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2 / 2)
柳玉等了一會兒,見蘇元沒有說話,便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背著背簍跑得飛快。
……
然而柳玉等到晚上都沒等來蘇元。
乾了一天的活,他精疲力竭,燒了熱水擦洗一番,換了身乾淨衣服後,他坐到桌前扌莫出之前裡長給的銅板。
雖然家裡備有油燈和蠟燭,但是沒到必要時候,柳玉基本不用,能省則省。
清冷的月光從敞開的窗外灑進來,勉強照亮屋裡的擺設。
柳玉小心翼翼地數了幾遍銅板。
他洗了六件衣服,一件衣服四文錢,一共是二十四文錢,可周正直接給了他四十文錢。
院裡還晾了八件衣服,能得三十二文錢,把前些天在山裡采的藥草清理出來拿去縣城裡的集市上賣了,也能得三十文錢左右。
林林總總加起來,都有一百文錢了。
到時候順道在集市上買些粗米和豬肉回來,再買些便宜的粗布,他向張嬸子學過針線活,可以試著自己縫一床被套,把找人彈過的碎布和棉花往裡一塞,新被褥就有了。
柳玉算數不好,需要掰著手指頭慢吞吞地算,時不時還要用石子兒做個記號。
等他算完,夜已深。
他點來油燈,把銅板收好放在匣子裡,匣子藏在臥房床底深處,用了一堆秸稈作遮掩。
為了藏好匣子,他幾乎整個人都鑽到床底。
等他出來,頭發和衣服都有些淩亂,油燈放在腳邊,微弱的燭光填滿了這間不大的臥房。
在這片落針可聞的空氣中,隻有他衣服摩擦秸稈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音。
柳玉一隻手撐在床沿,另一隻手撐在地上。
他抬起頭。
下一刻,冷不丁地對上了一雙正在直勾勾看著他的深沉黑眸。
柳玉動作頓住,連呼吸都有瞬間的停滯。
男人醒了?
什麼時候醒的?
他大氣不敢喘一下,表情緊繃地和那雙眼眸對視。
男人的臉色依然蒼白得很,嘴唇微微開裂,但審視的眼神宛若刀片一般從柳玉身上刮過。
柳玉雙膝跪得發麻,他不動聲色地把撐在地上的手放到床沿,慢慢起身:「你醒了,我——」
話未說完,眼前驀然一黑。
男人竟然翻身而起,掌住他的肩膀將他轉了半圈後,五指扣上了他的脖子。
疼痛伴隨著窒息席卷而來。
柳玉的後背抵著男人堅硬的月匈膛,突如其來的缺氧讓他整張臉迅速漲紅起來,並張著嘴不斷咳嗽。
他試圖掙紮,卻被男人看出了他的意圖,不僅扣著他脖子的五指猛地收緊,還輕而易舉地將他的雙手反扣在身後。
男人的力氣極大,讓柳玉不得不仰起脖子,神色痛苦,呼吸急促,連話都說不了。
半晌,身後傳來男人嘶啞的嗓音:「你是誰?」
「我——」柳玉剛擠出一個字,又劇烈咳嗽起來。
咳嗽了一會兒,扣著他脖子的手才放鬆些許。
「我、我叫柳玉。」
男人沉默下來,似乎正在記憶中搜索一個名叫柳玉的人。
「你先放開我。」柳玉的眼角滲出淚水,打濕了抖得厲害的睫毛,他無比艱澀地開口,「你這樣掐得我好難受啊。」
可男人沒有放開他的意思,貼在他耳邊問道:「誰派你來的?」
「沒人派我來。」
「說。」
「真的沒人派我來。」柳玉的淚水流個不停,順著臉頰往下淌,淌進男人扣著他脖子的指縫裡,他在巨大的恐懼籠罩下勉強想出一個回答,「是裡長安排的。」
「裡長是誰?」
「裡長姓周,單名正,他是我們村的裡長,人很好,是他讓我暫時收留你的。」
聽到這裡,男人終於品出了什麼,話音一沉:「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桐溪縣附近的玉潭村,相鄰玉潭峰。」柳玉停頓了下,調整好了呼吸,接著說道,「我在玉潭峰下麵撿到了你,就把你帶回來了。」
撿到他?
把他帶回來了?
宋殊禹眉頭緊皺,嘗試順著柳玉的話回憶起些什麼,可當他用力一想,隻覺頭疼欲裂。
他的記憶幾乎全部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