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舊雨故劍一時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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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展鵬正思忖間,隻覺眼前一明,一個白衣公子,月要佩長劍,出現在門口。

但見他劍眉入鬢,目如朗星,麵如冠玉,鼻正口方,甚是俊美,一如臨風玉樹!而風度翩翩之中,又覺得他蜂月要寬肩,步履、眉宇間,含有一種勃勃英氣!

那白衣公子麵目依然保留著當年輪廓,可不正是他的結義兄弟燕小山燕二弟?

獨孤展鵬心中一熱,欲要呼喊出聲,但一瞥見燕小山身後之人,月匈中為之一窒,頓時作聲不得,噤若寒蟬,復又思及身在虎穴狼窟之中,更是三緘其口,唯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鹹,合在一起,心中不由一陣激盪,一陣迷惘,一陣熱血沸騰,一陣心如冰冷!但覺身子與心靈,半邊熱,半邊冷,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冷熱交加,如陷炭火冰窖之中。

大家也向白衣公子望去,待見到白衣公子身後的女子,不由齊覺一呆,心裡暗道:這位宮裝小姐,好美!

那女子正是獨孤展鵬念念於懷、無日或忘的雲麗瓏!

燕小山與雲麗瓏在門口略一停頓,走向裡邊一張臨窗的空桌,相對而坐。

燕小山將劍橫在膝上,向雲麗瓏一笑道:

「『未到江南先一笑,嶽陽樓上對君山』。黃山穀的詩正為我們此時此景寫照。這些日子來,我們為尋找獨孤大哥,足跡遍及江浙、鄂皖,現在到了這嶽陽,宜略事休息了。湘地武林,向三湘大俠快刀譚大俠與君山玉龍王打聽,水陸兩路,都可問到了。隻是我與他們還不熟,或者,莫如去找三弟手下的丐幫弟子,以丐幫弟子身份,尋找獨孤大哥也更方便些。」

雲麗瓏美麗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雲,盈盈秋波露出憂慮的神色:

「驚秋兄弟現是丐幫南北兩支共推的未來的幫主,他已托歐陽幫主、單幫主兩位前輩傳令丐幫打聽獨孤大哥行蹤多時,但杳無音信,我怕獨孤大哥他……」

「雲小姐,你想到哪裡去了?以獨孤大哥的機警與武功,即使不足與武林一流高手頡頏,但求勝或有不能,自保諒無大礙。我在北丐幫時,曾遇見郭三弟的師父之一,北丐幫中『聖怪二丐』中的麻衣聖丐鄂鬆子老前輩,鄂鬆子的神相易學,風鑒之術,可謂言無不中,獨步江湖。他說他看過獨孤大哥的骨相,是長壽的旺相,隻是多些磨難而已。

何況我自忖心智可算中上之人,武功一道,也已得我師十之五六成,而獨孤大哥之智慧,遠在我之上,這幾年說不定因緣際會,已學成絕世武功,正在暗訪『潛龍門』以報昔年大仇了!」

「唉。」

雲麗瓏輕輕嘆了一口氣,目中憂慮之色未得稍減。微顰黛眉,眼含薄愁,神情呆然,若癡若夢。眾人但覺她楚楚動人,眉若遠望春山,眼若秋水橫波,雲鬟月腮,風華絕代!

燕小山見狀也不由默然,過了一會,一聲浩嘆:「雲小姐,我又何嘗不想早見到獨孤大哥?大哥月匈懷光風霽月,為人又豪放,又俠義!和他在一起,我心中便有了一根主心骨。他自有種令人膺服的氣度!憶昔步雲宮三兄弟同處學武,切磋技藝,豪飲放歌,論文吟詩,啊,那時日,是多麼值得回味!——斯人遠走,歌笑俱寂!唉,可恨可惱!今唯以杯酒澆愁了!」

燕小山說到這裡,高叫道:「堂倌,上酒!」

獨孤展鵬在一旁看著燕小山與雲麗瓏點酒菜,回想起過去步雲宮中的歷歷往事,心中不由湧過一種甜得隱隱發痛的愛意來!他愛雲麗瓏!也愛燕二弟!

他真想能走過去,對他們說:二弟!麗瓏,我就是你們尋找的大哥豪揚啊!

