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遲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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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盛夏。

大魏國都盛京一片雲蒸霞蔚。

隨國公府作為大魏超一品國公府邸,占地甚廣,內有層樓疊榭,畫閣朱樓,曲廊流水。

濃鬱的翠綠茂葉連成隔離天日的廊牆,蟬聲陣陣。

一群穿戴雅致的侍女手中端著鎏金銅盆,穿折過亭樓回廊,裙裾匆匆往一處精致的貴女閨閣而去。

「姑娘可醒了?」一名穿著青綠琵琶襟上衣的丫鬟捧著水盆,問裡麵打簾的。

旁邊桃紅色短衫的丫鬟掀開簾往內室略瞧了眼兒,見淺金床幔之後隱約睡著一個身姿玲瓏的姑娘,瞧著是睡熟了去。

「還在睡,你可要小點兒聲,等會兒吵醒了姑娘,可要罰你。」

那丫鬟聽了便壓低了聲兒,悄聲說:「夫人差我過來說,叫姑娘醒了便去正院裡,新得了十多匹尚好的料子,轉眼就要入秋了,夫人說要再給姑娘添置些秋衣。」

穿桃紅短衫的丫鬟聽了滿臉唏噓,止不住說起昨晚來:「昨夜聽著姑娘咳了兩聲,叫我們一個個都提心吊膽,還好隻是涼了嗓子,起身喝了口溫茶又睡下了。」

二人說的姑娘,便是隨國公夫婦膝下唯一的姑娘了。父親是隨國公,外祖乃當朝帝師,便是生來金尊玉貴,錦衣玉食來的。

穿過一次的衣裳再難穿第二次,便是比起皇家公主恐也不遑多讓。

可偏偏無可奈何,有個比旁人孱弱許多的身子骨,更是患有頑疾,三五不時的就要病一場,滿府的人為著這個姑娘簡直操碎了心。

長壽院,繡閣寢間正中央一座金絲楠白玉座屏豎立其正中,將寢間分隔成兩個部分。

繞過座屏之後,四麵牆壁掛著字畫,一張巨大的白貂地毯鋪設地上。

一鼎鎏金飛鶴銜寶銅香爐中燃著雲悉香。

紫金雕花床正中淺臥著一身姿纖細玲瓏的姑娘,雙眸緊閉,唇色雪白。

忽的她眉頭蹙起,指節緊攥,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噩夢,幾聲急促喘息,竟然癡癡囈語起來。

夢裡是一片血海,隔著冗長歲月,遲盈又見著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沙彌穿著洗的漿白的僧袍,手上拖著一個大大的掃帚在人群中穿梭。

遲盈邁著尚且年幼的身板在他身後追著,又是哭又是笑,想要叫住小沙彌。

「你等等我!」遲盈小身板追在他身後大喊,氣喘籲籲,可小沙彌就是聽不見。

「等等、等等我」

忽的,她竟忽的長大了起來,眼前卻不是那熟悉的身影。

她還未明白過來,便猛地被人壓在床上,被人反向禁錮著腕子,巨大力道使她連反抗半點都不能,紙做的人一般,男子自她身後將她死死抵在床板上。

「你在尋誰?」一道低沉的男聲,帶著慍怒的質問。

遲盈隻覺得手腕被男子攥得生疼,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一驚,害怕道:「你是誰?你管我尋誰?反正不是尋你,快放開我」

那男子聲音似是含著冰棱子,帶著暴怒:「你我既已成婚,就該守著規矩,你竟敢背著我尋別的男人?」

遲盈氣急敗壞,奮力掙紮,卻發現她二人力量懸殊太大,她的反抗簡直就是在給他撓癢。

這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可怖了。

遲盈氣哭了,罵道:「你別抓著我!你放開我,」

那男子語氣陰森森的,「如此浪蕊浮花,該千刀萬剮了去!」

遲盈聽他竟然如此辱罵自己!還說自己竟然已經成婚了?她何時成婚的?她怎地不知?

簡直胡言亂語!

浪蕊浮花?這詞語簡直是對一個女子最大的侮辱。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況她一個清白的大姑娘被人這般罵。

遲盈自然是咬牙切齒,想瞪回去,卻被那人狠狠抵在床板上什麼也瞧不見。

「你竟敢罵我你、你以為你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什麼下三濫!」

遲盈是個安安靜靜的大家貴女,從來都不吐髒字,可這會兒夢中總是與尋常不一樣的,她可絲毫不顧及旁的!

她是什麼畫本子都看過的,自然知曉如何罵人!惹急了她,她什麼話都敢罵!

可偏偏遲盈生來體弱,便是夢中罵人也是小聲的,細細弱弱蚊蟲哼鳴一般。

那男子朝她耳後冷笑一聲,似乎是被惹火了,忽的放開了她。

遲盈迷迷糊糊的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隻聽身後一聲劍鳴,那劍帶著呼嘯雷霆之速,朝她後頸而來——

她猛地驚醒,額間已微微出了細汗。

遲盈隻覺得心跳的厲害,眼中泛起濕潤,她定然是在夢裡被那惡人給殺了!

她心裡惦記著誰,於他何乾?什麼既已成婚,呸!

遲盈向來好脾氣,從不生氣的性子,都為這場夢生了許久悶氣。

真是可憐見的,她連外男都少見,一年到頭出門的日子掰著手指都能數出來,竟然還浪蕊浮花!

江碧用玉梳沾著花露,輕梳遲盈的一頭烏發,將上頭睡得鬆散的細發一點點打理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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