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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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爺的!

東晁這一嗓子,林隨安就知大事不妙。

他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所以利用馮氏和花氏不合,挑撥離間,漁翁得利。

好死不死,馮鬆竟是信了,他手裡也捧著一個滴血的木匣,赤目嘶吼:「花一棠,果然是你!全都給我上!擒住花一棠者,賞百金!」

「擒住花一棠!」馮氏一眾嘶吼著殺了過來。

「豬隊友!」

「啖狗屎!」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喝罵出聲,花一棠高舉折扇:「擒住東晁!」

話音未落,林隨安已疾馳而出,千淨出鞘,劍刃猶如一抹薄薄的碧色極光斜切開夜色,她的速度很快,幾步已經將淩芝顏和靳若甩到身後數丈之外,可東晁的速度更快,他兩腳踹飛阿隆和瓦爾,大叫著沖向了馮鬆的人馬。

「花四郎,我替你殺光馮氏豬狗!」

「擒住東晁!」穆忠率人緊追。

「花氏要殺人滅口!」馮鬆大吼,「抓活的!」

兩句話間,東晁已經殺到了馮氏隊伍前,長刀轟然劈下,一串殷紅的血漿噴出,兩個人被攔月要斬斷,立時咽氣,屍體上半截飛到了馮鬆腳下,馮鬆嗷一聲坐在了地上,白凡和嚴言直接暈了。

馮氏眾打手斷不敢再和此人對戰,竟是朝著穆氏商隊的人撲了上去。

穆忠大怒:「他和花氏沒關係,打我們作甚?!」

可根本沒人聽他的,馮氏和花氏本就積怨極深,平日裡都是壓著火氣,積攢了數年的怨氣和怒氣如同一桶炸藥,被東晁這顆火星一點,轟一聲炸了。兩邊人馬不管不顧混戰在一處,叫罵聲和刀刃相擊聲震得地麵隆隆作響。

這一亂可就糟了,原本林隨安距離東晁隻剩三四丈遠,可現在被人群一沖,和東晁之間的距離立時多出一倍,更鬧心的是,馮氏打手見戰局中混入一個小娘子,都想撿個便宜,竟有七八個人圍攻而至,橫七豎八的刀光遮住了林隨安的視線。

「你大爺!」林隨安大怒,舞刀如電,足踏厲風,格刀、沖肘、膝擊、甩拳,身旋騰躍,連環飛踢,嘁哩喀喳擊倒一圈,橫刀怒目,「找死嗎?!滾!」

四周打手大驚失色,轟然散開一圈,「這小娘子恁是紮手!撤撤撤!」

林隨安展目四望,入眼皆是混戰的人群,東晁不見了!

不好!調虎離山!

她掉頭就往回沖,形勢緊迫,這一次她可沒那麼好心手下留情,千淨所到之處,血花如煙火飛濺,幸而馮氏打手平日養尊處優,並非亡命之徒,林隨安才砍傷了三人他們便知道了厲害,齊刷刷讓了一條路出來。

風灌入眼眶,壓得眼球又酸又疼,林隨安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的建築格局生出了怨憤,沒事兒把院子修這麼大乾嘛,她的速度再快,也不能無視物理距離,狂奔中,她看到淩芝顏和靳若被一群打手圍攻,淩芝顏邊戰邊退,大喝「我乃大理寺司直,此事是誤會,通通住手!」,靳若大叫「喊個屁,都殺紅眼了,根本沒人聽你的!」明庶和明風被困住了,欲去救援,卻無法脫身。

林隨安掃了一眼,沒有東晁的影子,反手抽飛一個不長眼的打手,繼續拔足狂奔,她看到了和馮氏打手和紈絝混戰,麵對這些富家紈絝,打手們明顯不敢下狠手,紈絝們可不管不顧,使的全是地痞無賴的打架功夫,姿勢雖然不雅,罵聲倒是震天,竟打出了悲壯慘烈之感,林隨安幫裴詩均踹飛一個,大喝道,「花一棠呢?!」

「這兒呢!」左側傳來聲音,林隨安猝然扭頭,但見花一棠騎|在一個打手身上又撕又撓,木夏左手提茶釜,右手甩茶勺,對企圖接近花一棠的所有打手進行無差別開水攻擊,燙得周圍打手吱哇亂叫。

看到花一棠的那一瞬間,林隨安吊在嗓子眼裡的心咚一聲落了回去,砸得月匈口生生地疼。

幸好……幸好!

林隨安呼出一口濁氣,快步走向著花一棠,「東晁不見了,此事不對——」

「後麵!」花一棠大叫。

林隨安背後汗毛倒豎,隻覺一道勁風直襲後腦,條件反射勾頭含月匈,反手盪出千淨,呲!一串血珠濺過地麵,林隨安隻來得及看見一隻腳騰空而起,說時遲那時快,刺目刀光猶如暴雪冰錐壓了過來,林隨安大驚失色,雙手握刀倉皇接招,每一刀的力量都十分驚人,震得她手臂發麻,連連踉蹌後退,才三五招,虎口已是溢血,勉強架住了東晁的刀。

東晁的刀光寒如霜冰,千淨墨綠似毒蛇之瞳,雙色刀刃閃爍碰撞間,林隨安看到了東晁的眼睛,布滿血絲,狠佞嗜血。

她要死了!