但忽又轉想到自己這副落拓的樣子,與春風得意的二弟相比,不由增了一份自卑自怨的感覺,相形之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雲麗瓏了!

一個是聲譽鵲起,劍術超群的名家子弟,威望日隆、家富百萬的英俊劍客,一個是仇敵遍布、一事無成的流浪江湖少年,四年前同堂學藝,孰料有今日之際遇?世事之變,一至於斯!

獨孤展鵬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絞,鼻尖發酸,心頭襲上一陣無言的痛楚來!

而章大公子這一桌上的鐵扇青衫客趙慕湘、長袖先生李雲水兩人,在燕小山燕劍南出現時,臉色不由倏地一緊,隨即互換了一下眼神,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雖是極細微的表情變化,但還是落在一旁正心灰意冷,悲憤自抑的獨孤展鵬冷眼相看的眼中。

獨孤展鵬於心潮激盪之中不由心裡一激棱,凜然生警:看來燕二弟正為救雲麗瓏而與太湖五雄的人接仗的。燕二弟與雲麗瓏正是趙慕湘李雲水他們欲要對付的人!現在不期而遇於嶽陽樓上,怕難免有一場惡戰了!

這時,門口又轉來一個操二胡的老頭、一個賣唱的少女來。

那老頭花白胡子,兩眼昏花,滿臉皺紋,傴月要曲背,灰衣上風塵仆仆,顯見是為生計奔波之人。

那少女則是一個長辮子、橢圓臉的大眼睛姑娘,圓而靈活的黑眼珠,盈盈一轉,又俏皮又漂亮,和老頭正好成一鮮明對比。

獨孤展鵬隻覺那少女有三分臉熟,再看老頭,是一個素未謀過麵的人,心中不由暗怪自己多心。心想也許是在其他地方,偶爾見過這賣唱的少女吧?

這時,那少女仰臉含笑問老頭:「爺爺,爺爺,今日兒咱還唱嗎?」那語調竟是字正腔圓的京腔。

老頭壽眉一軒:「雲兒,這嶽陽樓天下聞名,能在這樓上雅座當一回酒客也是一生修來的福份!今日兒不唱啦!陪爺爺好好喝一杯!」

兩人邊說邊穿了進來,坐在燕劍南雲麗瓏旁邊的一張桌上,老頭喚來堂倌點起酒菜來。

在場的錦衣衛,見這老頭並不因錦衣衛在場而稍現敬畏惶恐之色,已是不樂,見這老頭與他們同坐一室,坦然自若地等菜喝酒的樣子,心中更犯了惱!

其中挎刀的矮壯胖子豹目一瞪,濃眉豎起,便待站起發作,但剛站一半被旁邊長相愁眉苦臉的病老頭子錦衣衛,將兩指往他月要裡一點,那矮胖子不由又坐了下去。

矮胖子瞪了一眼病老頭子,待要發問,後者向他微搖一下頭,他不由呼地噴了一口氣,黑著臉坐下不作聲了。

這一切落在眾人眼中,長袖先生李雲水忽一笑,瞥了一下病老頭子:「不想今日錦衣衛也縮手縮腳了!孟統領本想教訓一下那個老頭的,不想給貞老爺子阻住了!」

此語一出,四個錦衣衛中的獨臂大漢呼地立起:「李大人此言差矣!錦衣衛從來沒怕過事!貞大哥阻住孟老四出手,隻不過善恤老弱而已!難道是怕這兩個播弄什麼不成?既如此說了,咱家曹虎相,非出這個頭不可!」說畢向那賣唱的爺孫倆坐的那張桌子走過去,「餵,老頭兒,甭喝了,請給咱哥兒們拉一段樂子樂子!」

