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命懸一線(2 / 2)
陰煞的襲殺好似疾風驟雨,片刻都不讓他們停歇。
賀蒙的極限,大約隻能支撐一個時辰。
如今三個時辰過去了,連他的身體也逐步接近崩潰的邊緣。
三個時辰的時間,隊伍向前推進了三十步不到。
照這樣下去,他們四個得殺到天亮。
陸長歌已經無法再調動意境了,長時間的爆發,讓經絡進一步受創。
他無奈的苦笑,托大了……沒有第一時間服用天材地寶。體內殘留的丹毒,已經徹底滲透進他的血肉裡。
嘴唇發烏青色,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虛弱。
陸長歌隱隱能猜到沈醉先前在嚇唬他,可連沈醉也沒想到,陸長歌會在短短幾天內,這般透支身體。
這樣下去,那句戲言恐怕要成真了。
後悔嗎?
也許吧。
在廝殺的當下,腫脹的腦殼令他無瑕思考這些問題。
直到此刻,他才覺得自己隱約扌莫到了武者一往無前的真諦。
在極致的戰鬥麵前,所有的利害得失都放下了。
武者的廝殺本就是朝不保夕,連生死都是下一刻的事,又何必憂慮未來,徒增煩惱。
陰煞一抓握住了他的長刀,非人的力量令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撐開血盆大口,尖長的獠牙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陸長歌痛苦的低吼一聲,在血液的刺激下,他的瞳孔開始泛紅,狂暴的升天一拳將陰煞打入高空。
滾燙的鮮血滴溜在石磚上,那醉人的香味,讓陰煞更興奮了。
野獸般狂熱的吼叫聲,不停刺激著耳膜。
陸長歌臉色蒼白了幾分,不止是他一人……賀蒙,還有李東、喻川兩位捕快,身上各處都添了幾道新傷。
四人都已是強弩之末,這條薄弱的防線,如同大海上的一葉孤舟,被無盡的風浪折磨著。
力竭而亡的滋味,最是讓人鬱悶。
李東望向頂在最前麵拚命的兩位少年郎,他和喻川都很清楚,楊捕頭命二人留下的意義。
他入門十五年,喻川入門十三年。像他二人這般十餘年未得晉升的,在六扇門中寥寥無幾。
與他們同屆科考的,要麼早早晉升,要麼在任務中犧牲。
他二人天資不算絕頂,出身也不高貴。武道講究一鼓作氣,三十歲之後,很難再保持二十出頭前的銳氣。
為後人鋪路,或許就是他二人身為武者,最後能做的事了。
幸好,這兩位少年郎也都出身寒門,他不是平白無故的為世家子墊刀。
李東笑著與喻川對視,你剛入門時,還喚我一聲師兄呢。
臨行的時候,師兄怎麼能讓師弟走在前頭。
他突然轉過半個身子,雙手用力將喻川朝後拽了一把。
「師兄!」
喻川眼眶紅了,落寞的喚著他的名字。
李東獨自一人立於千萬陰煞前,氣勢越來越壯大。
額前的青筋驟然暴起,渾身縈繞著淡淡的霧氣,整個人像血人一樣通紅。
強壯的身軀感覺回到了十年前,他橫刀立馬,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
氣血榨乾了每一寸血肉,李東震盪著身軀,發出銅鍾般渾厚的聲響。
他吐出一口血沫,手指有節奏的擊打在刀鞘上。像站前敲響戰鼓的將士一樣,鼓舞著自己。
「李東……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