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中東星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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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幫本是消息最為靈通之處,天下隻要有叫花子討飯之處,便少不了他們的耳目。

無奈光明頂位於昆侖山極寒之巔,方圓百裡俱無人煙,若是突然出現一個乞丐,就如同光頭上的虱子那麼顯眼,任誰都能看出有問題了,因此對上明教之時,簡直如同瞎子兼聾子一般,樣樣不知。

這日正是初九,眼看離明教約戰的月圓之夜將近,六大派前來觀戰的高手已陸續抵達,而江湖中想親眼目睹這一盛事的各路人馬也都朝君山而來。

一時間位於洞庭湖畔的這座小城中,武林人士是擠得滿坑滿穀,客棧民宿俱都住得滿滿當當,一塊瓦片掉下來至少能有三個少俠飛身去接。

掌棒龍頭按例巡視了一遍城中秩序,雖無大事,心中卻仍是憂慮不已。

旁人隻當丐幫成竹在月匈,皆是來看他們怎麼大敗明教的,唯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隻怕這次要大敗於明教了。

然而此時丐幫已是騎虎難下,隻能盼望著幫主他老人家的內傷能趕在約戰之日前,恢復個七八成。

隻是,那陽頂天昔年獨上少林,以一人之力對戰三大神僧而不落下風,如今又是近十年過去,便是史幫主全盛之日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明教高手如雲,自陽頂天以下,光明二使、四**王乃至五散人,無一不是數得上號的好手,倒更反襯出丐幫這些年來的人才凋零。

他正在那裡愁眉不展,也不曾留意前麵追逐嬉鬧著跑來的一群孩童,眼見得要擦身而過了,耳中忽地撞進兩句童謠,頓時驚得他心如擂鼓,狂跳不已。

幸得他到底積年老成,不曾失了分寸,強自鎮定,抬頭尋到尚未跑遠的那幾個孩童,拿了幾塊飴糖,哄他們再唱了一遍,這才匆匆趕回了丐幫總舵,去尋到了傳功長老,將他拉到了自己房中,細察四周再無旁人,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可記得,多久不曾見過幫主用那打狗棒了?」

傳功長老與掌棒龍頭兩人是幾十年過命的交情,一向深知他粗中有細,此時既然如此發問,定有深意,當下仔細回想,亦是悚然驚覺,遲疑道:「總也有個三四年了。」

打狗棒乃是丐幫歷任幫主的信物及武器,史火龍當年亦是手持打狗棒接任丐幫幫主之位的,一套三十六式「打狗棒法」施展開來,江湖中少有人能敵。

自從五年前史火龍意欲以一己之力強行推算「降龍十八掌」後三掌,走火入魔之後,經脈大為受損,自此便不再與人動手,但打狗棒作為幫主信物仍在他手中,每每幫中有事,集會之時總能見到史火龍手持打狗棒坐在高處。

大家夥兒本也瞧得慣了,但究竟史火龍手中有沒有持棒,也沒有人特別去留意過。

但此時被這麼一問,回想起來,果然的確是自從三年多前開始,就不曾再見過打狗棒了,算算時間,恰巧和史火龍性情大變,開始任用新人對得上。

傳功長老和掌棒龍頭兩人麵麵相覷,想到了一個極大的可能性,卻又隻盼這不是真的,一時間脊背都被冷汗濕透了。

半晌傳功長老方嘆了口氣,問道:「你,你是如何想到此事的?」

掌棒龍頭將今日在城中所遇說了一遍,最後方咬牙將那童謠一字一字地念了出來,「掌棒龍頭不見棒,掌缽龍頭空自忙,舊友新朋哭鬼處,故人尚盼三柱香!」

傳功長老默然半晌,道:「這分明便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聽起來,聽起來……」

聽這童謠的內容,史火龍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念及多年來生死相隨的情誼,他一時間竟忍不住老淚縱橫。

掌棒龍頭怒道:「我這便去將那賊子抓出來打死!」說著邁步便要往外走,卻被傳功長老攔了下來。

此前是從不曾朝那方向去想過,一旦心中有了懷疑,再回頭看時,卻是處處皆有破綻。

將那替身打死固然容易,但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換成了替身,還能瞞著全幫上下安安穩穩過了三四年,這絕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的,背後之人所圖必大。

而此時的丐幫之中,這幾年間被對方摻進了多少沙子,又收買了多少人,他們一無所知,若是輕舉妄動,隻怕會打草驚蛇。

傳功長老沉吟片刻,忽地問道:「你可曾問過那幾個孩童,這童謠是何人教給他們的?」

掌棒龍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幾個孩子年紀太小,說來說去也隻知道是個青衣男子。」

此時滿城皆是江湖人,穿青衣的男子少說也有百八十個,還有如崆峒派這般弟子本就服青的,這哪裡猜得到是誰。

掌棒龍頭說著便有些心灰意冷,頹然在窗邊坐了下來,傳功長老目光不經意掃過他後頸處,忽地一凝,驚道:「快將你外衣脫下來!」

掌棒龍頭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也顧不得許多了,當下伸手抓著自己衣襟用力一扯,紐帶根根斷裂,外袍被撕成兩半落在地上。