那賣唱的操琴老頭,胡琴靠在手邊台上,正自把盞小飲,聞言後眼皮略一抬:「你不看到我正在喝酒麼?要尋侑酒助興的賣唱藝人,外麵有的是,莫擾了我的酒興!」

「火翼神獅,看來你這招牌不管用了!」鐵扇青衫客趙慕湘冷冷道。

火翼神獅曹虎相聞盲臉色一紅,一愣之下報以「嗬嗬」一笑:「好,老的喝酒,少的唱!這位姑娘,長得周正美貌,想來玉喉定當十分出色當行了!」

那賣唱少女本來笑咪咪地看著老頭喝酒,聞言後臉蛋兒一沉,吐出兩個字:「討——厭!」

「你個賣唱的臭娘兒,神氣什麼?咱家不但要叫你唱,還要叫你陪酒呢!」曹虎相變色怒聲道,說話之間伸手來拉賣唱少女的胳膊。

那少女見曹虎相一雙大手來拉他,閃了一下未能閃開,給曹虎相抓個正著。

曹虎相哈哈大笑道:「看你還神氣不?讓爺們先親……」

一語未畢,隻聽「啪」一聲,湊過去的臉上已挨了一記清脆的耳光,同時隻覺手中一軟一滑,眼前的賣唱少女已掙脫把握,向後一滑,貼到了牆壁上,身法奇快,顯然是一個會家子!

眾人見狀,不由齊麵色一變。

章大公子喝道:「莫放跑了正點子!」

此令一發,便有四五個人影一閃,各守住了門、窗處,外麵又有四五個青衣漢子在窗外一閃。

貞繼修等三大錦衣衛高手也俱都長身而立,目光炯炯,盯牢那對賣唱的爺孫。

而李雲水、趙慕湘則一左、一右站在了燕小山、雲麗瓏身後。

獨孤展鵬心中不由一緊,暗地裡運勁,以備危急關頭出手,行雷霆一擊!

但見那操琴老頭神色夷然無變,端著滿滿一杯酒,連一滴酒也不曾濺出!

燕小山向雲麗瓏微微一笑,舉杯道:「昔日漢高祖赴楚霸王之鴻門宴,有舞劍助興,不想我們於此無意中得之佳會,眼前雖無長劍之舞,但拳來腿往的技擊,尤勝劍術之觀!雲小姐,理應乾一杯!」

雲麗瓏聞言妙目向四周一轉,一斂憂慮之色,安詳地低頭喝了一小口酒。

獨孤展鵬看著雲麗瓏喝酒,隻覺她那舉止風度,優美之極!不由看得呆了!

這時章大公子沉聲道:「來人門派?」

那操琴老頭澹澹地道:「大公子何必急在一時?待過了我孫女這一關,再問不遲。」

「好,待咱家先收拾了這個小妞再說!」火翼神獅曹虎相大喝一聲,一隻巨靈大手,向賣唱少女兜頭抓下。

那賣唱少女眼看被曹虎相抓到,身形一閃,已到曹虎相背後,一聲嬌笑道:「我在這兒!」

曹虎相一抓不中,隨即反手又抓,雖然身材高大威猛,身法之快,不亞於他人!

那賣唱少女一語甫出,便見那巨靈大手又已迎麵抓來,心中一凜,再不敢輕敵,雙足一錯,便已錯開身形。

曹虎相隨即轉身飛踹,連環雙腿,踢向賣唱少女麵門。那兩腿踢出,虎虎有聲,威勢驚人!

「北派潭腿的功夫,閣下還差得遠!」那賣唱少女冷笑道,邊說邊在曹虎相連環飛起的腿影中身影飛起一閃,隻聽一聲「啊喲」,漫天腿影頓時收斂一空,卻見曹虎相抱腿跌在地上,竟是給賣唱少女一腳踢斷了脛骨!

「你是紫鏢王什麼人?」趙慕湘看得真切,不由發問道。

「算你有眼力,不錯,我使的是紫衫鏢王獨傳的無影神腿術,但紫鏢王我還從未謀過麵!」賣唱少女道。

「嘿,嘿,姑娘好功夫!待老朽……」錦衣衛中被尊為大哥的貞繼修冷笑著,欲上前出手。

「大哥,和她羅嗦什麼?看我一刀做了她!」錦衣衛中那矮胖子不待貞繼修走上前,從一旁搶出,「嗆」地一聲,眾人眼睛一花,隻見一把雪亮的鬼頭刀,挾起一股寒風,向賣唱少女攔月要掃去。

賣唱少女縱身躍起,讓過來刀,冷笑道:「錦衣衛的官大爺們,就會偷雞扌莫狗!」

那矮胖的錦衣衛聞言,氣得嗷嗷大叫,喝道:「好一個利嘴小妞!我非做了你不可!」

大刀一招「雪花蓋頂」,接著一招「雲橫巫峰」,又轉為「鳳凰展翅」,三招一氣嗬成,刀光霍霍,隻在賣唱少女身前身後飛舞!

