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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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節,殷夏夏她們約了寂白一起去人民公園逛燈會。

公園沿著人工河道一路走來,張燈結彩,商販在這裡擺攤售賣飾品和燒烤,形成了夜市一條街,很多年輕人都喜歡來這裡吃宵夜。

有人在河道裡放了祈福的花燈,讓花燈船隨著水流往下遊飄,一盞盞漂亮的小燈船幾乎照亮了整個河道,而河道又曲曲折折穿過了公園,遠遠望去,燈影閃爍,宛若置身夢境。

殷夏夏拉著寂白一起去河邊湊熱鬧,她跟賣花燈的老奶奶討價還價,用十五塊錢兩隻的價格,買下這薄布料縫製的荷花燈。

「元宵節又叫上元節,準確來說,又是咱們中國的情人節。」殷夏夏拿著馬克筆,回頭對寂白說:「在花燈上寫下喜歡的人的名字,花燈就會順著河流飄到他的手裡哦。」

寂白笑著說:「我覺得,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你心上人的名字會順著水流飄進下水道。」

殷夏夏使勁兒打了她一下:「你能不能別這樣煞風景,沒情調。」

寂白將腦袋擱在她的肩上,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荷花燈:「你寫了誰的名字啊?」

殷夏夏大方地給她看:「喏,我老公。」

她寫的是新晉出道的男明星的名字。

「雖然百分之九十九真的會飄進下水道。」

寂白蹲下身,看著河裡漂浮的荷花燈,柔聲道:「不是還有百分之一的機率,會飄到心上人的手中嗎?」

「算了吧,我可不信這百分之一。」

寂白將自己的荷花燈放進了水中,眉目間漾起柔情:「我信。」

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她都信,因為她就是靠著銀河係星星的數量般渺茫的機率,重生了啊。

她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奇跡。

「咦,小白,你寫的是誰的名字啊?」

寂白給她看,她隻寫了四個字,平平安安。

「你也太老套了吧。」

「平安不好嗎?」

「倒也不是,不過你至少加個名字吧,比如謝隨什麼的。」

殷夏夏很隨意地提及了謝隨,寂白的小心髒卻莫名其妙撞了撞。

「乾嘛要說他。」

「他可是全校女孩的暗戀對象,沒有女孩能跟他講話超過三句不臉紅的。」殷夏夏看著寂白,狡黠一笑:「他很喜歡招惹你哦,像極了那該死的愛情。」

寂白揉了揉殷夏夏的腦袋:「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麼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情啊愛的,能不能裝點別的了?」

「裝別的,什麼啊?」

「王後雄,五三模擬卷?」

「寂白,你有毒吧!」

寂白笑笑,不再說什麼了。

她腦海裡浮現那個不羈的少年站在雪地裡等她的畫麵。

漫天白雪紛飛,她心裡某一處卻是溫暖的。

寂白還是在小紙船上添了一筆,認認真真寫下「謝隨」兩個字。

上一世,謝隨救了她,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寂白見他總是一個人,孤僻又寡冷,所以決定餘生與他做伴。

不僅僅是出於報答,也是因為她對他產生了憐惜。

這個男人以後不能娶妻,更不能有寶寶了,寂白想陪在他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陪著他就夠了。

在她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並且同意像情侶一樣相處,謝隨才開始對她進一步親密的舉動。而寂白也接受了他所有的親昵。

謝隨是喜歡她的,寂白知道。

從他克製而隱忍的觸扌莫中,寂白能夠感受到他對她身體的迷戀。

寂白低估了謝隨的感情。

在她死亡以後,她的靈魂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世間飄盪了一段時間,見證了後來謝隨一切瘋狂的舉動,她從他那雙流著淚卻不哭的緊繃眼神中,感受到了他那窒息而極致的愛。

他不是喜歡她,他深愛著她。

……

謝隨這幾天心情不太好,幾個兄弟趁著正月元宵節,生拉硬拽將他弄了出來,逛逛夜市,散心。

拱橋下,蔣仲寧和叢喻舟買了幾盞荷花燈,拿著馬克筆,在荷花燈上歪歪扭扭寫下「財源滾滾」「大吉大利」等字樣。

謝隨坐在河邊的梯子上,手肘撐著膝蓋,鄙夷地看著這倆人,評價——

「俗。」

蔣仲寧笑著將馬克筆遞給謝隨:「隨哥不俗,來寫一個。」

謝隨接過筆,順手抄起身邊的荷花燈,認認真真寫了一個字:「白。」

蔣仲寧「哎喲哎喲」地笑了起來:「我隨哥這無處安放的少男心啊。」

謝隨踹了他一腳,徑直起身,將花燈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河裡,看著這盞小小的荷花燈飄飄搖搖地順著水流遠去。

