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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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私塾位於陽關坊,東臨官河,與衙城僅有一牆之隔,和花宅所在的流花坊在同一緯度,占地麵積甚至有兩個流花坊大,足見其在揚都的地位舉足輕重。

可此時的馮氏私塾,上百名夫子,上千名學子逃逸一空,門可羅雀,隻有兩個守門的不良人,見到花一棠也不敢攔,眾人暢通無阻進了私塾,但見這偌大的庭院內,冷風戚戚,一片蕭瑟。

「這鬼地方怎麼這麼滲人啊?」靳若搓著胳膊道。

「平日裡人聲鼎沸還不覺得,這會兒空了,還真是不舒服。」木夏道,他身後的十幾名花氏侍從也是麵色刷白。

林隨安觀察著四周,私塾的整體建築風格與米行的暗塾如出一轍,但是麵積大得多,又是山,又是園子,甚至還有小型人造湖,憑他們這幾個人,若想搜出藏匿多年的屍體,如同大海撈針。

花一棠卻似月匈有成竹,率眾人穿過前堂、中堂,穿行回廊,直接到了後園,著眼之處,一座四層樓亭拔地而起,飛簷黑柱,很是氣派。花一棠率眾人登樓,攀至最高一層,憑欄四顧,「玄奉五年七夕,馮氏私塾舉辦詩會,我與裴七郎等人閒逛至此,本欲登高望遠,不想馮愉義一眾匆匆趕來,不由分說就與我等廝打在一處,當時隻覺得馮愉義無理取鬧,如今想來,此處定有不妥之處——」花一棠喃喃道,「他是想藏什麼東西呢?」

林隨安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園中花團錦簇,風景極佳,池塘、假山、小橋、怪石星羅密布,園林規劃頗有講究,猛一看去,似是什麼特殊的風水陣法,可惜以林隨安的知識儲備,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

花一棠的小扇子越搖越快,口中的喃喃聲也越來越快,「太陰在寅,朱鳥在卯,勾陳在子,玄武在戌,白虎在酉,蒼龍在辰……故神四五日而一徙,以三應五……」

林隨安詫異:他在說什麼?聽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

突然,花一棠扇子一停,連連搖頭,「不對不對,應該不是這個。」

林隨安:「……」

花一棠又搖起了扇子,「一三七九居於四正,一為君,在北,象君人南麵,三和七為相,將在東西……二、四、六、八居於四隅……天盤九宮也不對。」

林隨安:這貨到底在乾嘛?!

靳若:「他行不行啊?!」

木夏示意身後侍從,「回花宅多找些人過來。」

侍從苦著臉:「要多少人啊?」

「越多越好。」

侍從應命退下。

林隨安和靳若眼皮抖動,花一棠嘴裡又換了套說辭,「莫非是地盤之規?二分二至居於四正……還是對不上,九野?二十八宿?八極?八風?大荒北略要?不對不對……」

靳若:「他不是不是讀書讀混了?」

林隨安:嗬嗬。

「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戰乎乾,乾,西北之卦也……坎者,水也……」花一棠嘴裡嘰裡咕嚕又說了一大串不知道什麼鬼的東西,眸光一厲,啪一聲合上折扇,「如此婆婆媽媽,瞻前顧後,絕非我花氏的行事風格,木夏!」

木夏:「四郎請吩咐。」

花四郎高舉折扇向下一指,氣勢萬千道,「全給我刨了!」

靳若:「……」

林隨安:「……」

*

最終,花一棠還是選擇了人海戰術,虧得花宅離得近,侍從數量驚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招來了百十來號,揮舞著鋤頭、鐵鏟,掘地三尺,誓要將整個園子挖個底朝天,隻是園子太大,挖起來頗費功夫,熱火朝天挖了一個時辰,想找的沒挖到,卻招來了淩芝顏。

「花四郎,你這是打算將馮氏私塾挫骨揚灰……嗎?」淩芝顏站在一片狼藉的後園裡,眼皮亂跳。

花一棠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扇子,已近午時,陽光炙烈,照得他滿頭薄汗,相比之下,林隨安仿佛根本沒曬到任何陽光,瞳色幽深,麵色蒼白,連半顆汗珠都沒有。

事實上,林隨安不僅不熱,甚至還覺得有些冷,而且越來越冷。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寒意,隨著被挖開的地麵越來越多,寒意越來越重,她不知道這種寒意是來自地下,還是來自心底,正午的陽光落不到她的身上,隻有身側的花一棠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暖意,讓她不至於被凍僵。

淩芝顏嘆了口氣,「你們到底在找什麼?」

花一棠停扇:「淩六郎,你聽說過白牲嗎?」

淩芝顏一怔:「白什麼?」

「你不知道啊,」花一棠目光終於轉向了淩芝顏,點了點頭,「嗯,挺好的。」

淩芝顏:「你到底在說什麼?」

「找到了!這有東西!」

遠遠的,能看到一柄鋤頭探出地麵瘋狂晃動,人應該是鑽到了地坑裡,周圍的人全圍了過去,待看清坑裡是什麼,轟一下又散開了。

「你膽子小,留在這,我去看看。」林隨安囑咐了花一棠一句,快步走了過去,花一棠在身後叫了句什麼,還有淩芝顏的聲音,林隨安都沒聽清。她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坑邊,眾人七手八腳將坑裡的侍從拉了出來,坑很深,差不多有一人多高,直徑大約四尺有餘,可容兩三個人。

林隨安跳了下去,腳下哢嚓一聲,踩到了什麼東西。她彎下月要,撿起了腳下的東西,是一截纖細脆弱的白骨,似乎是孩童的肋骨,林隨安蹲下身,掃了掃地麵,刺骨的寒意逼進了指尖,和身體失控時的狀態很像,她手指一顫,鬼使神差抬頭,望向了四周。

坑壁上,嵌著密密麻麻的骷髏頭骨,頭骨都很小,顯然都是孩子,眼眶中滿是黑泥,仿佛一雙雙漆黑的眼瞳,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吱——嗡——」

尖銳的耳鳴猶如鋼針刺進腦仁,白光如同千萬道刀刃,瘋狂切裂著視覺景象,林隨安雙手胡亂扶住了坑壁,整個人控製不住滑跪下去,意識仿佛受到什麼不可抗力的召喚,飛速抽離身體,眼前白光逝去,換做大片的黑暗,就在此時,一抹香氣裹住了她,是昂貴的花果調香,黑暗散開一縷,她看到了花一棠明亮的眼睛。

「林隨安、林隨安!」

她的聽覺恢復了一瞬,除了花一棠的聒噪,還聽到了淩芝顏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你剛剛說什麼?!周太守……」

所有嘈雜的聲音離她遠去,林隨安閉上眼睛,再次墜入黑暗。

*

幾盞花燈朦朧地亮著,高高掛著,隨風搖著,河水倒映著光,波光粼粼,一隻溫暖的手緊緊牽著她,喧鬧的笑聲擦肩而過,抬起頭,看到半張笑臉。

【小英兒,抓緊了,人多,別走丟了,喜歡哪盞燈,阿娘買給你。】

燈光閃滅,一縷陽光落在了她肉呼呼的小手上,手裡拿著軟軟的窩窩頭,屋外是綿延的山脈,有人坐在對麵,大大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說:

【三娘好好吃飯,才能長高高哦。阿爺明日上山給你打隻兔子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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