「老四,無極刀!否則,你拾掇不了這妞兒!」錦衣衛中那個瘦高個兒,見那賣唱少女身法靈活,在矮胖錦衣衛十幾刀的進攻下,猶自夷然無險,見招拆招地化解,在旁叫道。

「錦衣衛中有一個使刀的好手,叫無極鬼門八麵刀孟萬堂,技出無極門,又拜『武林鬼秀才』南宮先生為師,以反九宮逆八卦的鬼門八麵刀而稱雄一時,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了。」燕小山邊從容淺斟細飲,邊向雲麗瓏道。

「我聽家父說,錦衣衛除了褚玄雷外,尚有四個武功好手,分別叫做雲中奪命劍覃會元、無極鬼門八麵刀孟萬堂、火翼神獅曹虎相和病麵無常貞繼修。看那瘦高個兒的錦衣衛,拔肩曲膝,下盤不穩,月要插長劍,眉眼帶煞,定是那雲中奪命劍了!病麵無常大概就是那位愁眉苦臉的老頭子錦衣衛了,剛才被賜斷脛骨的獨臂大漢與現在拚鬥的矮胖子,自是曹、孟二人了!」雲麗瓏娓娓而談道,這些武林中事,她說來如數家珍。

背後一個陰陰的聲音道:「嘿嘿,姑娘好見識,想必出自武林世家。待會少不得領教領教!」

雲麗瓏回頭一看,卻是鐵扇青衫客趙慕湘一張慘青的長臉,冷無表情地正盯著自己。

這時隻聽燕小山輕呼了一聲,雲麗瓏忙回過頭來看時,見那賣唱少女正從空中身姿曼妙地落下來。

原來在剛才一瞬間,那賣唱少女在間不容發之際,以「夕陽柳絮」的輕功身法,避過了孟萬堂從「巽」位上匪夷所思地反卷上來的一刀,「浪拍紫崖」!

盂萬堂見自己料定百無一失的一刀落了空,不由臉寒如鐵,悶聲不響,施展開那詭奇險辣的無極鬼門八麵刀法,加快手中刀招,向賣唱少女攻去。

賣唱少女赤手空拳,在孟萬堂淩厲攻勢下,落盡下風,給一步步逼得往後退去。眼見賣唱少女背後是一張桌子擋著,孟萬堂不由心中大喜,見那少女已退無所退,大叫一聲「納命來吧!」一招「白虎跳澗」,刀尖一吐,化為「青龍入海」,刀自下向上成圈紮出,紮向賣唱少女當月匈「膻中」穴!

那賣唱少女宛若背後長有眼睛,待孟萬堂這一刀紮出,一躍而起,躍上背後桌子,雙足在桌上一點,從上撲向孟萬堂,雙足「紫燕雙飛」踢出,孟萬堂招式已用老,不及變招,右手腕給踢個正著,「當啷」一聲,刀已墜地,他忙一個「懶驢打滾」,避過踢向他麵門的另一腳,雖免了死傷之厄,但這一場,至此也已輸掉了!他從地上站起,不由臉一陣紅一陣青,十分難看!

這也難怪孟萬堂如此,以堂堂錦衣衛四大高手的身份,竟被一個賣唱少女赤手空拳,連敗二人!

那曹虎相初戰少女,大意輕敵,不明敵力,猶還可說,他孟萬堂第二個上來,也被敗了,這臉就丟得大了!

