口氣。

如此甚好,多個盟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伊梅爾感慨:「不得不說咱家四郎真是了不起,不僅考得一甲進士,封了官,順路還幫咱們拉攏了青州白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花一桓失笑:「那臭小子的運氣,的確不同凡響。」

伊梅爾:「對了家主,聽說林娘子在廣都城大展身手,擒獲了伯克布!」

花一桓一怔:「是上次和咱們在港口搶生意,身邊跟了十二個難纏的護衛,打傷了咱們二十三個兄弟的——伯克布?」

「就是他!被林娘子打成了豬頭!該!」

花一桓皺緊了眉頭,原地轉了兩圈。

伊梅爾:「家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立即傳信給四郎,就說給林娘子的月俸再加五百金。」

「誒?!」

「此等豪傑,定要好好將人留在四郎身邊,萬萬不能被他人搶跑了!」

「家主睿智!」

*

林隨安:阿嚏!誰念叨我?

白嶸:阿嚏!怎麼突然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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