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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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腳步聲由遠及近,林隨安微一皺眉,正欲起身,卻被花一棠壓了回去,他背著手站到了牢欄前,口氣似笑非笑,「淩司直,一夜未見,風采照人啊。」

淩芝顏在牢房外和花一棠麵對麵,眉眼在火光中顯得深邃淩厲,可惜被頭上滲血的繃帶破壞了整體形象,略顯狼狽。他示意身後的獄卒,「打開牢房,讓他們出來。」

「慢著!」花一棠十分戒備,「你想作甚?莫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淩芝顏:「你二人的殺人嫌疑已被排除了。」

林隨安騰一下坐了起來,「什麼?!」

「哎哎哎,你躺好啊,別一會兒嘎巴又暈過了。」花一棠急吼吼奔過來,抓起被子就要往林隨安身上披,林隨安嘩啦掀起被子,閃身到了淩芝顏的對麵,「說清楚。」

「昨夜子時三刻,」淩芝顏的聲音仿佛被幽暗的光線浸入了一般,低沉暗啞,「清歌坊內發現了一個人頭,一個時辰後,在淩三坊發現了屍身,經仵作勘驗,死亡時間大約在一更。」

一更換算成現代時間是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之間,這個時間段她和花一棠都在府衙大牢,甚至木夏也被關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花一棠:「死者身份?」

淩芝顏:「蔣弘文。」

花一棠吸了口涼氣。

林隨安:「誰?」

「馮愉義的跟班之一。」花一棠眯眼,「有些麻煩了,看來此案是——」

「是連環殺人案。」淩芝顏道。

*

林隨安坐在府衙的偏堂裡,心頭頗為感嘆世事無常。

淩芝顏身側站著的漢子,濃眉方臉,脖頸上一道血痕,是林隨安用鐵鏈勒的,正是那個叫明庶的官差,瞪著林隨安的表情很是不善,滿臉寫著「要不是頂頭上司壓著,老子定要好好跟你打一場」。

花一棠坐在旁邊,挑著半邊眉毛,滋溜滋溜喝著茶,收到明庶的殺人目光,不但不收斂,反倒愈發嘚瑟,時不時嘬兩聲牙花子,成功將聚焦在林隨安身上怒氣值引走大半。

淩芝顏遞過兩份口供,兩份字跡不一樣,一份記錄的是花廳淩芝顏問案的詳細記錄,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半字不差,第二份記錄的居然是林隨安承認自己殺人藏屍的口供,林隨安粗粗掃了一眼,簡直是漏洞百出,純屬放屁,且字跡看著眼熟,好似和之前大堂上那份出自同一人之手。

花一棠陰陽怪氣,「呦,淩司直隨身帶著這份假口供,莫不是打算裱起來掛在房梁上日日瞻仰?」

明庶氣得脖頸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淩芝顏抬手,他隻能垂眼肅立,規矩站好。

淩芝顏眉頭更緊,起身長揖至地,定聲道,「之前淩某行事魯莽,委屈了二位,特此賠罪!」

林隨安有些詫異,她不知道大理寺司直的品級有多高,但看周太守的態度,應該是個大官,竟然認錯態度如此誠懇,倒把她搞不會了。

花一棠顯然不吃這一套,哼唧道:「光耍嘴皮子功夫誰不會啊?」

「待此案了了,淩某定當備厚禮登門致歉。尤其是林娘子,想要何等賠償,盡可提出。」

林隨安一下精神了,「賠錢嗎?」

花一棠:「餵!」

淩芝顏:「亦可。」

林隨安豎起兩根手指:「二十匹絹。」

明庶大怒:「你這是趁火打劫!」

淩芝顏:「不得無禮。」

明庶憤憤噤聲,淩芝顏點頭,「亦可。」

林隨安樂了:「行,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花一棠臭著臉,鼻子裡哼了一聲。

林隨安才懶得理他,花家又是士族又是富豪,自然看不上這點賠償金,但對她來說意義可大不一樣。一匹絹半貫錢,二十匹絹就是十貫錢,重煙坊小院一月租金五百文,這些錢夠她二十個月的房租了,再加上從南浦縣帶來的六貫錢,以後兩年的生活費都有了著落。這段時間裡再找個賺錢的工作,妥妥奔小康。