章大公子一拍桌子喝道:「大膽女匪,竟敢對抗錦衣衛京差大人,給我拿下!」

雲中奪命劍與病麵無常打了一個眼勢,雙雙而起,拔出兵刃,逼向那賣唱少女。

那覃會元是一柄青光閃爍不定的蛇形劍,病麵無常貞繼修則是左手一把斷魂鈎,右手一支魁星筆。

那賣唱少女見狀,臉色一寒,一揚手,左手抖出一根紅綢帶,右手一翻腕亮出一柄精光閃耀的匕首,清叱道:「怎麼,不要臉,想倚多為勝麼?」

病麵無常貞繼修嘿嘿冷笑道:「對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叛逆,還講什麼江湖規矩麼?你就認命吧!」

那操琴老頭在這之前還神情自若地自斟自飲,見了這陣勢,霍地長身而起,抄琴在手,一掀桌子喝道:「要打便與我打!」語音甫落,眼前已多了一個白發獨臂老人,尖聲道:「好,你要打,老夫陪你!」

操琴老頭華眉一軒:「你又是哪棵蔥?」

白發獨臂老人道:「白發獨臂叟歸神鷹!」

操二胡的老頭聞言嘿然一聲冷笑:「武林中倒也聽說過有一個白發獨臂叟之名,想不到隻是一個六扇門鷹爪孫的走狗,也隻不過仗著人多勢眾,倚多為勝而已!」

白發獨臂叟歸神鷹喋喋作笑:「無知老奴,難道不曾聽說老夫出手,向來隻憑一己之力嗎?」

操二胡的老頭頷首道:「好,既然如此,請出招吧!念你獨臂,讓你三招!」

歸神鷹喝道:「誰要你讓?接招吧!」言出招隨,一招「毒龍出水」,拳擊操琴老頭之月匈。

操琴老頭身子一飄,左滑三尺,已然讓過。

歸神鷹不等招式用牢,化拳為爪,劃一個弧形,向外劃出,以大力鷹爪功抓向操琴老頭的右肩「缺盆」穴,同時右腳倏地飛出,踢向操琴老人的「神闕」穴!認穴奇準!

操二胡老人倏地向後一倒,人卻從地麵上平滑向前滑來,身法怪異之極,嘴裡叫道:「三招!老夫說讓三招就讓三招!」邊說邊將身子一扭,一個「烏龍絞柱」人已起立,將右手琴弓一掃而去,用的是兩招劍術「驪龍探珠」

與「橫掃千軍」的合成,似虛似實,兼橫掃與點穴兩用。

歸神鷹見狀,麵色一凜,一個倒踩七星步讓過,「珠走玉盤」,一退復上,施展開獨創的「獨臂拳」招式,身形奇詭,招式刁辣,著著搶攻,操二胡老頭以右手琴弓出招,一一化解,他那琴弓出招,或為五行劍,或為判官筆,或為小花槍,或為護手鈎,招式變幻無方,逢招拆招,恰好擋住歸神鷹攻勢。

這邊操琴老頭與歸神鷹之戰輕鬆自如,占得上風,那邊賣唱少女以一條紅綢帶、一柄匕首鬥雲中奪命劍覃會元與病麵無常貞繼修,則危機百出,迭遇險招。

雲中奪命劍覃會元身如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那柄蛇形劍尋隙即刺,使的是關外天龍宗的「蛇噬三十六劍」,與宮家的刺穴劍異曲同工,專刺人身上三十六大穴。

而病麵無常貞繼修左手斷魂鈎,右手魁星筆,更是出寧如電,戳穴、撕、鈎、鎖、拉、劄、抹。

招招陰毒。

著著狠辣!

那賣唱少女左手紅綢帶時柔時堅,柔時作軟鞭、繩圈、蛇索飛龍使用,堅時則化為緒家棍、白帶、劍與刀之用,間夾有小花槍、尉遲鞭的招術。右手匕首施展的是峨嵋派的「一百零八式匕首術」。

武諺有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那賣唱少女左手紅綢帶長八尺有餘,右手匕首僅八寸之長,仗著身法輕靈,如穿花蝴蝶,來回飛翔急穿,激鬥於兩大強手夾攻之間,左手綢帶夭矯如龍,右手匕首精光閃閃,劃得滿天都是銀光的匕影,有時驟出奇招,搶入圈內近身相拚,令兩大強手不得不後退。但在兩大高手夾攻之下,幾十招下來,身形不覺已周轉不暢,滯阻了許多,真力難以為繼,漸漸地捉襟見肘,手軟腳浮,招式變得有些亂了!

