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1 / 2)
趁著荷花盛開得最燦爛的時候,柳玉又去了一次府裡西南角的荷花池,不過這次他是和宋殊禹一起去的。
他們在荷花池旁的涼亭裡坐了許久,都沒有再遇到那個奇怪的女人。
見柳玉時不時探頭眺望,宋殊禹索性牽著柳玉來到荷花池對麵的一處院門外。
跟隨他們的曾夷和曾飛領了吩咐,上前推開院門。
吱呀一聲。
一股塵封的氣味撲鼻而來。
陌生的感覺讓柳玉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攥緊宋殊禹的手,並往對方身後躲了躲。
盡管宋殊禹麵上不顯,可身體明顯僵硬了幾分,他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若無其事地抬腳往裡走去:「走吧。」
曾夷和曾飛識趣地站在院門外麵,並無跟上來的意思。
攝政王府很大,光是住人的院落及樓房就有二十好幾處,之前柳玉閒來無事,被劉嬤嬤和丫鬟們帶著逛了不少地方,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冷清的院落。
雖然花草樹木都有打理過的痕跡,但是草叢中間的石板路上鋪了一層薄灰,盡頭屋子的門窗全部緊閉,整棟屋子安安靜靜地沉沒在大片的樹蔭之下。
這裡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那麼響亮,實在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柳玉亦步亦趨地跟在宋殊禹身後,走出小路,來到屋子前的空地上,宋殊禹重新牽起他的手。
他晃了晃宋殊禹的手:「這裡有人住嗎?」
宋殊禹轉頭對他笑:「當然有。」
「那怎麼都沒個人伺候呢?」就算宋殊禹和他娘親的關係再差,也不至於差到這種程度吧,好歹是宋殊禹的娘親呢,柳玉暗戳戳地想。
然而柳玉向來藏不住心事,一眼就被宋殊禹看穿了。
宋殊禹說:「這裡有幾個伺候她的下人,估計被她罵跑了,她的脾氣很不好。」
下人們怠慢那個女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非宋殊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人們哪兒有那麼大的膽子?
不過這些話就不必告訴柳玉了。
宋殊禹牽著柳玉上前,伸手試著推了一下屋門。
屋門沒鎖,一下子便被推開了。
但宋殊禹並未急著進去,拉著柳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直到一個什麼東西從裡麵擲來,啪嗒一聲摔在門檻上。
碎片飛濺。
柳玉嚇得肩膀猛縮,幾乎整個人都藏到了宋殊禹身後。
他臉色發白地探頭一看,發現方才被擲過來的東西居然是一個茶杯。
宋殊禹倒是十分平靜,似乎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他將柳玉擋在身後,等到屋裡再次擲來三個茶杯後,才牽著柳玉並踩著一地碎片往裡走。
屋裡光線昏暗,隻有從門外灑進來的燦黃陽光讓柳玉勉強看清屋裡的一切。
隻見屋門正對著的圓桌旁坐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淩亂的頭發遮擋了她的半邊麵容,她側身向著他們,腦袋微垂,一隻手搭在彎曲地搭在圓桌邊緣,看著宛若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但當他們走近時,女人的腦袋明顯抬了一下。
發縫間露出一雙寫滿怨毒的眼睛。
即便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柳玉還是被女人那道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嚇得夠嗆,他咽了口唾沫,貼在宋殊禹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上次女人便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涼亭外麵,用和此時此刻如出一轍的目光盯著他,然後突然沖上來抓住他的肩膀吼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
女人的目光從柳玉的腦袋往下掃,掃到柳玉的腹部時,便停了下來。
須臾,她扯起嘴角,淩亂的頭發遮掩不住臉上嘲弄的笑意:「果然是你的種。」
「他叫柳玉,是涼州人。」宋殊禹並未理會女人話裡的冷嘲熱諷,語氣平淡地說,「從今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個字仿佛刺激到了女人的神經,女人瞳孔驟縮,伸手想扌莫桌上的東西砸過去,可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個精光,她扌莫了半天,最後雙手攀在桌上,形容枯槁又相當狼狽地怒視宋殊禹。
「誰和你是一家人?我不和殺人魔做一家人!」女人將頭發捋到腦後,露出一張和宋殊禹有幾分相似的完整麵容,但她太瘦了,眼窩深陷,顴骨凸出,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她像極了從深淵爬出來的魔鬼,恨不得把宋殊禹生吃活剝。
瘋狂、憎惡、仇恨等等情緒在女人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卻唯獨沒有一個母親對待孩子應有的感情。
宋殊禹的表情近乎麻木,麵對女人發瘋似的咆哮,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輕笑著說:「我是殺人魔,那你是什麼?」
他故作沉思,隨後恍然開口,「哦,你是慫恿殺人魔犯罪的母親,你看,我們不是很適合做一家人嗎?」
「宋殊禹!」女人猛地起身,整張臉在這一刻猙獰到了極致。
柳玉以為女人要對宋殊禹動手,趕忙拽著宋殊禹的衣服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去,他真的被嚇到了,心裡開始後悔跟宋殊禹提起這件事,早知道女人對宋殊禹的敵意如此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宋殊禹踏進這裡一步。
「宋子臻,我們快走了。」柳玉焦急忙慌地說,「我不想呆在這裡,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