「既然二位既往不咎,那淩某可否繼續說了?」淩芝顏問。

花一棠正想拒絕,林隨安搶先道:「淩司直請講。」

「淩某抵達揚州府衙之時,周太守聲稱已審過此案,給了我這份口供,暗示我此案背後定與揚都世家勢力密不可分。」淩芝顏說這句的時候表情苦大仇深,再配上頭綁繃帶的造型,簡直苦得跟小白菜一樣。

「哦,」花一棠冷笑,「就差沒把我花氏的名號貼你臉上了唄?」

淩芝顏:「淩某在東都之時,對花氏素有耳聞,謂之:澄玉卓不群,萬裡鳥空飛,繁花錦繡麗,澤水一枝春。」

花一棠:「阿諛奉承的話就不必了,從小到大我早就聽膩了。」

「花四郎可曾聽過這二十字的另一種說法?」

花一棠啪一聲甩開扇子,得意道,「一族是怪胎,個個愛嘚瑟,滿身銅臭味,窮得隻剩錢。」

林隨安:「……」

淩芝顏顯然沒料到花一棠就這般大咧咧說了出來,一時被噎得無言以對,明庶瞪著花一棠,臉上寫滿四個大字:名不虛傳!

「咳,淩某原本對周太守所言尚存疑慮,」淩芝顏艱澀道,「直到看到了這個。」說著,他又掏出了一疊寫滿字的白紙,竟然是之前花一棠在芙蓉樓散出去的關於馮氏「歪詩」的辟謠傳單。

花一棠臉皮抽了一下。

林隨安:「……」

花一棠你作妖果然把自己作進去了!

「揚都花氏與馮氏不合,死者又與馮氏聯係甚深,再加上二位機緣巧合出現在藏屍地,二位的確嫌疑最大。」淩芝顏嘆了口氣,「淩某此來揚都,身懷上命,必須速戰速決,所以才想用非常之法試探花家四郎,看你是否與傳聞中一般——咳,隻是未曾想……」

淩芝顏扌莫了扌莫額頭的傷,看著林隨安的眼神有些幽怨,明庶的臉色更難看了。

林隨安:「……」

這可不賴她,當時那種情況,無論是誰都要奮起抵抗吧。

花一棠冷笑一聲,「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大理寺卿與馮氏乃為姻親。」

淩芝顏:「淩某此來揚都,的確是受大理寺卿陳公之命。」

花一棠:「你倒是坦誠。」

林隨安這才聽出道道:原來淩芝顏本是大理寺派來幫馮氏的,那為何現在又將這些和盤托出?看這意思,好像是打算撇開馮氏,和花氏合作?

「你想和花氏合作?」花一棠問。

林隨安額角一跳,她現在懷疑花一棠買通了她肚子裡的蛔蟲。

「我是想和花一棠合作。」淩芝顏道,「花家四郎聰慧過人,年幼時曾助新桐縣不良帥穆忠偵破數起懸案,實乃不可多得的探案奇才。此案幾名死者死狀怪異,身份特殊,人際關係復雜,案情撲朔,淩某初來乍到,的確需人相助。」

花一棠:「淩家六郎十七歲進士科及第,任校書郎,二十歲入大理寺,僅用兩年時間就擢升大理寺司直,專司地方疑難案件,乃是淩氏這一輩中最有前途的人中龍鳳,我一個渾身銅臭味兒的紈絝,恐怕幫不上你。」

淩芝顏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淩某也不強求。」說著,又看向林隨安,「林娘子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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