貞繼修見已穩占先機上風,邊從容出招,嘿然一笑道:「識相些,還是束手受縛吧!」

賣唱少女怒叱道:「呸!不要臉,倚多為勝,算哪門子……」話語未畢,隻聽「嘶」地一聲,說話分心之時,閃避略慢,被雲中奪命劍覃會元一劍掃開了一幅衣襟!

覃會元得理不讓人,隨即又是兩招劍招:「玉帶橫月要」

「剝繭抽絲」,賣唱少女雖避過那招「玉帶橫月要」,但未能全避得開第二招,被覃會元劍光一拉一拖,肩頭上三層衣衫全被劃裂,露出雪白的玉肩上一線血絲紅痕來!

「哈哈哈,小妞兒,你再不求饒,我可得把你衣衫全……」覃會元話還未說完,不由「哇哇」怪叫起來,卻是突然飛來一根雞肋骨,正好卡住了他張開的嘴巴,撐住了他上下兩齶!

隨即一團綠影飛撲向正以斷魂鈎從背後鈎向賣唱少女玉頸的病麵無常貞繼修,綠影後緊隨著騰起一道青煙,撲向綠影!

隻聽「當」「當」兩聲響,綠影青煙一定,卻見雲麗瓏與鐵扇青衫客趙慕湘僵在當場,而病麵無常一把斷魂鈎竟給一劍打落在地,握鈎之手虎口業已震裂,血流不止!

「好一招『天外飛峰』!以貞繼修四十多年修為的內力,竟給你震鈎脫手!」

鐵扇青衫客趙慕湘鐵青著臉冷冷道。

「彼此!彼此!如非你的『鐵扇戳魂』,以鐵扇點我背後『命門』大穴,攻我之必救,這位病麵無常貞大人,怕真要到陰司赴任去了!」雲麗瓏笑道。

「雲小姐!」那賣唱少女激動地叫道,把手一抹,拉下一張人皮麵具來,竟是那步雲宮中侍候雲麗瓏的海雲!

「海雲,在你使出紅綢帶那招『迎風三盪』時,我便認出你了!你那招出手時手腕抖得還是不太對,中間一盪內力沒運到,『迎風三盪』那招中一氣嗬成的氣韻給破壞掉了,就威力大減了!不過你的武功比我在宮裡時強多了,定是姑婆婆她老人家親自點化你的吧?」

「可不!宮主她老人家在你走後,便教我武功,但我太笨,怎麼也學不好,宮主她老人家常惦念你,說你冰雪聰明,一點就懂了!她常為你出走嘆氣呢?」

「海雲,其實你也不笨!否則姑婆婆她老人家怎麼會破格授你武功?以你的身手,也可闖盪武林了,雖還不足以和一流高手相比,但比起那些倚多為勝的下九濫武師、鷹爪孫與混混兒,高明多了!」

兩個少女目無旁人鶯語嚦嚦地說話,尤其雲麗瓏最後一句話,把錦衣衛與兩廠之人都損苦了!

鐵扇青衫客趙慕湘本就青白的臉更顯青白了,正欲喝聲叫陣,卻聽一聲怒吼,循聲望去,見白發獨臂叟歸神鷹左肩頭給琴弓梢角掃上一記,衣破處滲出血來——原來給刮去了一層油皮!

「雲小姐,你猜他是誰?」海雲指了一下正與白發獨臂叟激鬥中的操二胡的老頭。

「能與名震江湖的白發獨臂叟歸神鷹的『獨臂拳』『如意手』鬥上百招以上的高手本就不多,而使二胡作兵器的更少!這人能僅用一根琴弓而使歸神鷹吃虧,且易容術如此之好,武功如此之博雜,那一定是宮中郎總管郎伯伯了!」

雲麗瓏澹澹一笑,捋了一下飄在雪腮上的青絲,輕輕道。

「雲小姐,老朽郎又秀向您問安了!」那操二胡的老頭在激鬥中依然聽到了雲麗瓏的輕語,邊與白發獨臂叟相鬥,邊回過頭來喊了一聲!

