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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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有些反常。

前一陣日日出門飲宴,突然從昨日開始,推了所有的宴會,待在家中,號稱要閉門苦讀,專心準備應試兩日後的旦日製舉。

林隨安表示:我信了他的邪!

早上天沒亮,他就在林隨安所住的「碧煙」園外高聲誦讀詩詞,「漫漫輕雲緋情長,征戰玄衣待思量」,翻來覆去就這兩句,吵得林隨安腦瓜仁嗡嗡的,要不是看在他供應千淨喝酒的麵子上,早就拎著脖領子將他掛到竹竿上曬成肉乾了。

早膳的時候,非要湊到林隨安正對麵的位置,穿得慘白慘白的,映得小臉也慘白慘白的,飯也不好好吃,湯也不好好喝,扇子抵著額頭,擺著憂鬱寂寥的造型,繼續吟詩,「夢裡關山荷花開,夢醒衣袖兩空空」。林隨安被鬧得沒脾氣,問這貨到底又要作什麼妖,不問還好,一問更熱鬧,那紈絝眼圈一紅,委屈巴巴瞅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其他人看林隨安的眼神都不對了。

吃過早膳,是靳若的訓練時間,林隨安深知她目前的功夫主要仰仗於這具身體強悍的力量和反應力,靳若的反應能力不錯,欠缺的就是力量,所以,設計的第一階段課程就是魔鬼力量訓練,形式內容較為枯燥。靳若叫苦不迭,好幾次都快被練哭了。

花一棠也不知道是想看靳若的笑話還是存了什麼別樣心思,在一旁擺上茶案,坐墊憑幾,裝模作樣擺幾卷書,伊塔全程侍候煮茶,又苦又澀的茶味中,花一棠讀書的聲音也苦森森的,「誰將天下兌黃金,欲換英雄一真心」,再配上哀怨的嘆息,將悲涼氣氛烘托得十成十。靳若更想哭了。

午膳和晚膳也別想安寧,午膳配的詩是「遠望岱山空,我心柔腸轉」,晚膳變成「昵昵低聲語,濕衣淚滂滂」,好容易熬到晚上該睡覺了,這家夥又站在竹林裡,孤影淒淒,昂首頌歌,「吟君詩罷看雙鬢,鬥覺霜毛一半加,嗚呼哀哉——」

林隨安忍無可忍,拍案而起,奪門而出,「明天就是旦日製舉,一早就要去貢院,你不早早睡覺養精蓄銳,在這兒鬼叫什麼?」

花一棠轉身望過來,目光瑩瑩軟軟,「你也說了,明日就是旦日製舉,你……你就沒什麼話與我說嗎?」

林隨安:「……」

好家夥,感情鬧騰了一整天,隻是因為考前緊張,想要幾句鼓勵——果然是個中一期的小屁孩。

林隨安拍了怕花一棠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

花一棠眨巴著大眼睛,「嗯。」

林隨安又拍了拍,「放輕鬆,萬一此試不中,就憑你花氏的本事,捐個官也不是難事。」

花一棠垂下睫毛,「哦……」

林隨安一看他沮喪的小表情,心道不妙,她這句話是不是傷了他的自信心,忙又找補道,「花一棠,我相信你!」

花一棠豁然抬眼,瞳光閃閃發亮,期待滿滿。

看意思還想讓她再說兩句?莫非想讓她現場吟一篇送軍出戰的檄文?這也太為難她了,林隨安心想,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實在做不到啊!

憋了半天,林隨安滿肚子墨水隻得兩個字,「加油!」

花一棠輕不可聞嘆了口氣,食指和拇指搓著月要間的香囊球,香囊球表麵被搓得油光鋥亮,果木香氣愈發意味深長。

「聽聞每年都有舉子受不住壓力,在貢院投繯自盡。」

林隨安心頭一跳,這可不妙,這貨的柯南體質太邪門,別去參加個考試又遇到命案吧?