林隨安腦中嗡一聲,視線裡幻作一片黑白,千淨的刀鳴和腦中的轟鳴合在一處,震懾著五髒六腑,血液逆流而上,澎湃力量從身體裡湧出,林隨安大喝一聲,千淨逆推而上,逼得東晁連退三步。

東晁笑了,露出染血的牙,從單手持刀改為雙手握刀,再次攻擊,兩色刀刃瘋狂交擊,火花四濺。

林隨安知道她的身體再次失去了控製,但她無能為力,隻能像個無根的浮萍飄盪在這具身體裡,旁觀她和東晁的對戰,大約是旁觀者清,這一次看得很清楚,她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沒有防守,隻有攻擊、攻擊、攻擊,不要命地殺!殺!殺!

她的耳朵漸漸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無盡殺意如潮水沖刷著岌岌可危的神誌——殺!殺!殺!!殺光他們!全部殺光就好了!

「林隨安!!」突然,有個聲音猶如晨曦撕破了眼前的黑白,林隨安一個激靈,順聲望去,但見花一棠雙手提著茶釜,氣喘籲籲望著她,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又泛起了緋紅的水光。

啊,他膽子小,莫不是又被她嚇到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五感瞬間回歸,鑽心的劇痛從手臂傳如大腦,林隨安這才意識到,她瘋狂的攻擊可能已經震裂了自己的臂骨。

東晁「嘖」了一聲,猝然壓刀,林隨安疼得眼前一黑,撲通單膝跪地,東晁的刀壓著千淨砍在了她的肩膀上,立時皮開肉綻,血流如注。豈料就在此時,花一棠大喝一聲,將燒得通紅的茶釜砸向了東晁,東晁一腳踹翻林隨安,反身劈開茶釜,一個縱身掐住了花一棠的脖頸,將他勒在了肘間。

林隨安一骨碌翻起身,「放開他!」

東晁嗤笑一聲,一手勒住花一棠,助跑兩步一躍而起,雙腳咚咚咚連環踏上大堂立柱,另一手勾住屋簷,嗖一下攀上了屋頂,林隨安緊追而上,幾個騰躍也翻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踩得瓦片嘩嘩作響,東晁速度更快,幾步就到了大堂屋脊,刀刃橫住了花一棠的脖頸,林隨安腳下一滯,停在了十步之外。

東晁瞥了林隨安一眼,提聲高喝,「馮愉義還活著!」

全場倏然一靜,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花氏眾人這才發現花一棠被抓了,個個臉色白得嚇人。

馮鬆推開保護他的家仆沖上前,大吼,「你說什麼?!」

「我說你蠢,」東晁笑道,「馮愉義活著比死了更有用,我怎麼會殺了他?」

馮鬆:「我家三郎在哪?!」

東晁居高臨下望著堂下眾人,滿麵得意,「如今揚都最有權有勢的兩大家族的血脈都在我的手裡,你們是不是都要聽我的?」

淩芝顏上前一步,麵沉如夜,「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啊——」東晁嘆了口氣,月光掠過他的臉,白如霜雪,「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林隨安心頭一動,「你是鄭東?」

東晁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隨安語速飛快:「西祖,也就是鄭西,是你的弟弟?難道鄭西的案子有冤?你犯下這些案子是為了替他鳴冤嗎?」

淩芝顏拔高聲音:「隻要你放了花一棠和馮愉義,無論何等冤案,大理寺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東晁默不作聲看了眼淩芝顏,又將目光轉回到了林隨安臉上,刀刃貼著花一棠雪白的脖頸,一抹殷紅順著刀刃流出。

林隨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住手!你要什麼,花氏皆可應下!」穆忠急聲大喝。

「我想和諸位做個遊戲。」東晁道。

眾人震驚變色。

靳若跳腳:「你有病吧!」

「榮幸之至!」被刀逼住脖子的花一棠開口了,他的臉被刀光映得青白,眼瞳隱隱泛起幽藍色的光,嘴角甚至還含著笑,「論遊戲玩樂,整個揚都我認第一,無人敢認第二。」

林隨安幾乎吐血:都什麼時候了,花一棠你能別嘚瑟了嗎?!

「猜個詩謎吧。」東晁道,「猜出來有大獎。」

「獎品是我的命嗎?」花一棠問。

「一個時辰,你若能猜出來,便能換回兩條人命。」

「還有一人是馮愉義嗎?」

東晁看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花一棠:「謎麵是什麼?」

「書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汙穢出文門。」

東晁的嗓音回盪在整座紅妝坊的上空,撕裂了夜空中薄薄的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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