一邊觀戰的瞽目駝背老者聽了郎總管這一聲喊,怪叫一聲,陡地飛撲向郎總管:「原來你便是『以牙還牙,武中百通』的郎又秀?三十年前,你曾打傷我大哥神龍子,累得我大哥從中原回來,不出三天,吐血而亡!這一筆債該算算了!」邊說邊雙手箕張,飛攫郎總管雙肩。

郎總管身子一晃,閃過瞽目駝背老者攻來之招,又一矮身,避開背後歸神鷹虎虎生風攻來的一拳,叫道:「你便是神龍子的弟弟麼?不錯,三十年前神龍子從西域來到中原,連連向我中原武林高手挑戰,使我中原武林人物死傷慘重,是老夫適逢其會,以『搏獅手』一招『神象拔樹』和教門十路彈腿中的頭路沖招一條鞭的招式,擊敗了他!但老夫並未殺他!他若死了,也死在自己氣量太小上!」

「不是你擊敗了他,他怎會氣短而亡?」

瞽目駝背老者大怒道,說至此,挾怒出招,一招秘宗長拳中的「仙人指路」,四指並列如刀,插向郎又秀當月匈,這一招如被擊中,則有開膛裂腹之厄!

郎又秀一個易形換位,避過來招,自知和這脾氣古怪不可理喻的瞽目駝背老者說不清楚,朗聲洪笑:「既然如此,你們就聯手夾攻吧!看看老夫手段如何?」說罷一聲力喝:「看招!」琴弓交左手,以右手向左右各攻出一拳,威猛無儔,雷風激盪,逼得白發獨臂叟與瞽目駝背老者各退了一步!

這一下逼得那瞽目駝背老者狂性大發,披肩長發蝟張戟列,一翻白眼,向歸神鷹怒喝道:「給我退下去!」一掌竟向助他夾攻的白發獨臂歸神鷹拍來,「待老夫獨自會他!」

白發獨臂叟歸神鷹見狀,呷呷怪笑:「夢兄,你固然有殺兄之仇,但我歸某人大小凡二百七十三戰,連油皮也沒碰傷一塊,今日讓這郎老兒占了兵刃的便宜,竟令老夫掛紅!老夫又豈能善罷甘休?」口中雖說著話,手下不停,獨臂拳挾憤出手,一招「浙江怒潮」,轟然有聲,帶著一股狂飈,湧向郎又秀!而他無臂的左邊頓飛出一隻空盪的衣袖,竟運起鐵袖功,迎向駝背老者拍出的一掌!

章大公子見狀,澹澹一笑:「臨陣對敵,何必生此意氣之爭?夢前輩是為了報殺兄之仇,待歸老先打一場,讓他順過氣來再行動手也不遲!不過,歸老,你手下留情,別把這個人給殺掉!」

郎又秀聞言,哈哈一笑:「這位大公子倒會說話!歸神鷹,就憑你這一手功夫,還能奪得了老夫命去?」

歸神鷹陰惻惻一笑:「你要見識老夫真功夫,還不便當麼?」獨臂一縮復振,猱身而上,招式已變,竟然是以全無聲息的陰柔勁力凝聚逼出的陰毒掌功!這掌力比起擊石如粉的綿掌功夫還要厲害!

郎又秀隻覺一股暗勁如山湧來,其勁之強,幾乎令人難以立足,並覺月匈口一窒,一陣氣血翻湧,這才知歸神鷹方才之戰,還未使出真實功夫。

郎又秀頓時心中一凜,護體神功隨意而生,並提勁相抗,一俟敵勁一退,蓄滿真力,也輕輕拍出一掌來。

這一掌無聲無息,輕飄飄拍出,出手幾乎與歸神鷹一樣,但歸神鷹在郎又秀一掌擊過後,陡地全身一震,連打了三個後翻筋鬥,待站定時,臉色已變,顯得一片蒼白。

「你這是風雷排雲掌?」歸神鷹瞪著眼吃驚地問。

「哈哈,算你識貨!老夫使的正是風雷排雲掌中的默雷潛風掌。」郎又秀哈哈一笑道。

「這麼說來,你是步雲宮中人了?」歸神鷹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郎又秀。

「老夫郎又秀!至於『步雲宮』不『步雲宮』,何必多問?要有所忌,便退!要打麼,便打!」郎又秀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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