隻見傳功長老怔怔地盯著自己後背,臉色似哭似笑,心知定是自己內衫之上寫了什麼,也不多言,又用力一扯,將那內衫也撕了下來,拿到眼前一看。

隻見那內衫背麵以朱紅色寫了四個大字——「撥亂反正」,字勢狂放,墨色淋漓,末尾卻又工工整整繪了一個火焰飛騰的圖形。

「又是明教!」掌棒龍頭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卻已沒了先前的敵意。

他雖秉性急躁,卻不是笨人。此前三袋弟子的內衫上被畫上明教標識,還可說是武功低微,難以提防。

自己一雙鐵砂掌有開石裂碑之威,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了,卻仍是毫無察覺地被韋一笑得了手。

這還虧得對方並無殺意,否則憑著這般輕身功夫,他不在背心要害處寫字畫畫,而是捅上一刀或是來上一掌,自己焉還能有命在?

既然對方不曾要了自己的命,又顯然是知道幫主之事內情的,那麼……

「張兄弟,你我二人當想個法子,同那韋一笑見上一見了。」

傳功長老點頭稱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管他背後是什麼人,竟敢對丐幫下手,他就是拚得粉身碎骨,也要掘地三尺把他們挖出來!

窗外忽地飛進一物,直直朝傳功長老疾~射而來,他應變極快,側頭避開,抬手一抄,忽覺此物並無力道,隨著自己一抓之力,輕飄飄地落在了手上。

定睛一看,竟是一封帖子。

掌棒龍頭早已追出了房外,這時垂頭喪氣地轉了回來,看他臉色也知道不曾追上。

雖已猜到了對方是何人,傳功長老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韋一笑?」

果然便見掌棒龍頭點了點頭,當下也不再多問,將手中帖子遞了過去,道:「明教教主約我們見麵一敘。」

那帖子上不過寥寥幾行字,掌棒龍頭一眼掃過便看清了內容,隻是……他目光落在落款之上,眉頭微皺,奇道:「明教教主不是陽頂天麼?這葉教主又是何人?」

傳功長老亦是一臉茫然。

陽頂天十餘年前便名震江湖,如今正值壯年,理應是雄心勃勃之際,怎肯放手這高高在上的教主之位?

江湖中也不曾聽說過有什麼新冒出來的高手,倒是前些日子仿佛聽說在大都之中有一魔教妖女火燒大明殿,血洗六扇門,還擄走了各門各派許多青年才俊采~陰~補~陽。

丐幫雖遠在洞庭,但當時凡是略平頭正臉些的丐幫弟子,都不惜自汙麵容,生怕被妖女擄了去。

此事沸沸揚揚鬧了好一陣子,方才被新的話題蓋了過去。此時傳功長老卻又莫名想了起來,他好像記得當時傳聞中那妖女便是姓葉,想來和這葉教主應該不是同一個人罷。

他扌莫了扌莫自己如橘子皮般乾皺的老臉,不知為何莫名地感到了安心。

湖畔小城,某所普通民居。

一個身材瘦削,顴骨高高突起的藍衣青年手中正捏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信紙,一臉的陰沉。

他身後立著一人,身材矮胖,滿麵油光,一身綢緞衣裳隻在衣角袖口處打了幾個不起眼的補丁,倒是像地主老財多過像乞丐。

正是丐幫四長老之中的掌缽龍頭。

隻見他滿麵堆笑地朝那青年道:「陳大人,不知那邊……傳來的消息如何了?」

原來這掌缽龍頭早已投靠了陳友諒,他心中十分明白,雖然陳友諒的武功遠遠不如自己,但前程卻是遠遠高於自己,因此私下裡一向是十分恭敬。

陳友諒聽他一問,這才轉過身來,恨道:「沒料到那群胡人竟是如此廢物,十二寶樹王……嘿!吹得倒是好生威風,卻連拖延些時日都辦不到,合該此時已被重兵滅門」

掌缽龍頭聽得心頭一驚,他早知陳友諒背靠著極大的勢力,但提起這等兵戎大事隻若等閒的口口勿……轉念一想,心頭火熱更甚,遂拍馬屁道:「明教這等跳梁小醜,哪裡敵得過陳大人的神機妙算,若他們當真到了君山,正好一網打盡!」

陳友諒冷哼一聲,道:「那冒牌貨幾次三番被掌棒龍頭威嚇,已是不中用了,你再去物色幾個備用的,待明教事了便換上去!」

說罷似是想起了什麼,眼神陰鷙地道:「明教其他人死活不論,他們那個新教主……留她一條命,待廢了武功之後給我送過來!」

他這視人命如草芥,理所當然的態度聽得掌缽龍頭心頭一凜,趕緊應了聲「是」,看陳友諒再無吩咐,方躬身緩緩地退了出去,直待房門合上,才長長籲了一口氣,抹掉額頭的冷汗,轉身自去做事了。

陳友諒獨自立在屋中,臉色陰晴不定,手指漸漸收緊,泄憤地將信箋揉成一團,掌心內力一震,又復震成了片片碎屑,被他揚手一撒,在屋中漫天飛舞。

「哼!葉教主麼?好大的威風!」

作者有話要說:楊左使他其實是口花花,再加一點小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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