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決斷(1 / 2)
「屍體已經凍硬了,像石頭一樣,應該是摔死的,看不到多少外傷。」
「這麼高的地方,怎麼會有一頭騾子摔下來?」
陳宇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響動。
那綠袍姑娘踉蹌著飛撲過來,臉上神色又驚又怕。
「叮當……」
陳宇聽不懂她的話,隻沖著鏡頭說道:
「這麼大一頭騾子,拖下山去,別說十天,夠我吃一個月了。」
「俗話說,驢肉香,馬肉臭,餓死不吃騾子肉,騾子是驢和馬的雜交品種,不具備生育能力,很多人覺得騾子肉吃不得。」
「但實際上,適當的吃一些騾子肉,是有好處的。」
「不過這頭騾子,似乎和她有點兒關係……」
陳宇指了指一旁的少女。
「如果這頭騾子是有主的,那麼我們就不能隨意處置,問問吧!」
「呃……」
想了一會兒,陳宇硬著頭皮問道:
「姑娘,你認識這頭騾子嗎?」
聽到聲音,白瑪次仁扭過頭來,望了他一眼,沖著上方大聲喊道:
「阿爸,阿爸,你在哪兒?」
「阿爸……」
陳宇皺著眉頭,一頭霧水。
「兄弟們,我實在聽不懂她在喊些什麼?」
「不過這騾子若是沒人要的話,放在這裡也是浪費,總有野獸會來啃的。」
說罷,他走得更近了一些,蹲下來才看到,騾子的背上有斷裂的皮條。
「這是,用來綁貨物的皮繩,但東西都不見了。」
「它的確是有主人的,然而卻摔死在了這種地方。」
「騾子是茶馬古道一種傳統的交通工具,有馬騾和驢騾之分。」
「公馬和母驢生出來的騾子,就是驢騾,公驢和母馬生出來的,則為馬騾。」
「但不管是哪一種,騾子都兼具驢的負重和耐力,馬的靈巧和速度。」
「因此在山勢崎區的地方,騾子比後兩者更受歡迎,沒錯,它不但是家畜,而且是一種相當重要的交通工具,我早該想到的,可惜這位姑娘似乎並不願意和我交流。」
「騾子的屍體凍得很硬,沒有辦法判斷它的傷勢如何,不過你們看,它的身上有相當多的擦傷,是從高處一路滾下來的,把地麵砸了個雪坑!」
「試想,如果上麵坐了個人,肯定和騾子一樣,會墜崖而死。」
陳宇冷靜的分析著,卻不料話音剛落,便見那綠袍姑娘眼睛紅紅的扭過頭來,咒罵道:
「你才會死……我阿爸,我阿爸不會有事的!」
後半句,姑娘低聲呢喃,陳宇沒聽懂,但前半句足以讓他心中微惱了。
「如果真的有什麼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別無緣無故就罵人行嗎?」
他的目光有些淩厲,本身氣場也足夠強大,綠袍姑娘嚇得後退了一步,被騾子腿絆倒,跌坐在地上。
也許是擔心陳宇惱極傷人,她抓起一直攜帶的木棍,用前端指著後者。
兩人定定的對視了片刻,陳宇見她有些可憐,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這騾子是你家的?」
「我叫陳宇,是一名冒險者,正在直播,你叫什麼名字?」
綠袍姑娘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彩色小辮兒隨風飛舞,眼眸裡滿是不信任。
看這樣子,應該是承認了騾子的歸屬,但並不願意告訴陳宇自己的身份。
「果然如此……」
陳宇心下嘆了口氣,騾子既然有主,那自己就沒有處置的權利了。
轉身離開之前,他認真的說道:
「這騾子這麼大,你一個人帶不回去的,另外,它從高處墜落,如果是你的朋友或者家裡人帶著騾子,他的處境,恐怕不會太好,這騾子死了得有兩三天了,趕緊想辦法吧!」
綠袍姑娘瞪大了眼睛,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因為她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大。
如果阿爸真的墜崖,或者被困在山上下不來,那她該怎麼辦?
回去通知阿媽和村子的人嗎?
幾十公裡往返,又得大半天時間。
而風雪,會在短短的時間吞噬人的性命,她心急如焚,不敢浪費絲毫。
「該怎麼辦?阿爸他……」
白瑪次仁惶然無助的凝視著空氣。
忽然間,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道身影之上。
她想起,這個家夥在攀爬的時候,速度堪比山上的雲豹。
待得那道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當中,她忙不迭站起身來,沖著那邊朗聲喊道:
「白瑪次仁,是我的名字。」
「騾子是我家的,阿爸兩個月沒回來,他一定在聖山上。」
「求你,幫幫我!」
「求你了……」
陳宇的腳步,停了下來。
但他沒有轉身,臉上的神色極為復雜。
「怎麼偏偏碰上這種事啊?」
他應陸豪的邀請,前來參加這檔綜藝節目的錄製。
報酬很是豐厚,勞務費兩千多萬,但條件是,必須進入前三名。
如果提前被淘汰,將視作未能達成契約,需要扣除相關運營推廣費用,再進行報酬結算。
這樣一來,根據他和平台,節目組的三方合同約定,平台那一部分商務收入,需要他自己掏月要包。
一旦沒有進入前三,兩千多萬泡湯不說,自己還得搭幾百個進去。
要說身上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陳宇也從來沒有對外講過。
他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己扛。
而來到卡瓦博格峰,看似是在冒險,事實上,這才是他真正穩妥的做法。
依據他的推斷,以這次荒野競賽的強度,隻要他能夠成功抵達瀾滄江河段,撐上一周,保底也能挺進二輪,得個前三的名次。
如果救助站離這裡不是特別遠,爭個第一也未嘗不可。
但天算不如人算,沒想到會碰上這檔子事兒。
白瑪次仁,一位當地的臧民小姑娘,她的父親,在卡瓦博格峰失蹤了。
自己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幾乎還算是陌生人,然而對方卻求到了自己的頭上!
幫,還是不幫?
幫助她,勢必會消耗體力,救人是爭分奪秒的事情,也許再也無法顧及體能狀態,跌落到百分之三十,直接就會被淘汰。
甚至於,她的父親是不是還活著,都是兩說。
為了一個可能已經死掉的人,一個跟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搭上幾百萬,值得嗎?
不幫她,當著直播間十幾萬觀眾,甚至是電視機前,全網幾十萬,上百萬觀眾的麵,一走了之。
他們會怎麼看自己?
最重要的是,聽到要救人,他近乎本能般的想起了那句話,那句銘刻在內心深處,始終不曾遺忘的宣言。