這時,身後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謝隨?」

恍然聽到這聲音,謝隨的心髒猛地撞了撞,他回頭,看到的卻是方悅白那明皙的臉蛋。

謝隨眼底的光倏爾又熄滅了。

方悅白的嗓音,和她還真像。

不僅僅是嗓音,模樣也像,隻是眉宇間的氣質截然不同。

寂白的眼神比她要明晰清透很多。

謝隨回過了眸子,不理她。

叢喻舟和蔣仲寧看到方悅白等幾個女孩,熱情地和她們打了招呼,方悅白也自然而然地走到謝隨的身邊。

「咦,你們在放河燈啊?」

「是啊。」蔣仲寧說:「聽說可以許願,就試試唄。」

「你們真浪漫。」

「浪漫什麼啊,隨哥才是真情聖,還把心上人的名字寫在了花燈上。」

方悅白微微一怔,看向了那個坐在階梯上麵無表情的少年。

他有心上人了嗎。

方悅白身邊的女孩八卦地問蔣仲寧:「隨哥寫的是誰的名字啊,能透露不。」

蔣仲寧見謝隨不動聲色,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

話音未落,叢喻舟突然踹了他一腳:「隨哥不過隨手寫了個『白』字,你就知道是誰了麼?」

「還能是誰。」

「那你說說,名字裡有白的,還能有誰。」

蔣仲寧看了看麵前的方悅白,微微張嘴,似突然開竅了,立刻說道:「名字裡有白的,多了去了,猜不到猜不到,哈哈哈。」

閨蜜偷偷拉方悅白的衣袖,給她遞眼色,方悅白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目光,臉頰漾起了一抹緋紅色。

叢喻舟知道方悅白對謝隨一直有想法,總是各種莫名其妙的偶遇,但又不告白,沒給謝隨直接拒絕她的機會。

其實這種做法挺聰明,但總是出來刷存在感也很讓人煩,叢喻舟乾脆給她下劑猛藥,讓她死心好了。

方悅白的閨蜜問叢喻舟:「你們今晚怎麼玩啊。」

「逛逛夜市,吃點宵夜就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還以為你們要去唱歌喝酒呢。」

「不去,明天開學了,早睡早起。」

女孩笑了起來:「你們不是經常遲到嗎,怕什麼開學啊。」

她開玩笑的話語令謝隨心情忽然煩躁起來,仿佛在這些女孩心目中,他們就應該是那種人,遲到、抽煙、打架

她也是這樣想的麼。

謝隨扔掉了手裡的石子,沖叢喻舟道:「晚上約個拳局。」

「不是吧,明天開學啊,你確定要去打拳?」

「讓你約就約,有錢還懶得掙了?」

「行行行。」叢喻舟扌莫出手機,給地下拳擊室的經理打電話,約了局。

幾個男孩收拾收拾便準備離開了,方悅白糾結了很久,還是沖謝隨喊了聲:「你…你要小心一點哦,不要受傷了。」

那熟悉的柔和嗓音,在他的心澗劃開波瀾漣漪,他的手不禁攥了攥。

謝隨和幾個男孩離開以後,方悅白看到剛剛他站的地方,好像掉了一個白色的物件。

她走過去,將那玩意兒撿了起來,發現竟是一隻小白狗,小白狗凶巴巴地呲牙瞪眼,就像他平時發脾氣的模樣。

方悅白隱約記得,好像謝隨的鑰匙串上就掛了這麼一隻小白狗。

她小心翼翼地將吊飾揣進了自己的包裡。

**

地下拳擊室昏暗的更衣間,幾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聊著葷段子,見謝隨進來,他們揚手跟他到招呼。

「小隨,正月十五都不休息啊,這麼拚。」

謝隨淡淡道:「窮人沒有休息日。」

「喝,這說的是真理。」

謝隨脫了外套,拿出鑰匙打開他的私人儲物櫃,赫然發現自己鑰匙上的小白狗掛墜不見了!

掛環還在,連環扣從中間斷了一截。

謝隨腦子一瞬間仿佛是空了,他反應了好幾秒,眼睛驀然變紅,血絲滿布。

身邊兩個壯漢見他情形不對,關切地問:「小隨,怎麼了你,沒事吧。」

謝隨甚至連外套都來不及拿,狂奔著沖出了拳擊室。

當謝隨折返回人民公園的時候,夜市已經歇業了,四下裡寂靜無人,清冷的明月當空,照著他孤獨的身影。

他拿著手機,打開手電筒,沿著河道一路找回來,卻一無所獲。

謝隨又重新仔仔細細地將整個夜市街找了一遍,連草叢的邊角縫隙都找了,依舊不見小白狗吊墜的蹤影。

他站在樹下,大口地呼吸著,猛地一拳砸在了樹乾上,指骨疼得快要碎裂了。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叢喻舟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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