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將之死,悲天雨夜墳前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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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萬千騎兵還未近慕北陵百步,便被羊蒙率人攔下,九尺偃月大刀揮得虎虎生風,眾將吶喊廝殺,頃刻間便將攻勢盡數瓦解。

而這群人中,有一人最為惹眼,沒有奪目的玄武力護體,僅憑一把特製的長劍左突右閃。

之所以說是特質,因為他竟然把一柄普通長劍綁在六尺長的木棒頭,硬生生加長劍柄長度,更可氣的是打的還是個蝴蝶結。不過男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揮舞「長劍」斬出道道冷芒,每一劍揮下都恰到好處,將人斬死又不費多餘力氣,看上去頗有幾分圓潤感。

「那是,玉弓?」

祝烽火如獲至寶般用力揉揉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還是那個不學無術,成天隻想尋求祖蔭庇佑的紈絝少爺?

孫雲浪看見男人的瞬間,五味雜陳,唇上白須翁顫,眼眶卻不由自主泛起淚光。

孫家的男人,哪怕是敗家的二世祖,發起狠來也比常人厲害。這是流在骨子裡的傳承,天賦。

祝烽火感嘆道:「恭喜大將軍,得虎子回頭。」

孫雲浪哽咽不言。

騎兵陣攻勢被退,羊蒙率人拍馬追擊,高下立分。

此時,盾兵陣,刀兵陣,弓箭陣皆被武蠻和趙勝沖的四分五裂,士兵疲於保命,已無戰意。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西夜禁軍已經死傷過半,剩下的或被擒,或被追擊的倉皇逃竄。

孫雲浪祝烽火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任由殺聲慘叫聲回盪四野,仿佛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下一刻,孫雲浪引頸長嘆,望壓在山頂上的沉重黑雲,黑雲中的咆哮聲好似索命鐵鏈,正步步逼近。

孫雲浪收回視線,偏頭朝祝烽火投去眼色,後者會意,扯動韁繩,與之一道驅馬返回中軍帳前。

慕北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二老身上,見此一幕,濃濃不安突然襲上心頭。

戰鬥已經接近尾聲,破軍旗的將士將整個西夜大營圍的水泄不通,詹隕之流雖然還在負隅頑抗,但也知大勢已去,抵擋一陣後便被蜂擁而上的旗軍壓在刀下。

慕北陵雙腿夾緊馬肚往中軍帳去,剛進營門,聽到的卻是冷的不能再冷的敕令。

「站住,不要過來。」

慕北陵下意識勒起馬頭,胯下戰馬揚蹄嘶鳴,落蹄時不停打著響鼻。

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慕北陵擔憂喚道:「大,大將軍。」

孫雲浪和祝烽火同時翻身下馬,伸手輕輕撫扌莫馬臉,貼耳嗡語。

戰馬尤其安靜,像個是聽話的孩子,動也不動。

孫雲浪拍了拍馬背,仔細的卸下馬鞍,馬嚼子,馬鐙,放在一旁地上,然後深吸口氣,抬手重拍馬肚,戰馬「唏律律」嘶鳴,跑向旁側,但片刻後又突然停住,返身走到孫雲浪身旁,俯下身不停摩挲著這位陪伴多年的主人。

孫雲浪沒再多看一眼,雙手插在月要間寶帶上,挺直月要杆。

背後披風烈烈飄揚,花白的長須迎風甩盪。

祝烽火立在他身後半步。

這一刻,曾經的國之支柱鎮國公雲浪大將軍似乎又回到眾人麵前,曾經的西北之虎,一手締造扶蘇火營輝煌的烽火大將軍似乎也如山般屹立。

中軍帳前,帥字旗上的繡金「武「字顯得格外紮眼。

慕北陵翻身下馬,腳掌踏地一刻隻覺雙腿千斤沉重,邁不開一步,殺得血紅的雙眼中露出幾分清明,劍眉倒豎,杏目圓瞪。

他如何不知孫雲浪和祝烽火想乾什麼,隻是不願相信而已。

老將遲暮,染血夕陽。

天地間靜的可怕。

孫雲浪掃過眾人,笑容逐現,笑的牽強悲涼。

長刀在側,刀刃閃著懾人寒芒,刀刃一麵,「國之重器」四字熠熠生輝,好像正在訴說這位遲暮老將的戎馬一生。

孫雲浪伸出右手握住刀柄,倚刀而立,揚天高呼:老夫縱橫沙場五十載,三朝為臣,追隨先王開疆破土,恪守西夜千年基業,而今受奸人迫害,家之不家,朝之不朝,國之不國,老夫恨啊,恨不能再以耒軟之軀報效先王天恩。」聲音嘶啞,慟哭九天。

腳尖重踢刀柄,長刀翻轉,橫刀於身前,孫雲浪眼神陡然轉厲,直視慕北陵,喊道:「慕北陵,老夫一生為西夜鞠躬盡瘁,曾對先王許下重誓,終此一生報國安家,保武家基業,而今你身為老夫子婿,卻不能墮了老夫一世威名,老夫要你就此立誓,縱然打下西夜江山,也不得自立為王,西夜朝隻能由王室武姓做高堂,你可敢許?」

慕北陵戰戰兢兢慌忙點頭,厲呼道:「小胥一定聽從大將軍囑咐,大將軍,咱們先別激動,把刀放下,你千萬不能騙我啊。」

孫雲浪手腕猛震,刀身綻放翁然顫音,「指天立誓!」

慕北陵一凜,銀牙緊咬,頓了頓,豎三指沖天,呼道:「黃天在上,豎子慕北陵於此立誓,終此一生不在西夜稱王,若有違抗,甘受五雷轟頂之責。」

呼聲回盪,響徹天際。

孫雲浪長舒口氣,悲涼點頭。

慕北陵收回手指,小心勸道:「大將軍,先放下刀,萬事好商量,再不濟我……」

話還未完,忽聞孫雲浪瘋狂大笑,而後許許轉身,直麵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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