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開封府修羅場（1 / 2）
白家在汴京產業雖多,但現下俱都被察子盯得緊，白玉堂自然不會去住。
正經的客棧腳店各處俱都要查驗路引，就是投宿民居也有本坊裡正要來查看,另有坊丁一日三趟的巡邏。
便是青樓賭坊這等灰色地帶也同衙門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關係,平日裡衙門不去尋他們麻煩，若遇到什麼可疑的客人，他們也暗中通風報信。
因此汴京城中看似人多散漫,然而一個外來人口想要悄無聲息地安下身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唯有權貴府邸中空置的房舍最多,日常進出查得雖嚴格，但對於會高來高去的江湖人來說，卻又不是問題了。
公孫先生聽得連連點頭,又問道：「那葉大人又是如何斷定白玉堂也可能藏身宮中的？」
葉燃嘆了口氣,道：「其一是他有這個本事避開宮中禁衛出入……」說到這裡,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展昭。
展昭本就是得了葉燃通知，知道要商議白玉堂之事方特意趕過來的，此時見葉燃看向自己，明白她的意思,遂點了點頭，轉向公孫策道：「禁軍習於戰陣,潛行匿蹤確是我等更為擅長。」
這話說得已經很婉轉，也很給禁軍麵子了。
實際情況就是以展昭和白玉堂的身手來說,出入皇宮的確並不是麻煩事,隻是展昭從無此意。
雖說宮禁不歸開封府管，但萬一白玉堂當真鬧出什麼事情來，開封府也要一起頂鍋的，公孫先生慎重想了一想,又多問了一句，「如展護衛這般的人還有多少？」
便見展昭拿眼去看葉燃，頗有些躊躇的樣子。
葉燃知道他向來行事謙和，這是不便當麵評判自己的武功，遂坦然道：「我和小灼沒問題，丁氏雙俠的身手應當是在可與不可之間，此間江湖的其他人我尚不曾見過，還要勞展護衛詳述。」
展昭這才報了兩三個名字出來，亦說明了這其中除了「北俠」歐陽春一身藝業或在自己之上外，其餘眾人大約也隻是和丁氏雙俠相類。
公孫先生暗忖這攏共也不過三五個人，還有一大半皆可算是開封府的自己人，倒是鬆了一口氣，這才轉向葉燃，又問道：「其一葉大人已經說了，敢問這其二又是為何？」
「其二，他性子激切，又覺著開封府愧對於他，卻也瞧不上龐太師，火氣上來說不定就想直接尋官家伸冤。」葉燃說著說著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白玉堂到底並非官場中人，隻知凡事都要掙個是非曲直出來，卻不知道這所謂的「官家仁厚，天子聖明」，也都是各種權衡利弊之後的產物。
他要是真在宮中鬧出諸如「留刀寄箋」之類的事來，事涉宮禁安危，仁宗可未必會寬宥於他。
說不定還要從嚴從重，以儆效尤
那就太過可惜了。
說到這裡，書房中一時亦沉默了下來，半晌，葉燃才開口道：「因而我想同展護衛分兵兩路，一人去皇宮，一人去太師府查探，若是他在其中棲身，總會留下些痕跡的。」
宮中禁衛找不到痕跡，他們兩人卻未必不能。
展昭沉吟片刻，倒也覺得這是個辦法，遂點了點頭，問她道：「葉大人意欲去何處？」
葉燃不假思索地道：「宮中地形我不熟悉，便有勞展護衛了。」
仁宗待她一直寬厚逾常——從吳庸日常的語焉不詳中她就能猜到了，但她對這位天子卻始終懷著戒惕之心。
能從那麼精明能乾的劉太後手下忍到二十四歲上才得以親政，不過數年便已不動聲色地將她昔年政績盡皆歸到了自己身上，還能在大臣和民間博得一致的上佳風評，這可是前麵三位天子包括開國太~祖~都不曾做到過的事。
展昭看著葉燃，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才好。
他們兩人本都是仁宗親封的禦前護衛，品級又比旁人要高，憑月要牌原本就可通行宮禁1，但聽葉燃這口氣仿佛並不打算正大光明地進宮查看……
他該慶幸她到底還是把皇宮這一塊分配給了自己麼？不至於鬧出什麼「禦前護衛夜探皇宮」之類的事來。
公孫先生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輕咳了兩聲，又問道：「葉大人又是如何斷定太師府的呢？」
那當然是因為……白五爺總得找個地方出氣吧。
況且太師府不久前剛被白五爺鬧了個底兒朝天，時間所限才沒把機關暗道都給翻出來，現今再鬧騰一次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其實照葉燃的推測，白玉堂這個時候多半還是藏身在太師府中的，若是展昭前去，這個時候兩人還沒有太深的交情，白玉堂未必聽得進去展昭的勸，說不定還要動手打起來。
但這話就不必說出來了。
所以她隻把前麵半截話說了出來，見公孫先生和展昭都點頭贊同，此事便已定下，隻等晚間便可與展昭各自行事了。
她還惦記著小師弟的藥浴效果，站起身來正欲告辭，卻被展昭叫住了。
「葉大人……」展昭頓了一頓，自袖袋中扌莫出一隻扁平的木盒遞給她，期期艾艾地道：「這個……還請笑納。」
葉燃眨了眨眼，看向一旁正在端茶啜飲，耳朵卻明顯豎起老高的公孫先生，又看了看滿臉都寫著「正氣凜然」四個字的展護衛。
到底還是接了過來。
她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展昭，用眼神詢問：「可以打開？」
見展昭連連點頭，猜想裡麵應當不是什麼不能為人所知的東西，倒也放心了許多，遂輕巧一推，將那盒蓋掀了起來。
隻見那木盒中從底至頂俱都鋪著一層黑色暗紋的錦緞，在其上躺著一對金鏤玉鈿的發釵，垂下的步搖則是以各色寶石串就，略一晃動便光華流轉，絢爛奪目。
一看便知這顯然是極為貴重之物。
但是……展昭為什麼會送這個給她？
她雖比展昭高兩級，卻並非他的上官，兩人日常行事互不統屬，再說了……南俠也不是會送禮行賄的人哪！
她一時之間竟沒能猜出展昭此舉所為何來。
一旁公孫先生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已經噴了出來，沾得自己衣襟桌案上盡是，他卻全然顧不得了，徑直繞出來，站在兩人身邊，看了看那對發釵，又看了看展昭，頓足道：「展護衛，你怎能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