「你是參試的舉子,就算真發生案子,也不用你出手,你切莫分心,專心應試答題即可。」

花一棠眨了眨眼,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又道,「花某的意思是,我自幼膽小,明日開始要在貢院待一晝夜,我……有些怕……」

林隨安嘆氣:「你不早說,聽聞道德坊七星道觀的桃木平安符牌很靈,可現在去求也來不及了啊。」

花一棠眼睛一亮,「何必舍近求遠,此時此地,便有比符牌更有用的辟邪之物。」說著,眼睛瞄向了林隨安月要間的千淨。

林隨安大驚:「參加科考還能帶刀嗎?」

「咳!」花一棠道,「花某是說,你用千淨雕個小玩意兒送我即可。」

林隨安撓了撓腦門,著實犯愁。這種精細的活計她哪做的來,可瞧花一棠那眼巴巴的小眼神,著實不忍心拒絕,想了想,拔刀出鞘,隨手一盪,竹林簌簌搖擺,枯葉紛紛墜落,林隨安收刀,攤開手掌,一截斷竹從空中掉落手心,兩寸長,兩個手指粗細,翠綠的表麵沾著夜露,在月光下粼粼發亮,恰好能用一隻手握住。

「用這個先湊合一下吧。」林隨安道。

話說完了,花一棠卻半晌沒了動靜。

林隨安有些尷尬,這禮物的確太粗糙了些,也難怪這養尊處優的紈絝瞧不上,正欲收回,突然,花一棠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手指十分用力,有些發抖,慢慢將林隨安的手拉向了他,力氣越來越輕,鬆開了手腕,取走了斷竹,緊緊握在手中。

他笑了,說,「此物甚好,我收下了。」

不知為何,林隨安看到那笑容,心裡突突亂跳起來。

*

翌日,旦日。

一年初始,東都百姓喜迎新年之際,天子令舉辦的製舉正式開始。

寅正剛過,眾人便早早起身,匆匆用了早膳,集體送花一棠去貢院。貢院位於皇城之內,尚書省禮部衙門南側的「禮部南院」,由禮部直接管轄,過一條街,便是吏部選院。十五日後,進士的金榜便貼在南院的東牆上,到時,一榜可見天堂,一榜可墜地獄,自又是另一番景象。

寅正三刻,駕車趕到皇城,應天門的晨鼓餘音未盡,永福門前車輛填街,馬蹄濯濯,燈火高低錯落,從宣仁門開始,參加製舉的舉子便隻能隻身步行前往,隨行人員駐足門外。考試時間為一晝一夜,無論是否答完,明日辰時必須出貢院,因為考試時間過長,所以每個舉子都需要帶部分生活用品以備不時之需。

木夏為花一棠備了紅木書籃,造型與平日裡的食盒很相似,隻是更長更寬一些,裡麵有四層格擋,兩層小抽屜,裝有蠟燭、木炭、皮毛護膝、取暖的手捂、小披肩、一個瓷碗、一個銀碗、兩雙銀筷子、茶盞、磨好的茶粉(伊塔親自磨的,沒加奇怪的配料)、銀水壺、三盤點心(都是花一棠喜歡吃的羊肉餡蒸餅)。點心隻是用來充飢的,貢院裡有三餐供應,據淩芝顏說,夥食還不錯,吃飽不是問題。

方刻掏出兩個白瓷瓶塞到了書藍裡,花一棠震驚地看著他,方刻麵無表情道,「一瓶是治療風寒的藥丸,一瓶是醒神的藥丸。」

花一棠這才鬆了口氣,「多謝方兄。」

他今日沒有配香囊,也沒有拿扇子,根據貢院的規定,參加考試的舉子身上不能帶任何紙質用品,衣著也要盡量樸素,這是林隨安自打認識花一棠以來,他穿得最素淨的一次,灰白色的棉袍,黑色的棉布靴,保暖實用,唯一的配飾就是月要間掛著的一截翠綠的竹筒,表麵油亮,好似做了什麼特殊處理。

眾人見到他月要間之物,都有些好奇,花一棠也不避諱,滴溜溜轉了個圈,讓眾人看得更清楚些,嘚瑟道,「林隨安特意用千淨做的,辟邪的!好看吧!」

伊塔:「豬人手藝,好!」

靳若:「這破玩意兒能辟邪?」

木夏:「……別具一格。」

方刻:「好醜。」

林隨安扶額:「你趕緊進去吧!」

花一棠嘿嘿一笑,朝眾人行了個禮,提著書籃,大搖大擺走向了永福門,所有舉子中,就他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身著金甲的金吾衛在門前依次檢查,大約是因為製舉的舉子身份都不同尋常,金吾衛的口氣還挺和藹,分為六隊,三人一組,一人核查舉子身份,一人檢查書籃,一人搜查舉子全身,核查無誤後方可放行。

眾人目送著花一棠過了檢查關卡,鬆了口氣,順著人流往回走,不料居然在馬車旁見到了淩芝顏。

淩芝顏身著官服,在馬車前踱來踱去,似是等了許久,見到眾人回來,也鬆了口氣,問,「四郎進去了?」

林隨安點頭:「淩司直為何不去前麵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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