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未歇·下(1 / 2)
第一個電話當然是報警。
第二個電話他打給同期。
模糊的記憶告訴良夜,他其實從這位警校同期那學到過一些拆彈相關的基礎知識,可惜對於眼前這個炸彈來說,還是完全不夠用。
「約會這麼快就結束了嗎?」從電話那頭傳來調侃的男聲、磁性且張揚,耳熟得過分。
良夜沒有廢話,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一遍自己目前陷入的困境。
「所以你去個遊樂園的功夫也能遇上恐怖襲擊…現在被困在摩天輪裡了?」同期顯然對他的運氣相當無語。
「準確點說,是最高點,摩天輪控製台已經壞了。我旁邊還有一個身上綁著炸彈的人質…線路交叉分布,而且是鋼纜固定,我手頭有螺絲刀和剪線鉗。」
「……」雖然對方選擇沉默是金,但他仍然感覺到壓抑的怒火。
「我剛把水銀汞柱拆下來了,但是這個炸彈背心弄不下來,所以隻能就地拆除了。」他快速總結道。「你之前教過我的那些對這個可不夠看…再教教我?」
「還剩下15分鍾。」
鬼知道怎麼回事,良夜上來的時候炸彈顯示屏上的倒計時就隻有18分鍾了,匪徒應該不至於出這樣的紕漏。他隻能想到——這是故意的。
「我、我會死嗎?嗚嗚、對不起,望月同學…讓你陪我一起死在這裡…對不起…」深津芽衣啜泣著,出於對炸彈的害怕,抹眼淚的動作幅度都極小。
「呼——」電話那頭的年輕男生呼出一口氣。「一共幾根線?」
「6根。最上和最下的線是紅色,第2根線是白色,第3根線是黃色,第4根和第5根線是藍色。」
「確認一下線路接口。」
「白線有兩個接口,其他線路隻有一個接口。」
「你看哪根線的借口連接著液晶屏幕……」
「連接屏幕的線路是……」
「剪斷第4根線。」那人說。
哢嚓。
嘀嗒聲停了。
「炸彈停了,陣平君。」他說。「還剩下8分鍾,謝謝你的場外指導。」
對方有些納罕:「你剪線都不猶豫的?」
「我相信你。」他回答。
過了一會兒,電話還沒被掛斷,他又開口:「摩天輪下還有人質,如果8分鍾後他們發現炸彈沒有爆炸、警方也沒有趕到…控製台可能會恢復,把我們放下去。」
而匪徒們絕對不會放過背著他們拆彈的望月良夜。
「是嗎?我還以為你打算在最高點上欣賞一晚米花町的夜景呢。」
「我總不能讓普通群眾上來送死。」
「所以你主動找死?」
他沒答話,或許是心虛。
這時窗外天色漸漸暗下,陰雲密布。
「等你回來我一定揍你一頓。」
「別生氣吧、這不是沒事…啊、像是要下一場暴雨了。」他訥訥道。「我想起來晾著的衣服還沒收。」
「早就告訴你掛室內。」
「麻煩你幫我收一下,陣平君。」良夜祈求道。「那是我準備畢業典禮要穿的。超——乾淨,很重要。」
「最後一次跟你說、不要用敬語。」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開門聲。
「謝謝你。」他說。「需要回去的時候給你捎什麼嗎?說起來,其實我給你們帶了點禮物…」
雖然很寒磣。如今的望月良夜腹誹道。
鬆田陣平沒有回答。
可能是手機留在房間裡了吧。
暴雨傾盆而下。
雨珠瘋狂敲打在車廂玻璃上,又匯聚成蜿蜒的溪流。
「這麼大的雨…很快就會天晴吧。」他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
電量不足,通話被自動掛斷,屏幕熄滅下去。
深津芽衣靜靜盯著他,旁聽著這一通電話。
良夜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深津小姐…我幫你再拆一點下來吧?是不是很不舒服?」
「嗯嗯、麻煩你了,望月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